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章雙重迷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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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思,她也到圖書館來了。這是一個巧合嗎?我看着她走向圖書館的門口,心裏不自覺地開始緊張起來。她會不會…走向那張長椅?我的視線一直跟隨着她的身影,一米,兩米,三米…最後,她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站住了。
但是,張生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接着,向于思走去。
于思,的確就是張生要等的那個人。
彷彿有什麼在腦子裏炸開一樣,心臟也怦怦跳得厲害。于思和張生?平時他們就像是陌生人一般,連朋友也算不上,何以在這個早上,急急忙忙地到圖書館見面呢?
張生走到于思面前,從我這個距離,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也聽不見他在説些什麼,只能大概從兩個人的肢體語言看出,張生顯得有些焦急,于思好像很平靜。他們説了一陣,然後開始挪動腳步,向花壇走去,接着,在花壇前面的長凳上坐下。從我這裏正好可以看見他們的正面。張生這時似乎説完了,他看着于思,而於思卻低着頭,好像在想着什麼。過了一會,于思從包裏拿出了一瓶水,喝了一口之後,遞給張生。張生接過來,也喝了一口。然後,于思開始説話。這個過程中,張生兩隻手抱着頭,埋在了膝蓋上。這是我悉的姿勢,每當張生
到沮喪或者難過、情緒不佳時,就會做出這樣沉痛的樣子。這時,于思伸出手去,撫摸着張生的背部,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再然後,我看到,張生和于思…擁抱在了一起。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這一切,無法形容那時震驚的覺。我不斷地在心裏喊着,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張生和于思…他們怎麼會…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為什麼我一點也沒有察覺到?腦中嗡嗡地響着,心裏一陣陣的冰涼,接着,便是不可抑制的憤怒。
原來過去我一直像個傻瓜,其實我早就該覺到的!如今這兩個人會怎麼看我?他們會在私底下説,啊,蘇曉那個笨蛋,多可憐啊。我們要瞞着她,避免她受傷害——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讓我憎恨欺騙,也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讓我覺得,同情從本質上就是一種屈辱。
但我終究忍住了。我既沒有衝下樓,也沒有掉下眼淚,更沒有立刻打電話給張生,告訴他我們已經完了。因為,第一,在那一瞬間我也明白,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東西,比虛假的愛情更應該扔到垃圾堆裏去。第二,我發現除了憤怒,我居然一點也不悲傷。也許,從很早以前,不,很有可能是,我從來就沒有愛過張生。
那麼,還有什麼比眼前要做的事更加重要呢?從這一刻開始,張生已經不是我的男朋友,而徹底變成了跟蹤對象。
我的跟蹤對象和我的室友在花壇前的凳子上説了一會話,室友便離去了,是在張生的注視下離去的。當她消失在路口的拐彎處時,張生從凳子上站起來——看來他要有所行動了。我得繼續跟蹤下去才行。
於是我快速跑下綜合樓,重新站在剛才兩棟樓房之間的夾縫裏。而此時我的位置,正好位於張生和圖書館大門之間,當張生轉身離開圖書館時,我又可以重新跟在他身後而不必擔心被他發現了。
張生離開圖書館以後,在路口右轉,走上了剛才來時的筆直大道。他一直向上走去,經過櫻花大道後,左轉,開始下坡。越走,我越覺得不對。這不是通往我們宿舍的道路嗎?他去那裏做什麼呢?是去找海報嗎?那些“東西”也埋在宿舍樓對面的山上。他是要去那裏嗎?我揣着一肚子的疑問,跟在張生的身後。直到他在宿舍門口的灌木叢前站住,我才知道他要去哪裏——他要越過灌木叢,走上通往山上的小路。
但他卻沒有沿着小路走到山上去。他走到山前時,便向右轉,然後繞着山體,走到了整座山的背後。這裏很少有人來,所以荒草叢生,連路都看不見。走了十多分鐘後,他停了下來。
這時,我看見了我從未想到會在這裏出現的東西。
一扇鐵門。這扇門,和防空的那扇門居然一模一樣。大小、顏
幾乎相同,門上也掛着鐵鏈,鐵鏈上也有一把鎖。然而更讓我驚訝的是,張生在身上摸索了一陣,拿出了一把鑰匙,接着一陣響動,他居然打開了門上的鎖。
一個黑暗的深不見底的隧道顯了出來。
這裏難道也是一個防空嗎?
張生接着從揹包裏拿出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準備好的手電筒,打開手電筒之後,走進門去。他進去時,我看了一下表,大概是10點43分,但是,二十多分鐘過去,他還沒有出來。他在裏面做什麼呢?
