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章：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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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莫名其妙地喊道:“你拉我幹什麼？”我一邊走一邊説道:“我去會一會那個醫生！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來着？”小夥子説道:“王楓。——我説你找醫生有什麼用？你又不是他們醫院院長！”我沒有説話，只是拉着王楓往人羣裏擠去。高天看到我走過來，連忙上來，問道:“連長，剛才怎麼回事？”我一臉的憤慨，説道:“碰上個不長眼的醫生，想趁機撈點兒好處，我們去會會他！”説完，我拉着王楓，往體檢區走去，高天連忙快步跟上我的腳步。很快，我們就走到隔離帶了，我掏出軍官證以及介紹信，對站崗的武警戰士説道:“小同志，我們是這次接兵的幹部，現在我們要進去看看體檢的情況。”站崗的小戰士仔細地檢查了我們的證件和介紹信，然後給我敬了一個禮，説道:“首長請進！”接着戰士為我們將隔離帶拉起來，我帶着王楓和高天彎鑽了進去。

王楓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我，半天才小心地問道:“你是…”我微笑着用家鄉話説道:“如果你身體合格，我會是你新兵連的連長…”這個脾氣火爆的小夥子嘴巴頓時張得大大的，我和高天相視一笑，我説道:“走吧！別發呆了！”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的王楓一臉呆滯地跟我我走進了大樓。走廊裏，不少應徵的青年在各個科室門口排隊等候，我回頭問了一句:“王楓，剛才那個醫生是不是外科的？”王楓點了點頭，我確認之後，帶着他們徑直走到外科的門口。這裏的隊伍排得老長了，我們三個人走到門口，我抬手敲了敲門。

裏面沒有任何反應，我再次加大力氣敲了敲，這時屋子裏才傳來一陣不耐煩的聲音:“誰啊？”我沒有回答，接着重重地拍了拍門。終於，門打開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醫生一臉不耐煩地把門打開了，他看到穿着便裝的我和高天，愣了一下，緊接着可能是看到了站在我身後的王楓，他的眉頭皺了起來，他説道:“家長怎麼也跑進來了。外面的兵怎麼站崗地？他是扁平足，不能當兵。我不是説得很清楚了嗎？”我笑了笑，反問道:“哦？醫生你這麼肯定他真的是扁平足？為什麼不説他八字腳，或者肩膀一邊高一邊低呢？這樣威懾力不是更大？”聽了我語帶雙關的話，醫生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大聲説道:“我警告你，馬上離開體檢區！否則我就叫武警過來趕你們走了！淘汰了就是淘汰了，你們想鬧還是咋的？不懂規矩！”聽了這話。我不目瞪口呆，這地方上的醫生也太無法無天了，雖然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部隊裏，但是對地方醫院的一些行為還是略有耳聞的，他們收紅包很大部分都是針對患者地，有些甚至是患者主動給的——擔心醫生不盡力治療。但是今天這些孩子們，大部分都是懷着對軍隊的嚮往。懷着滿腔熱血報名參軍的，在這個利益至上的年代，他們的行為本身就是值得嘉許的，想不到醫生居然把黑手伸到了這裏，我越想越氣憤。不冷笑了一聲，一把拉過王楓，冷冷地對那個醫生説道:“有膽量就找你們院長來！當着他的面再給王楓做一次體檢，別地方面我不敢保證，是否扁平足我是親自驗證過的！”那個醫生顯然還沒有意識到他已經要倒黴了，他撇了撇嘴，不屑地説道:“憑你還想見我們院長？我最後一次警告你！馬上離開這裏，不要妨礙我們正常的軍檢，否則我叫武警過來！”我笑着搖了搖頭，一把推開了門，那個醫生猝不及防之下，退了好幾步，我領着高天和王衩走進了屋子裏，一個參加軍檢的男孩子正在手忙腳亂地穿衣服——外科檢查當然要光了。

