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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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留海北的事情,估計什麼時候可以最後定下來?”黃一平問。
“卜副省長這邊商量好了,估計也就算最後定下來了。後來,於樹奎又有電話過來,好象卜副省長已經基本答應他了。不過,最後報告給關省長,恐怕得等到今天晚上所有活動結束了才行。”副處長答。
黃一平覺事態嚴重,心裏也有些慌亂,卻又無法對
副處長多説什麼,就隨口問道:“那現在你給我回電話,關省長在做什麼?”
“關省長正在同幾個部長一道,接受新華社劉社長採訪哩。”副處長回得也是漫不經心。
“劉社長?哪個劉社長?”黃一平關心新聞,對中國第一媒體新華社並不陌生。在他記憶裏,好象沒有什麼劉社長。
“是啊,就是那個駐我們省分社的劉社長。你不知道,他和關省長關係可不一般,是所有中央駐省新聞單位中,唯一可以無需預約、通報就能直接進省長辦公室的記者,也是隨時可以自由進出關省長家的朋友。平時,他那些有關本省的報道,十有八九關省長會親自批示。”副處長介紹説。
“是這樣啊!”黃一平聞言,心裏忽然一陣驚喜。
22黃一平這邊情況瞭解清楚了,廖志國那邊的接待也基本結束。兩人趕緊把門關上,商議關省長來海北的事情。
黃一平將剛才與省府金處長、副處長通話的內容詳細説了。
“這麼説,果真是於樹奎做的手腳,而且還想借關省長此行,在濱海工業園區上搞名堂。既然這樣,我更加不會理睬他們!”廖志國怒氣依然很盛。
“我想,假如關省長這個時候路過陽城,海北那邊又讓馮肖兵又彙報了,您作為書記不出面、不理睬肯定不行。否則,關省長一定會有看法,於樹奎他們也會藉機做足文章。”黃一平説。
“唔?有這麼嚴重?”廖志國口氣裏有些不以為然。
“我分析,海北中途截留關省長,並讓馮肖兵通報這個信息,不只是出於禮節與規矩,而是同時設置了一道機關、一口陷阱。一方面,關省長途經陽城,沒有通知市裏,卻在海北停留了,只有少數人明白其間經過了於樹奎的運作,而在眾多不知內情者眼裏,並不明白其中玄機。如果您不理睬,會讓人覺得怠慢了省長,或者省長有輕視陽城、看重海北的意思,客觀上就讓於樹奎佔了先機。況且,關省長本人恰恰也是一個不知情者,他又會作何想?另一方面,馮肖兵打的這個電話,貌似尊重、客氣,實際上卻給我們這邊出了一個難題——您作為市委書記,去,還是不去?去了,雖然在關省長面前好
待,禮節上也周全,可是在於樹奎面前不免失分,反倒成了幫他撐場面的配角。不去哩,一旦省長問起來了,於樹奎肯定會説已經彙報市裏了,正好讓他在借題發揮大做文章,即使關省長不作計較,省裏陪同的那些別的領導也會有想法。”黃一平緩緩陳述利害。
“照這樣説來,我去或不去都不討好?而且,我即使勉強趕到海北去了,也只能像過去接待卜國傑那樣,看着於樹奎像個跳樑小醜一般,圍繞省領導們團團轉,我廖某人或者跟在於樹奎身後,或者遠遠隱藏在角落陰影裏,做個逍遙看客。看來我廖專署的鼻子,只能讓於樹奎牽着走嘍,唔?”廖志國説着,不免又動起來。
廖志國説的情況委實不假。去年底,廖志國還是市長時,卜副省長來海北視察。本來,卜國傑上午就從省城出發了,可是直到中午才通知市裏。按規矩,省委常委下來了,市委市府主要領導都應當陪同。那天,恰好洪大光不在家,廖志國就匆匆趕了過去。中午吃飯時,雖然安排廖志國坐在主陪位置,可於樹奎仗着同卜國傑的特殊關係,將個公務接待搞得近乎打情罵俏,氣得廖志國飯後馬上找個理由離開。兩個多月前,廖志國當了市委書記,卜副省長又一次來海北參加一個項目開工。這次,倒是提前通知市裏了,而廖志國也希望同卜國傑緩和一下關係。可是,等到他趕到海北,卜國傑只匆匆同他握了個手,就藉口省裏有事告別了。事後,還是黃一平通過秘書這條線偵知,卜國傑省裏有事不假,主題卻是大學同學聚會。據説,當晚於樹奎夫婦也參加了那個聚會。
“被於樹奎牽着鼻子走倒也未必。既然於樹奎能夠中途截留關省長,那麼我們為什麼就不能?何況,停留海北的事情,目前還沒有報到關省長那兒哩。”黃一平邊説邊觀察廖志國的表情。
“哦?具體説説。”廖志國頓時來了興趣。
“如果我們動用新華社劉社長,再請汪秘書長幫助,應該可以改變關省長的路線,避開海北。”黃一平簡要説了想法。
“好!如果能夠這樣,倒真是個好辦法,既爭取了關省長在陽城停留,我們盡到地主之誼,又打破了於樹奎借省長以自重的美夢,一舉兩得的好事嘛。”廖志國聽了,異常興奮。
從廖書記態度的瞬間轉變,黃一平也看出端倪——於樹奎希望拉大旗作虎皮不假,可此時的廖志國又何嘗不希望藉此機會,同關省長這位n省的二號大員,做一次近距離的親密接觸呢!