大約11點30分的時候,隧道門口才傳來了腳步聲。張生的身影逐漸從隧道的黑暗裏解出來。他的手上還拿着什麼東西,黑糊糊的一團,從我這裏看不清楚那是什麼。總之他拿着東西走了出來,然後把東西放在地上,轉身又鎖上了鐵門。
接着,他拎起地上的東西,開始向山上走去。當我再次跟在他身後時,我看清了那是什麼——那正是當時我們從這座山上挖出來的,所謂的我“人格分裂”的證據——磚頭、血衣、林子的揹包、沾滿泥土的麻繩。
他當時不是把這些東西都埋在山上的灌木叢裏了嗎?我親眼看見他埋下去的…什麼時候,又在裏了?我想到昨天和張生的約定。
那麼,現在,他應該是去那個灌木叢了。
事實也的確是這樣的。我一直跟蹤着張生,到了那時來過的灌木叢。當我看着張生再次找到那把鐵鍬,開始在灌木叢裏挖坑的時候,我立刻明白了他為什麼選擇這裏作為掩埋地點。
因為這裏最好辨認。
但是,為什麼他要這樣煞費周章,挖出來又埋進去,埋進去又挖出來?還有,為什麼要放進那個裏?我
到腦中一片混亂,想來想去也沒有頭緒。現在看來,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才會讓張生想到要把這些東西放進山背後的那個
裏去的。而且,從他居然有鐵門上的鑰匙也可以想到,他和這個
之間一定有什麼聯繫。這所學校有一百年的歷史了,我入學的那一年,剛好是一百年的誕辰,而那個防空
,即使是後來修建的,也已經有些年頭了,想來,張生手裏的那把鑰匙,一定不是最古老的那把,那鐵門上的鎖,很可能是後來被他撬開過,之後換了一把新鎖,因此才有了鑰匙——如果這樣的話,那個地方對他來説,一定有什麼用處。
張生在灌木叢挖好了,將旁邊地上的東西放進
裏,掩埋好,之後便走下山去。現在已經快12點了,看見張生走上返回圖書館的路時,我立刻從山上下來,沿着東湖,快步走回家去。還在路上的時候就收到了張生的短信:“我在圖書館,快回家了,中午一起吃飯?”我回過去説,好的。
中午,我見到了已經洗乾淨雙手,鞋上的泥也被擦去的張生。當然,我的鞋也做了相應的處理。經過一個上午,再看見這個人,覺已經形同陌路。我們默默地吃完午飯,一路無話地走到了宿舍對面的山上。他找到鐵鍬——上午用過的那把,開始在灌木叢裏挖掘起來。我看着這個人,覺得既可憐,又可笑。大概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產生相似的心理。一個謊言被揭穿而自己還不知道的傻瓜,比一個被騙的傻瓜更加可憐。
全部挖出來以後,他放下鐵鍬,擦了擦汗,説:“好了,就是這些。我把張韶涵的海報也埋在這裏了。”我看了看地上的東西,然後説:“嗯,那就再埋起來吧。”他愣了一下“你不是説要拿回去找找線索嗎?”
“現在我又改變主意了。”
“你什麼意思?耍我?”我笑了笑“你不是…也耍過我嗎?”張生問我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我沒有回答他。一下午的時間我們都沒有説話,但我看出了他臉上的忐忑不安。屋裏的氣氛冷冰冰的。在這樣的氣氛中,我竟然忘記了過去許多天來發生的事情,我的心裏到無比平靜。那是一種某事即將結束前的平靜。但是張生卻顯得異常慌亂,晚上吃飯的時候也有點心不在焉,冷汗直
,我還是忍不住問他怎麼了。他説不知道怎麼回事,非常難受,想休息一下。於是我就把他扶到了牀上,但他突然説他想好好睡一覺,問我的安眠藥還有嗎。我給了他一片,他很快就睡
了。
我坐在牀邊呆呆地看着他,突然覺得他是如此的陌生。這時候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我腦海裏,那個防空,那個防空
竟然有另一個門,而張生有那扇門的鑰匙,那扇門裏面到底藏着什麼樣的秘密呢?我決定去看一看,我伸手摸了摸張生的口袋,果然有一把單放的鑰匙。我小心翼翼地將鑰匙收好,拿了一個小手電筒、一
繩子和手機悄悄地出門了。
奇怪的是整個路上我幾乎沒遇到什麼人,只是在東湖邊上看到一個奇怪的女人,蹲在地上一言不發,把頭深深地埋在膝蓋中間,一雙紅的鞋子在夜
中顯得格外刺眼,我從她身邊經過時,她突然嘿嘿地笑了起來,我再回頭看她,發現她已經起身走了。
一路上,覺得自己的脖子上涼颼颼的,那覺好像總是有人在對着我的脖子吹氣,我想這一定是幻覺,但是那種
覺真的越來越強烈,我似乎能
覺到身後有輕微的呼
聲,我突然轉過頭來,卻發現其實什麼也沒有。那個女人已經走遠了。
這加劇了我的恐懼和不安,我開始打退堂鼓了,真不知道那個防空還藏着多少恐怖的事情,現在這麼晚了,我一個人去…會不會…但是我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必須要去,那裏可能就藏着事情的真相,一想到這些,我就毫不猶豫地加大了腳步。
果然是防空的鑰匙,門一下子就打開了。