那個醫生想不到我居然強行闖了進來，他臉上出了一絲害怕的神，用顫抖的聲音説道:“你…你們想幹什麼？”一邊説一邊衝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然後歇斯底里地喊道:“保安，這裏是男外科，快叫武警進來，這邊有人搗亂！”説完之後，他“啪”地掛上了電話，看着我們説道:“你們不要亂來啊！武警馬上就要過來了。”我和高天對視了一眼，笑咪咪地在屋子裏的長條椅上坐了下來，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個醫生，他似乎受到我目光中地寒意，忍不住低下了頭去。

一分鐘不到，我就聽到走廊裏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有很多人朝我們這邊跑了過來，我心裏説道:“武警戰士們動作還滿快的嘛！”一個武警的一級士官帶着三四個新兵衝了進來，醫生一看到武警過來了，馬上跳了起來，指着我們説道:“武警司志，他們幾個人在這裏搗亂，影響了我們的正常體檢，請你們把這幾個人趕出去！”一級士官看了我們一眼，正要説話，他旁邊一個新兵拉了拉他的衣角，在他耳邊小聲地説了幾句，我定睛看去，那不是剛才站崗的那個新兵嗎？我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士官聽完新兵的話，馬上臉一整，走到我們面前“啪”的一個立正，然後給我敬了一個禮，説道:“首長好！剛才我們不知道是首長在這裏辦公，多有得罪了！”我微笑着説道:“你們辛苦了！能不能麻煩你們幫我們聯繫一下武裝部政工科的劉科長以及縣醫院的院長，就説我有急事找他們。我們就在這裏等着。”士官乾脆地説道:“是！我這就出去辦！”武警司志們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會兒功夫，他們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我走進屋子裏，笑咪咪地看着那個醫生，説道:“醫生。你還確定王抿這孩子是扁平足嗎？”高天也在一旁調侃道:“他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醫生的臉變了幾次，他抬頭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刷地站了起來，大聲説道:“不管我們是什麼人，你覺得今天你做的事情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這麼多農村的孩子，自願服兵役，他們退伍之後連工作都沒有安排的，他們當兵為了什麼？你向他們伸手，怎麼不摸摸自己的良心？”我説話的聲音越來越大。窗外一些家長們已經開始朝這邊觀望了，剛才那個參加體檢地小夥子更是滿臉惶恐地看着我，我對他笑了笑，和藹地説道:“你先出去等一會兒吧！出去告訴大家，這邊有點兒事情。讓他們先去別的科體檢，最後再過來！”那個小夥子點了點頭，忙不迭地走了出去。醫生坐在辦公桌前，半天沒有説話，但是從他腦門子上不時冒出的汗珠，我就知道他心裏一定非常的緊張，我和高天以及王楓都沒有説話，大家靜靜地坐着。本來吵吵嚷嚷的辦公室忽然變得異常安靜。

才過了幾分鐘，醫院的院長和劉志一起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口。劉志看到我和高天一身便裝，愣了一下，馬上問道:“陸連長，這麼急叫我和柯院長一起過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醫院的柯院長大約六十來歲。瘦瘦的身材，頭髮已經花白了，穿着一身白大褂，鼻樑上頂着衣服花邊地眼鏡，臉上的皺紋已經很明顯了。

