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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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突然之間，亮了。微光，照亮了她的臉，他慌忙抬頭仰望天空，才發現…天並沒有亮，那是天之道。雲破，天開。柔和的光芒，靜靜的，緩緩灑落。他失去她了，他要失去她了，他可以覺得到她已沒了心跳。看着那美麗的、金黃的光芒，剎那間，他只覺恐懼。竟然是這一世！竟然是這一次！她已還完了她的罰，將回到她的歸處…

這是他所求的，這是她該走的，但他一直以為他還有時間，可以守着她、護着她，聽她説話，和她相處，將她的一切，全收藏於心。

但，時間到了。

他幾乎可以聞到一抹輕幽的花香，可以覺得到她即將離魂。

沒有時間了。

那不只是你的誓言，也是我的！我的啊！

你是我的丈夫，生生世世都是！我是你的，在我內心深處，我一直是記得的，我從來沒嫁過別人啊！我沒有忘了…

剎那間，她的哭喊，一句又一句的縈繞回蕩在耳邊。

你不要叫我忘了…我不想回什麼天界，不想當什麼花仙，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好痛。

這一世，我就算沒完全想起，不也一樣愛上了你？為什麼我不能和你在一起？為什麼我非得忘了你？

當他發現，他已緊抱着她，往後退了一步，閃避那道灑落的天光。

既然不想我哭泣，那就陪我？

…

在我看得到的地方，陪着我…好不好？

好痛。

他不自覺退了一步，又一步，再一步。

秦無明，我愛你啊…他知道，他應該要把她出去，但他沒有辦法，他的手鬆不開，他的心放不開，他全副神魂都在抗拒！

懷抱着已沒了氣息的她，看着那破雲而出的天光，事到如今…事到如今…

他抱着她一退再退，了口氣，再口氣，卻無法遏止心裏的恐慌與傷痛。

事到如今他才發現…

他無法放她走，無法讓她走！

他一直都在騙自己，以為等時間一到，他可以做到，可以鬆手，可以放她走。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他偷取着和她相處的時間，一點點、一些些，他聽她説話、看她歡笑，以為可以靠着那些珍藏的回憶過子，但那是不夠的…

他緊緊擁抱着懷裏的珍寶，在此時此刻，才真正瞭解到。

無論多久，都是不夠的，再多時間，都不夠！

她早已是他的心、他的魂，他沒有辦法再過沒有她的子。

她的魂魄浮出了身體，一寸。

“不！”再顧不得其它，無明緊抱着她，紅着眼，慌亂的以眉心壓在她的之上，困着她的魂，祈求着。

“別走…”積壓在心裏的真心，全在此時如洪水潰堤般口而出:“求求你，別離開我！我愛你，我以為我可以放你走，但我不行！我做不到，拜託，醒過來，撐下去！”她的魂，被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