在一般人看來,因為龔書記與關省長政見分歧,又因為龔書記比較信任梁副書記,故而關省長與梁副書記似乎必然對立。事實上,就黃一平的觀察與受,在省級領導層裏,關省長同梁副書記之間是否真有些什麼芥蒂,廖志國並不掌握多少,多數是梁副書記夫人、秘書私下暗示,或者官場上的某些傳聞。何況,在黃一平這個旁觀者看來,省裏關係再微妙再複雜,那也只是龔書記與關省長、梁副書記與卜副省長之間的事,與遠在陽城的廖志國並無直接關聯。話説回來,即使關省長真與梁副書記有些什麼矛盾,作為那樣高級別的官員,斷不會因此而直接遷怒於廖志國這樣一個下屬。因此,越是上層關係微妙、
,廖志國倒是越應當主動貼近關省長,儘量解除其誤會。浸潤政界十幾年,黃一平深知,官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利益才位列第一且至高無上。那種認準了死理不回頭的所謂“忠臣”其實不過是愚蠢的代名詞,最終都會吃大虧倒大黴。倒是那種風吹兩邊倒的牆頭草,不論形勢如何險惡多變,總能立於不敗之地。説白了,官場上的勝者,永遠屬於那種善於觀察風向、審時度勢、八面玲瓏的智者。
這些想法,黃一平當然不宜直接説與廖志國。跟隨廖志國四年有餘了,相互之間的情遠遠超出上下級,也甚於當年同馮開嶺的親密度,可畢竟沒到、也永遠不可能達到掏心袒肺的程度。什麼話當説,什麼話不當説,什麼事該明白,什麼事即使明白了也要裝糊塗,正是衡量一個秘書高下優劣的重要標誌。很多秘書,原本與領導關係倒也不錯,往往就是因為一念之差頭腦發熱,多嘴多舌了那麼一言半語,從此給了領導惡
,便不再得寵。上述涉及到領導之間的關係,尤其又牽扯到書記、省長那樣高的層次,你一個秘書作為旁觀者雖然看得明明白白,卻也不可輕易道出。但是,嘴上不便説的話,卻可以通過行動體現出來。
“那我馬上聯繫一下汪秘書長他們,試試看。不過,我得打着您的旗號,或者由您直接跟他們説。”黃一平徵求廖志國態意見。
“好的,抓緊聯繫。還有,明天我們市裏不是在陽西有個農業規模化現場會嗎?正好,就以這個會議的名義請關省長停一下,給全市幹部羣眾鼓鼓勁!唔?”廖志國首肯。
黃一平雙手擊掌,説:“妙!農業規模化經營,正是關省長特別關注的事項。去年,陽西萬頃良田集約化經營的那個材料,關省長作了長達二百八十字的重要批示哩。我覺得利用這個會議主題,將關省長請來陽西、調離海北,把握更大了。”
“好啊!你要是能聯繫成功了,明天陽西的會議規模就擴大,規模層次提到最高。”廖志國居然手舞足蹈起來。
當着廖志國的面,黃一平像一架上足了發條的掛鐘,神抖擻且有條不紊地忙碌開來。
第一個聯繫對象,是省政府汪秘書長。
汪秘書長是陽江籍出身的官員,曾經是廖志國岳父蘇老主席的手下,同廖私頗深。
電話到廖志國手上,也不拐彎抹角,就把要求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