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如果使用不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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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雷冥杳已呈現虛失神之態,隨手一劍便能刺死了他。(怎…怎會如此之痛!)耿照好不容易恢復了行動力,咬牙起身,勉強將衣靴穿上,扶着梯欄艱難滾落,在雷冥杳的牀頭找到了貯有“映
朱陽”的劍匣,不及細看,撕開一條薄薄的錦被系匣於背,提氣推窗躍出。
顱內深處仍隱隱生疼,兼且在雷冥杳的身上虛耗太過,連在奔跑跳躍之間,都覺腹底悶痛不已,腳步虛浮,與來時的輕靈翔動不可同而語。所幸雷冥杳院裏的侍女知八爺要來,唯恐擾了二人興致,不是早早睡下,便是躲得遠遠的。
風火連環塢佔地廣衾,先前被他所殺的巡戍衞哨屍身還未被發現,後頭接班的人只道是前隊摸魚去了,怨則怨矣,並未引起什麼騷動。耿照一路拖回雷亭晚院中,正遇着弦子從密室中鑽出來,見他青汗湧,不
蹙眉:“你受傷了?”伸手去搭他腕脈。涼滑細膩的指觸令耿照不由一悚,連忙縮手,強笑道:“沒事。劍拿到了,你那邊如何?”弦子點點頭。
“你跟我來。”世上沒有打不開的鎖,只要有夠巧的一雙手以及足夠的時間。
耿照隨口問起,才知自己去了超過半個時辰,弦子也堪將地上那道掀板活門上的鋼鑰孔悉數破壞,牢記耿照行前的吩咐,要等他回來才一起下去探個究竟。
地室裏極是通風,顯然與上頭的密室一樣,設有巧妙的通風孔。樓梯經過一重轉折,沿途石壁觸手涼滑,敲起來有種空的
覺,但又不像是全然挖空,似乎在石材之後還填充着別種物料。
“是火浣棉。”弦子只回頭瞥一眼,便讀出他眼底的疑惑。
“用來防火的。黑島的地下建築裏都填着這種東西。”耿照點了點頭,卻未説話,始終與她保持數尺的距離,扶着牆壁慢慢行走。弦子忽然停下腳步。
“你到底怎麼了?”她問得很認真。他暗自運動碧火神功調息,體力恢復的速度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恐怕快得如天神一般。
但頭疼似乎還未全退,不知何時便會發作,還有那不知從冒出來、熊熊燃燒的駭人慾焰…現在的耿照對自己毫無信心。為防自己突然對弦子伸出魔爪,除了保持距離,他也相當剋制地調息運氣,不讓碧火功作最大程度的發揮,只恢復到能施展輕功的程度就好。
必要時弦子可以反抗自保,兩人實力不致太過懸殊。這不只是為了弦子,也是為他自己。她是練有“蛇腹斷”的潛行都菁英,萬一耿照發起狂來要了她,失貞的弦子不免像折斷螫刺的冷豔青蜂,大大折損功力壽元,説不定還有命之危,耿照也將死於無解的劇毒,誰都沒好處。
兩人在狹窄寒涼的地底密道里遙遙相對。弦子足尖微動、步子還未跨出,碧火功已生應,耿照兢惕地退了一步,弦子便不再進
,默默等他回應。方才發生在水閣樓頂之事難以啓齒,説出來更像得了失心瘋,任誰都要投以異樣目光。
或許能説給寶寶錦兒聽,以她靈心巧慧,一定能發現什麼端倪。橫疏影無疑是絕頂聰明的女軍師,興許一聽就知道關鍵所在,但想到要向她坦承自己於失神間姦了雷冥杳,實是無比難受。
耿照這才發現:正因為姐姐對待自己極好,事事為他着想、寄望甚深,他更難以承受她失望的目光。耿照本想隨口帶過,但不知怎的,他一點也不想欺騙或敷衍弦子,彷彿這樣不僅傷害了她,也傷害了自己。
他試着告訴她自己現在很不安全,可能…可能會對女子做出踰矩之事…什麼是“踰矩之事”?弦子果然問。要命。
踰矩之事…呃,就是不能跟別人、只能與自己心愛之人做的事。説出去很羞恥的…等等!這樣説也不對。男女合歡未必踰矩,只消你情我願,或有夫名分,敦倫是天經地義的事,踰了哪條規矩?
他錯在一時失智,姦了雷冥杳。姦
女子是不對的。因為會生孩子嗎?弦子
出穎悟的表情,彷彿把小腦袋瓜裏的兩條線接上了。不是!姦
未必會生出孩子…耿照忽然警醒過來。
“不過也差不多,總之就是不好。”他認真對她説:“我…我現在定力很差,腦子也不太清楚,不知為什麼會做出那種事。我們是朋友,對吧?朋友不能互相傷害。所以你離我遠一點,也要提防我突然發狂。萬一真那樣,你就趕快逃。”回答弦子的問題通常會引發一連串的問題,不只因為不通世故,而是這孩子很有求知神,耐心又是罕見的好。如果不是能夠好好地滿足她的場合,上上解就是小小地附和她一下。誰知弦子聽完,卻只是點了點頭。
“那沒關係。你想的話,就姦我好了…跟上回在驛館差不多,是不是?”沒想到她還記得。
耿照臉烘耳熱,心口怦怦急跳“姦”兩字被她清淡淡地説將出來,竟有一股奇異魅力,直令人想親身一試。這當口你就別來亂了…他用力甩甩腦袋,強抑心猿意馬。這足以誘發另一次失控。
““蛇腹斷”對男子是劇毒。”面對弦子只能説道理。她對情面的理解相當薄弱。
“如果我…如果我們做出踰矩之事,會毒死我的,你也會喪失辛苦修練的元功。宗主派你來保護我,這樣不是很糟糕麼?”弦子搖頭。
“你姦了阿紈,是不是?你也沒死啊!宗主説你沒關係的。”耿照本想請她別再用“姦
”這個字眼,忽然聽出不對:“你是説阿紈姑娘在與我…之前,”見弦子
出徵詢之
,只好咬牙補上“姦
”兩字,免得她聽不懂。
“…並沒有散去“蛇腹斷”的元功?”
