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京城戒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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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道走的提議很快就被否決,因為那會消耗更多的時間和物資,同時對士氣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榮祿也知道自己的想法過於淺白,相較於太平天國那位戰神,他欠缺的戰略和戰術眼光不是一點半點,除了背後的陰謀詭計和先知先覺的一些優勢以外,榮祿自問並不比在座的格蘭特、蒙託邦或是任何一個聯軍高級將領更高明多少。

好在榮祿的運氣不錯,開完軍事會議之後的這天傍晚,總算有人從京城來到了聯軍大營。來人是榮祿伏在尚虞備用處的一名心腹親信,他先是藏在運送糞便的大車逃出了皇宮,然後輾轉在幾名滿蒙貴族掩護下才得以離開京城,他給榮祿帶來了好消息——奉命大將軍王、惠郡王綿愉領兵三萬增援天津,而綿愉已經倒向了東太后,西太后卻並不知情!

這果然是天大的好消息,一旦綿愉帶兵到達天津,臨陣反戈一擊,聯軍便能夠突破天津,甚至機會把握得好的話,還可以全殲僧格林沁部兵馬!這樣通往京城的道路將暢通無阻!

不過榮祿有些奇怪綿愉為何會忽然反戈,來人笑着細説備至,榮祿才恍然大悟。綿愉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是嘉慶帝的第五子,生母是恭順皇貴妃,而這個恭順皇貴妃的家族姓氏正是鈕鈷祿氏,與慈安太后是同族!除去這個原因,綿愉的倒戈也與近京城發生的政變與戒嚴有關…

的京城本應該是温潤祥和的,但這天一大早。午門外八旗滿蒙貴胄的老人們便黑壓壓跪了一片,他們到這裏的原因很簡單就是請願!請願的內容有三,其一是請求朝廷嚴懲議和派的恭親王奕?等人;其二是請求朝廷堅決與洋人開戰;其三便是請求朝廷重新關!

他們的請願看似大義凜然。其實朝廷早已經和洋人開戰,還用得到他們請願們?他們的目的其實只有最後一條而已,前面兩條僅僅是幫襯而已,這些人知道恭王黨不倒下,朝廷是不會關東北的!

請願一開始便有午門護軍飛報宮內,宮內杏貞得報後冷笑着只説:“讓他們跪着吧,我倒要看看還有多少人會跳出來!”與此同時。掌握着京城兵權的恭王黨們在醇親王奕譞的指揮下,開始秘密部署了起來。

那些個滿蒙貴胄們一開始倒也規規矩矩的跪着,但的驕陽一曬。這些養尊處優慣了的八旗貴胄們紛紛開始支持不住,一大羣包衣啊哈、隨從僕役呼啦啦的也跟着邊上跪着,撐傘的、送水的、擦汗的好不熱鬧。

載齡領着一幫子黃段子直的跪在前頭,膝蓋下雖然跪着的是軟軟團墊。但一個時辰之後。也開始受不了,驕陽毒辣,身邊的包衣啊哈撐着油紙傘,摺扇子不停的扇着也還是抵受不住,清甜的茶水喝了幾趟,口中反倒越加乾渴,水喝多了也多了,載齡也不起身。讓下人拿過便器跪着就撒了。

圍觀的百姓隔着金水橋看着熱鬧,幾個眼尖的看到載齡的動作。大笑起來:“快看,這些公爺們午門跪着撒可是不多見的。”眾人一起鬨笑起來,載齡老臉紅得醬紫,大怒道:“哪些不長眼的在哪裏起鬨?給我拿了,他丫的幾十鞭子!”載齡手下一羣府上侍衞身着便衣,吆喝着衝過金水橋來就來拿人。

百姓人羣之中,有漢人,也有不少提溜着鳥籠玩着鐵膽的滿人,見輔國公府侍衞氣勢洶洶的衝來,前面的人一發聲喊想要後退避讓,後面的人不明就裏,仍是往前擠,人羣中又有不只是哪裏來的幾十名大漢在那裏推搡起鬨,場面一下子亂了起來。