站在口看去,這個門和我以前走的那扇門差別不大,路面和牆壁都是普普通通的水泥,斑斑點點生着青苔樣的東西,想來,裏面也應該是一樣的。我深
了一口氣,
濕的土黴味和一種奇怪的腐爛的腥臭味立刻充滿了整個肺部。是什麼東西腐爛了呢,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
。
我小心翼翼地踩着冰冷的地面,扶着牆壁慢慢地前行,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停下,等待眼睛適應幽暗的環境。這樣走走停停,大概前進了二三十米的時候,我突然失去重心向右邊倒過去,幾乎摔倒,原來是自己右手扶着的牆壁消失了,我好像處在了一片黑暗之中,完全失去了方向。這時候我才猛地想起我帶了小手電,光線雖然不是很強,但是這一絲光亮已經足夠我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原來我的右手邊的牆壁上開了一扇門,似乎是另一個通道,是通往哪裏去的呢。我猶豫了一下,走了進去,越走背後的涼意就越強,那種奇怪的腥臭味也更加濃烈,走了快二十米的時候,那種味道已經完全蓋住了中的土黴味,幾乎要讓我昏厥。就在這時,
悉的景象出現了,我來到了那口枯井邊,並且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小手電筒的光開始變暗了,它不會在這個時候沒電吧,我心裏一種恐慌,似乎
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詭異起來。終於,小手電徹底沒電了,就在景象全黑下來的一瞬間,我突然聽到井底傳來了一聲女人的嘆息。
我一下子癱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看不到一絲光亮,那種奇怪的覺又出現了,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從井底一下一下地爬上來,並且一步步地向我
近。難道又是她,慘白的手一下下地摳着井壁,無限放大的瞳孔看不到黑
的眼珠,她的形象又一次深深出現在我的腦海裏,趕都趕不走。難道又是噩夢,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胳膊上的刺痛一下子讓我明白了自己確實是在現實中。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突然想起手機可以帶來一點光亮,我連忙打開手機,眼前除了枯井,什麼也沒有,但是明顯地
覺到,那種奇怪的腥臭味確實是從枯井裏飄來的,井裏到底是什麼呢?
我壯着膽子慢慢地向枯井移了過去,伸頭看過去…
那種巨大的恐懼瞬間遍佈全身,是的,我看到了屍體,是林子…
她平躺在井底,眼睛直直地盯着我,頭髮上全部是凝固的黑的血塊,臉部已經因為痛苦而扭曲變形,像是遭受過什麼東西的重擊,我突然想起了那塊帶血的磚頭,她的眼珠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淹沒在上眼皮中,舌頭長長地伸了出來,臉上的皮已經開始腐爛。再往旁邊看,竟然是晶晶,她幾乎已經完全潰爛了,但是她身上還沒有腐爛的衣服,以及手腕上掛着的夜光的手鍊讓我確信,她確實是晶晶,雖然看不清楚她身上那些青黑
的東西是什麼,但是
的白骨是那樣的刺眼,可以想象那是無數各種奇怪的蟲子一天天地在她腐爛的身體上
動
噬…
我的胃一陣陣地痙攣,幾乎要忍不住吐出來,我突然想到那一聲嘆息,是誰發出的呢?晶晶還是林子,難道她們中有一個沒死?但是怎麼可能,她們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怎麼還可能是活着的呢,我一想到這裏,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蹦了出來,我甚至能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不行,我一定要
個明白,我拿出我準備好的繩子,一端固定在井邊,自己順着繩子顫顫巍巍地滑到了井底,那時完全沒有想到勇氣之類的問題。井底有薄薄的一層水,踩上去
覺有點濕滑,但是在水面下明顯地
覺到了堅硬,井雖然不深,但是從上面摔下來的話十有八九死定了。難道…是誰把她們推下來的,會是誰呢?難道真的是我在恍惚中殺死她們又
到了這裏?這時我突然一滑,
覺好像踩到了一張塑料布,我摸索着揀了起來,藉着手機的微光一看,啊…竟然是…是那張張韶涵的海報,可能是被水浸泡的緣故,上面的畫面有點模糊變形,卻更顯得詭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