我一向尊重長者，連忙站了起來，説道:“柯院長，劉科長，今天我看到了一些不想看到的東西，説起來有點兒好笑，我請你們來，就是想讓你們看看這個孩子是否扁平足…”劉志和柯院長都張大了嘴巴看着我，他們顯然沒有聽明白，我接着説道:“按説這個實在是太簡單了，只要有點兒常識的人都能看出來，但是我今天還真是搞糊塗了…”説到這裏，我示意王楓把鞋襪掉，然後我抬起王楓的腳，接着説道:“就是這樣一雙腳，咱們縣醫院地這位外科大夫一口咬定是扁平足，無法當兵…”柯院長瞥了一眼王楓的腳，就滿臉怒地看着那個醫生，大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那個醫生早就已經汗浹背了，這時柯院長忽然大聲地問他，他條件反地站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説道:“院長，可…可能是我看錯了！”王楓本來就是火爆脾氣，今天受了這麼多委屈，現在總算有人為他討回公道了，他自然忍不住也出來指證了。他大聲説道:“看錯了？體檢的時候我就告訴你我不是扁平足，請你看清楚一點兒，可你倒好，我多説了兩句，你就直接在我的體檢表上蓋上淘汰的印章，然後把我趕了出去…”柯院長的陰沉着臉，大聲地説道:“一個小小的體檢你能看錯？扁平足本不需要專業醫生，平常人一眼都能辨認，你居然告訴我你看錯了？”這件事我本沒有姑息的打算，我盯着那個醫生，接着説道:“醫生啊，就當你是看錯了吧…不過我在外面還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話…”説完，我把我在醫院門口聽到的那對父子地對話原原本本地説了出來，柯院長的臉越來越難看，劉志聽了這些話，臉上也出了不快的神，雖然醫院和武裝部沒有隸屬關係，但是這次是武裝部委託縣醫院進行軍檢，他們的醫生居然向這些響應號召服兵役的青年們伸手，要知道近幾年口縣子弟報名參軍的熱情一直都不高，今年好不容易局面大好，居然又出了醫生變相要紅包的事情，而且還在我這個接兵幹部面前公然伸手，他自然是很不高興了！

柯院長聽我説完之後，直接對那個醫生説道:“你可以回家休息了！你今年副主任醫師的評選資格取消，其他的怎麼處理，等我召開院黨委會再決定！”那個醫生一聽，臉頓時煞白，他慢慢地站了起來，正要往外走去，我忽然喊道:“且慢！今天你做了多少體檢？收了多少紅包？分別是什麼人的？都説清楚了，把錢給人家退回去！還有，你這裏有沒有身體不合格，給你紅包然後通過體檢的？”我一連串的問題把這個醫生都問懵了，他雙手抱着頭，大聲説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都成這樣了，你還想我怎麼樣啊？”柯院長見此情景，對我説道:“陸連長，我看他的神狀態似乎有問題，要不這樣吧，這件事情給我們院方處理，我保證，在你們離開口縣之前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他收了多少錢我們也會如數退回的。”我想了想，説道:“好，那就麻煩你們了，柯院長，我今天這麼做，不是和你們醫院過不去，只是因為這個醫生做得有點兒過了！我實在看不下去，您知道我們野戰部隊本身就比較艱苦，今年難得有這麼多人報名應徵，如果因為這種原因降低了我們兵員質量，那就太可惜了，所以希望您能理解。”柯院長點頭説道:“唉，一個人的行為就給我們整個集體蒙羞啊！陸連長，我代表醫院，對這次的事情道歉，這位小兄弟也是，對不住你了，讓你受了委屈。”我和王楓連忙説不敢當，柯院長看了一眼呆呆地站在屋子裏的醫生，沒好氣地説道:“你還不快走？杵在那裏丟人現眼啊！”那個醫生連忙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房間，柯院長轉頭對我們説道:“劉科長，陸連長、高排長，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很抱歉，從現在開始，我親自抓這次體檢的事情，並且馬上派最好的醫生過來接替他的工作，請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會配合部隊把這次徵兵工作做好的。”我連忙握住柯院長的手，説道:“那就太謝謝您了！”柯院長親自為王楓重新領了一張體檢表，讓他重新體檢，處理完這邊的事情之後，我和高天又在體檢區的其他幾個科室轉了轉，情況都還不錯，看來那個外科醫生的事情也只是一個極端吧！

快吃午飯的時候，劉志就過來找我，説上午武裝部和醫院打了招呼，女孩子一律優先體檢，所以一個上午，應徵的女孩子們都體檢完畢了，下午我就可以開始面試了。

想起剛才看到那麼多的女孩子應徵，而名額只有兩個，我也不有點兒頭疼，而劉柯華把林書記的侄女兒林芊説得那麼好，我也期待着她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