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餘浩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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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桐幾個回到家裏，三人都是一身汗，南方天氣，六月份已經很熱了，夏桐皮膚尤其不經曬，這一趟回來，臉就曬紅了。

王倩進了屋，嚷嚷説:“這什麼鬼天，也太曬了，不行，我受不了，我要回家了，我出來匆忙，連防曬霜也沒帶。”

“好不容易來一趟，多住幾天，陪陪我家桐桐。”羅水蓮挽留説。

“好，婆婆，我明天一早再走，我回家還有些事情，等拿了通知書，我肯定還會再來。”夏桐打了盆井水，讓王倩洗洗，再用涼巾敷敷臉，兩人收拾完後，夏桐帶着王倩躺了牀上，清涼竹蓆很緩解了王倩燥熱。

“夏桐，我，我沒想到…”王倩本想説“沒想到你子這樣艱難。”可説到一半時，突然住嘴了，朋友三年，夏桐很少提及自己家事，就是不想讓別人同情她，這會，再説什麼同情話，顯然不合時宜。

夏桐等了一會，見王倩説了一半，瞥了她一眼，“往常你説話蠻痛，這樣子不符合你個呀？”

“我是想問，你説我去哪裏上大學好？不如我也去北京？”

“你不是才估了四百八，要上北京三本可不容易。”

“你説北京破三本分比我們二本分數還高，還講不講理了？這人都削尖了腦袋去北京上海，那個地方除了人多房子高，有什麼好？”王倩嘟囔了幾句，她家條件好，這些地方她父母都帶她去玩過了，到哪個景點除了人還是人，照張照片還要一堆人做背景陪襯，讓王倩抱怨了好幾天。

夏桐其實是有些想去上海，不過，上海是婆婆傷心地，爺爺老家就是上海，爺爺後也是去了上海便沒能再回來，上海兩字，夏家幾乎沒人提及。

“我這次回家，一定要去染髮，去燙頭，買幾雙高跟鞋，做以前想做學校不讓做事情，對了，我爸媽答應我買個二千多塊錢手機，一個筆記本，下次買齊了，我帶過來讓你看看。”梅縣是一個不算富裕縣，高中生用手機很少，夏桐印象中，好像也就見過四五個同學拿過，大家還很羨慕，這些東西，離夏桐距離有些遠，夏桐本就沒想過這些東西。

“你別光説你想去哪上大學，你家李躍想去哪裏？”李躍是王倩秘密往一年多男朋友，好像李躍家也是縣委住着。

“他比我厲害，人家也要去北京，我們肯定是要掰，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躲你這裏來？我就是躲幾天，看看他找不找我？”夏桐聽了咯吱王倩，“好啊，你這個重輕友傢伙，我還以為你真是專程來送我，搞得我對你涕零，原來你是拿我當擋箭牌了，我做了你候補。”

“切，不要濫用詞，什麼叫候補？我又不是拉拉？你別跟我動手動腳。”王倩笑着滾到了一旁。

“什麼叫拉拉？”夏桐沒聽過這詞。

“切，你婆婆，拉拉是什麼你都不知道，你是從火星來？”王倩給夏桐解釋了一遍什麼叫拉拉。

“誰像你似一天到晚看些沒用小説，什麼拉拉，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夏桐説完越發撓上了王倩腋窩、膝蓋、後等地區，兩人笑着滾做了一團。

白天太陽太曬，夏桐也就沒再帶王倩出門，兩人躲牀上，聽王倩講她和李躍事情，聽着聽着，夏桐便睡着了，王倩看了，氣得一腳把夏桐踹醒。

“你婆婆，我就這麼沒引力，我這還説着話，你居然能睡着，這回，換你講了，好好跟我講講，你怎麼跟餘浩有了一腿？很少看你跟男生講話。”

