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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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山一近傍晚，山嵐便氤氲了整座山林。入夜之後，濛霧加上滿山鬱林，遠看便是團團黑霧，陰森地讓人不敢擅闖。

此時，華紫蓉與姐姐坐於庭院之間，望着天上那輪仍然亮如銅鏡之滿月，她絞着雙手，心裏其實總有股不安穩之忐忑受。

離開西門豹後，在朱富江安排之下，他們每皆換上一組快馬，加上蒼狼之前指示過她通往蒼山捷徑，他們只花了七便抵達蒼山。

三前，華紫蓉被姐夫接入蒼山石堡之後，她沉睡了一一夜方才醒來。而後石堡裏的大夫幫她把了脈，確定她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

在確定了這事之後，她心裏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她其實頗篤定西門豹會追上來，只是…

她雖早他一些出門，可他行動捷，若是快馬趕來，算算路程也該到達了哪。華紫蓉喝了口茶，卻蹙起眉，生怕他在路上遇着了什麼未知意外。

“妹妹，你當真不給他捎個消息嗎？”華澤蘭握着妹妹的手，柔聲問道。

“我會來找你，這事應當是誰都能料到吧。”遑論是明如西門豹呢。

“但蒼山可不是誰都上得來啊。”華澤蘭長嘆了口氣，怎麼會沒看出來妹妹記掛着西門豹之心思呢？

“就是要他吃點苦頭，誰要他那樣待我，要我多在乎他，卻又夜夜和女人廝混。”華紫蓉説到此處，仍是不由得惱怒地微噘起雙。

“你不是告訴過我，你猜想他是因為怕失去你，因此才…”

“我離開，就是為了給他一記當頭喝！我陪在他身邊也有一段時了，他若真有心，便該好好想想法子留住我，而非鎮借酒裝瘋哪。”她斬釘截鐵地説道。

“但他知道你的心意嗎？”華紫蓉一怔，驀抬眸看向姐姐。

“姐姐意思是？”

“他若以為你不過是因為受他脅迫而不得不待在他身邊，那他自然沒法子對你安心，總是會想試探你一番啊。”

“我若是不在意他，何必對他説了那麼多事？何必盼得他能走出心防，重新做個好人呢？”她搖頭，不認為會有這般情形發生。

“你子原就古道熱腸，興許他覺得你待他並無不同。”華紫蓉皺起眉頭，認真地想了一回，繼而用力搖了搖頭。

“這人可明瞭，總是誰眼才多動些，他便能猜到心思了，又怎麼可能不知情我的…”

“人若太在乎，眼睛便像被蒙上一層紗，怎麼樣也覺得瞧不真切。總不免會希望能鬧得你發發脾氣、生些妒意，那樣才像是在乎他哪。”華紫蓉聞言，忽而不安了起來，只得絞着雙手，喃喃自言地説道:“總之…他這些時欺壓我不少，我讓他多費點心思也是理所應當之事吧…況且，我還讓朱富江守在蒼山附近，也算是給了他一點線索，不算太為難他…”

“西門豹中箭！”一陣響徹雲霄之雄渾低語，霎時飄上山頭，打斷了姐妹倆之對談。

“什麼？”華紫蓉臉頓時慘白，即刻起身往外狂奔。

地上染了霧氣，正是微濕，華紫蓉雙腳不免打滑了一下。

“小心！”華澤蘭急忙扶住她身子，撐住了那一跤。

“他們在哪？在哪？”華紫蓉急得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心神不寧地左右張望着。

“跟我來。”華澤蘭扶着她，並肩走到石堡大門前。

不一會兒之後，蒼狼莫稽後背抬了個人，健步如飛地跨步上來，朱富江則是氣如牛地跟在後頭。

華紫蓉一見到西門豹肩上着一枝羽箭，以及他身上汩汩出之鮮血，她心一急一痛，雙膝險些撐不住身子，竟是靠着姐姐之扶持才能走到他身邊。

“他怎麼了？”華紫蓉顫聲問道，目光定於西門豹慘白麪容上。

“蒼山之間機關重重，他只中了一箭，便被我發現了，算是命大。”莫稽聲説道，繼續抬着人往石堡裏頭走去。

莫稽才在華紫蓉房裏卧榻上放下了西門豹，鮮血便從他明黃綢衫一路至潔白被褥之上，紅豔得讓人心驚膽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