“沒有。”弦子不會説謊。漱玉節到底在想什麼啊!
“宗主説,若與化驪珠融合,帝字絕學的內勁和驪珠同源,你就不會死。若你死了,代表珠子並未融合,挖開屍體取珠即可。”
…
毒…毒計!當真是好毒的心計!耿照驚出一背冷汗,遍體生寒。他一直以為漱玉節對自己青眼有加,除了化驪珠的緣故,先前他三番四次相助,幫了五帝窟的忙,多少有些情分在。豈料她竟如此毒辣無情!他忽然想起一事。
“那在…之後,阿紈姑娘身子可曾有損?內力還在麼?”
“是指你姦她之後嗎?”
“…是。”
“似乎沒事的。”那就是“蛇腹斷”的修為還在了。
既然如此,漱玉節編派阿紈給伊黃粱侍寢,安的是什麼心,打的又是什麼主意?是阿紈命苦,終不免要散功一次供伊大夫享用,還是這回她既非完璧、仍帶劇毒的奇異體質,終能騙過伊黃粱?耿照不由得頭皮發麻。藏在温婉嫺靜的美麗外表之下,漱玉節的深沉與毒辣實不下於嶽宸風,説不定好使心計這點還猶有過之。她對伊黃粱的盤算仍無頭緒,但決計不會是好事。
“你跟我説這些,”他開始擔心起弦子來。
“宗主不會生氣麼?”弦子想了一想。
“宗主也沒説“不能説””耿照不由失笑。
“她會特別跟你説什麼不能説麼?”
“會。”看來漱玉節跟他有着同樣的切膚之痛。耿照望着密道另一頭的清冷少女,正道:“就算如此,我們也不能…那樣。將來有一天,你會遇上一個你很歡喜他、他也很歡喜你的男子,你的身子要留給他,一輩子與他廝守。所以,萬一我有什麼不對勁,你要嘛打暈我,要嘛就跑。”弦子還是搖頭。
“宗主説,有兩件事只要做好一樣,就準我回去。取回化驪珠,或懷…懷上你的孩子。”對她來説“生孩子”似乎是該害羞的,但也僅限這三字而已,無涉其中的意涵。弦子罕見地俏臉微紅,隨即一本正經地説:“這兒很危險,所以不合適。今晚回去,你再姦我好了。我想早點回去宗主身邊,但又不想挖珠子,你會死的。”***密道的盡頭豁然開朗。石室裏的佈置耿照相當
稔:砧錘、鼓風爐,各式各樣的滑輪吊具…這是一間專門打造銅鐵鑄件的作坊,藏在地底想必限制極多,顯然對主人來説,保密的重要
還大過了便利,寧可犧牲,也要隱密進行。
與密道入口相對的,是相當寬闊的四扇鐵門,門後隱約傳來的聲響。耿照略微一想,登時恍悟:“雷亭晚由這頭將那輛“七寶香車”駛入,在作坊中養護整修,保持七寶香車的
能。”想當然爾,鐵門自是通往碼頭。稍早搭來血河蕩的平底沙舟,似是雷亭晚的座艦,甲板各處留有七寶香車通行的車道,舵工也
練地以活釦固定車體,避免航行間香車滑動,發生意外。
相對於始終待在船頭的雷騰衝及雷冥杳,七寶香車之主更像沙舟的東家。耿照心想:“難怪他院裏沒什麼人,常作息都在舟上,只修整時才回到此間。自走機關車加上船艦,機動
高得嚇人。”石室中央的台子上整整齊齊陳列着工具和零件,唯獨不見那輛雪白飾金的七寶香車,工具零件都不見出奇,四壁也無藍圖之類、可一窺機關奧妙的線索。
耿照隨手掂着一柄金錘,蹲在應是停放香車的四方坑道中,試圖想象機關車在這裏拆卸零件的模樣。經今一戰,七寶香車的軸轤、車輪,以及那片被他砍花了表面的水鏡鋼,肯定都是要修整的。
世上無金剛不壞之物,便是神術這樣堅鋭沉厚、千錘百煉的寶刀,也須悉心保養,才能維持良好狀態。如影城、青鋒照等名鍛,除鑄造利器之外,替兵器進行保養,也是一條極重要的財源與人脈。
即使是神兵利器,如果使用不當,或缺乏大匠調養,時久了一樣完蛋大吉。七寶香車這般
密的機關器械,只怕更十倍、百倍於刀劍。那就奇怪了。耿照沉
着。該在秘密作坊裏的機關車不見蹤影,該在作坊裏保養機關的車主連情人都顧不上了,早早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