一眾侍衞虎吼着衝到跟前,起初還揪住人問幾句、喝罵幾句,也不知混亂的人羣中什麼人忽施冷箭,幾名侍衞被幾拳老拳打在臉上,眾侍衞大怒起來,出鞭子,也不問滿人、漢人,也不問有沒有笑過、起鬨過,劈頭蓋臉的一頓鞭子招呼上去。人羣裏不少滿人也吃了打,跟着嚷嚷起來:“哎喲、哎喲,好你個狗奴才,你爺爺也敢?老子祖上三代都是黃段子,你他孃的算什麼東西?哎喲哎喲。”

“哎喲,咱不是刁民,只是看看熱鬧,哎喲、哎喲,你們怎麼打人?”人羣中那羣不明身份的漢子躲在人羣裏大喊起來:“輔國公府上侍衞逞兇啦、侍衞逞兇啦,老少爺們,咱們打呀!”跟着又是擠、又是推搡的,老人婦女孩子哭天喊地的,青壯們見那些侍衞也沒有穿着侍衞服飾,也大了膽子趁亂出了幾記老拳,這羣侍衞平裏作威作福,早就惹下眾怒,此刻逞兇,人羣裏不少人不甘被打,從一開始只是擋架劈頭蓋臉來的鞭子,到後面是幾個人衝上去廝打一個,場面被人刻意的推波助瀾之下,混亂不已。

午門前職守的神機營兵士看了看,一個把總馬上報給職守千總,那千總看了看混亂無比的金水橋,笑了笑道:“宮中沒有旨意,要亂就亂唄,不過誰敢衝進午門,就地拿問!”那些侍衞人數雖是不少但卻架不過圍觀百姓人多,被打得抱頭鼠竄,紛紛往回跑,人羣跟着追打過去,跪在地上的不少八旗老人被撞到在地,他們的家奴、隨從護主心切,也拔出老拳護主,場面越加的混亂起來。

京城本就是八旗閒漢不少,聽聞有熱鬧可都是湊着來看,一開始廝打,不少閒漢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各處茶館、食肆就跑去吆喝開了“八旗老少爺們在午門自己幹起來了,大夥快去看吶!”茶館裏沒去湊熱鬧的八旗子弟一聽也都來了興趣“喲呵,這聽着新鮮。去請願還會自個兒打起來,咱得去瞅瞅,看看咱那個仇家容二有沒有被人打死!”

“啊哈。我説什麼來着,會亂不是?瞅瞅去!”就這樣,午門外人越聚越多,後面的拼命往前擠,起鬨的、助拳的、渾水摸魚的什麼都有,漸漸的都湧到了午門前。載齡跪在前頭,早被看看勢頭不對的忠僕搶到一邊去。整個午門外到不像是皇城大門口,整一個混亂的原始鬥獸場。載齡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的説道:“這、這是怎麼搞的。”場面混亂。神機營的兵馬也不管,更是助長了人羣的氣焰,平裏誰和誰有仇,誰和誰過不去。這時候一起都幹了起來。

漸漸的人羣近了午門。城門口端坐喝茶看戲的神機營幾個武官,見人羣近,為首的千總悠然的喝道:“來個人,報上去,這架幹大發了,問問頭頭們是不是彈壓一下?”過了一會兒,傳令兵飛馬來報:“宮中口諭,彈壓亂民。拿問首犯,一會兒醇親王爺要親自審問!”那千總是醇親王的心腹。一早便知道該拿什麼人,早就按耐不住了,站起身整整衣冠,吆喝一聲:“給老子上,誰打的最兇,就拿誰!在場的一個也別讓走了!”神機營官兵都是高聲呼喝着,衝了過去,午門當值的神機營官兵人數不多,混亂的人羣裏又有不少滿人八旗貴胄,吃了打正帶着家奴追打報仇,神機營官兵可不理會這些,只要出手大人,就是衝上去拿人。滿人貴胄平裏作威作福慣了,只有他們拿別人的,此刻卻是被人拿問,自然不幹,吆喝着讓家奴開始還手:“反了你們,老子是皇上親戚,你們敢拿我?”一時間神機營官兵也深陷其中,被打了不少老拳,神機營那千總皺眉大怒喝道:“反了、反了,敢打皇上親兵?火槍手,給老子朝天放幾槍,再有敢亂動的,就給老子火槍招呼!”當接連幾聲槍響在古老的紫城午門前劃過,一羣在紫城深宮中啄食的烏鴉都被這幾聲清脆的槍聲驚得飛起,胡亂撲騰着振翅飛去,烏鴉乃是滿清皇室珍視的神鳥,平裏餵食太監要是掉一都是死罪,卻想不到有一天會被在紫城午門前響起的槍聲驚走,卻也不知它們還會再回來麼?