“亂扯什麼，説話這麼難聽，什麼叫有一腿，我們可是連手沒碰過。再胡説，我可生氣了。”鄉下女孩本就保守，加上夏桐剛從古代回來，這話，實不能接受，忙正為自己分辨。

“切，那就説説你們怎麼認識？總有一個過程吧？我秘密，可是都跟你分享了。”王倩不依，非着子晴講跟餘浩認識經過，夏午後，院子裏知了一聲聲叫着，一點也沒影響到屋子裏兩個豆蔻年華少女喁喁私語。

第二天，夏桐送走了王倩，回到家，見頭太大，把家裏打掃了一遍，也沒法出去做事，便進了羅水蓮屋子，見縫紉機上車了一半被套，藍底白花，很素雅顏，夏桐坐了下來，踩起了縫紉機。

夏桐剛把這被套車完，順手撿起羅水蓮繡鞋墊，剛想仔細看看，羅水蓮從鎮裏回來，見了夏桐做事，“這兩天你同學，婆婆也沒好好問問你，這大學，你準備去哪裏上？”夏桐放下手裏鞋墊，認真説:“婆婆，我想去北京，我知道，北京花銷要大，婆婆不用擔心，到了北京，我自己會學校裏找份事做，就像替郭阿姨家孩子輔導功課一樣，做家教，貼補些費用。老師説，我這個成績不去北京太可惜了，而且，能念一個好大學，將來工作也好找。”既然老天又給了自己一個機會，夏桐不想再委屈自己念一個三大學，家裏貼補些，自己打工掙些，應該能把這大學湊合念下來吧？

“婆婆不是這個意思，你能考一個好大學，婆婆心裏高興着呢，學費事情，不用擔心，家裏沒有外債了，婆婆這兩年也存了一萬多塊錢，我早就想到這。”夏桐聽了坐到了羅水蓮身邊，摸着羅水蓮佈滿厚繭手，來回摩挲，羅水蓮拍着夏桐後背，故意笑着説:“好了，婆婆知道我孫女孝順，等我孫女開始掙錢了，婆婆就什麼也不用做了，專等着享福。”

“好，婆婆等着，一定會有這一天。”一定會有，夏桐心裏也暗道。

年輕時羅水蓮靠着做裁縫活，好容易拉扯大了兒子，誰知剛過了幾年舒心子，兒子媳婦一塊撒手了，只扔給她兩個幾歲孩子，加上一堆外債。羅水蓮一下子接受不來這個現實，崩潰了，躺牀上病了好幾個月。那時，八歲夏桐一瞬之間成長起來了，站小板凳學着做飯，餵豬，餵雞，伺候羅水蓮，照顧小樟，自己還要上學，直到有一天，夏桐被熱水燙了腳，才讓羅水蓮清醒過來，打起神，重挑起了這副養家重擔。

原本，夏桐也考慮過省內就近上一個大學，可是楊老師一番話，徹底扭轉了夏桐鼠目寸光。

“你人生不是隻有這四年，你還有長長一生要走。你可以北京邊上學，邊找一份家教，或是學校勤工儉學，還有獎學金等等，都能幫你熬過這四年。至於工作，我認為一個從北京名牌大學畢業學生，肯定比省內二三大學機會要多些。至少考公務員你也比別人多佔些優勢。”夏桐正是因為聽了這番話，才動了心思去北京，而且，北大，還是夏爺爺母校，可惜，這次自己不能進去了。

夏桐正和婆婆説着話，客廳電話突然響了，夏桐以為是王倩到家了，打來報平安電話，因為夏家電話平時很少響起。這電話，還是夏桐父親屋蓋好那會安裝，他們走後，夏婆婆沒捨得動兒子留下來東西，就這麼留了下來。

夏桐拿起電話，也沒多想，直接説:“這麼就到了？還蠻順當。”電話里人沉默了一會，夏桐還沒多想，“你媽媽沒罵你吧？”

“我是餘浩。”電話裏聲音説道。

夏桐一聽，直接把電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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