午門前,混亂的人羣也被這幾聲槍聲震住了,前一刻還是人聲嘈雜、嘶吼聲不斷,這一刻卻好像都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切聲音啞然而止,八旗貴胄、僕從雜役、八旗子弟、京城百姓都呆愣在當場。

神機營那名職守千總名喚泰布速,麪皮泛黃,方面大眼,只見他上前一步高聲喝道:“奉聖諭:彈壓亂民,拿問首犯!”躲在一邊的載齡見此情景,喚過一名僕役耳語幾句,跟着幾名僕從遮住,這傢伙換了身衣服,在幾個僕從的掩護之下悄然溜走。此刻人羣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千總身上,沒人注意到這個始作俑者已經開溜。

聽了泰布速的話,人羣中炸開了鍋“總爺,我可只是湊湊熱鬧,不是什麼亂民啊!”

“冤枉啊,我是來請願的,無緣無故被人打了,求皇上做主啊!”跟着人羣裏不知道是什麼人喊道:“要拿人問罪了,大夥跑啊!”人羣開始混亂,神機營官兵衝進人羣中想要拿問在人羣裏煽風點火的人,但場面混亂,人人相互擁擠、踩踏,尖叫聲、慘叫聲此起彼伏,不少人被踩踏而死,不少人被擠落金水橋掉到了護城河裏,場面更加混亂。

泰布速心中大急,高聲喊道:“不要亂!不要亂!原地蹲下!”但他的聲音本覆蓋不了整個午門外的廣場,他連忙又讓手下朝天放了幾槍,槍聲響起,人羣絲毫不受控制,反而只聽見人羣裏幾聲槍響,神機營居然有幾名官兵中槍倒地,也不知道是什麼人躲在人羣裏發冷槍。

神機營官兵愣住了,都用詢問的眼光看着泰布速,示意他們該怎麼辦?泰布速額頭上汗水直冒,看來場面已經混亂至極,他轉身喝道:“不許開槍!找地方藏身,把受傷的兄弟抬下去!”又是幾聲槍響,泰布速瞪大了眼睛,低頭看着自己前,出現一個葡萄大的傷口,汩汩的留着殷紅的鮮血,他緩緩的倒了下去,神機營官兵呆了一會兒,跟着不知道誰先開了第一槍,跟着城門上神機營的火槍手們紛紛加入到開火的行列,午門前頓時血成河,幾十個八旗貴胄、他們的僕從雜役、八旗子弟、京城百姓紛紛中槍,人羣更加哭天喊地、哭天喊孃的四處奔跑,只想快點遠離午門。

神機營火槍手其實並不多,放了幾槍之後便迅速被把總喝止,打死的人不多,也就百把號人,但他們帶給人們的驚恐是巨大的,奔跑的人羣相互踩踏,死的人更多。

整個午門請願,變成了混亂不堪的羣體擁擠、踩踏還有人放槍的事件,等到一切平靜,神機營左營總兵善祿聽到槍聲就往這邊趕,趕到之時,人羣大多已經逃散,只留下幾百具屍體、還有幾百人受傷倒地慘嚎不止,善祿汗水直冒,天子腳下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他只怕自己的官位要不保了。

可沒想到神機營的統領、醇親王奕譞到來之後只是淡淡的説道:“這些個請願之人乃是亂黨,肅順一黨的餘孽,公然膽敢對着天子親兵開槍拒捕,便是謀反大罪,太后諭旨,京城戒嚴,鎖拿亂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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