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杖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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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石無奈輕嘆,扯過衞子君的右手,輕輕開衣袖“都結痂了啊,不會留疤的,那是很好的傷藥。”輕輕撫着那傷處“不會疼吧。”衞子君低頭看看手臂“不會。”張石抬頭,望着她低垂的頰,目光柔的好似一汪水。輕輕抬手,好似要去撫她額際的。

夠了,李天祁也忍受不住,衝上前去,扯開衞子君,用力捏住她的手臂“明,我讓妙州去接你上早朝。”黎明前的大興城,依舊籠罩在一片黑暗當中,參差錯的樓宇在夜下呈現一簇簇的暗影。在這樣的夜中,大興宮中的太極殿卻是燈籠搖曳,一片通明。

衞子君進得太極殿的時候,兩側文臣武將已經分班列座,衞子君的位子,在左側文官的一個位子,緊挨着當今天子的寶座。

五更方過,李天祁便由一羣內侍簇擁着進來了,一眼見到那人氣定神閒地端坐那裏,邊泛起一絲笑意,但想到今要決定的事,那抹笑意頓時生生凍結在邊。

眾臣站立,山呼萬歲之後,李天祁緩緩開口“眾位愛卿今有何事啓奏?”

“陛下。”吳樵史向前一步道:“風王當街毆打朝廷三品命官一事,還請刑部儘快給出答覆。”李天祁瞥了他一眼“愛卿,此事聯已經查明,乃是風王以為有人當街強搶民女,遂仗義出手,前去解圍,只因風王不識得他,方造成小小誤會,此事休要再提了。以後卿等應互相敬愛,不要在這等區區小事計較,應以國家大業為重。不過你也是,不知是如何教子的,堂堂三品命官,當街毆打婦人,真是丟朝廷的臉面。卿後還要多加提點令公子,出行在外,多注意些言行。”

“是,陛下,臣羞愧,臣教子無方。”吳樵史悻悻退回。

“陛下。”張石站了出來“臣有事啓奏。”

“講。”李天祁看了眼張石,臉不善,雖心中怨氣鬱結,但國事是不能耽擱的。

張石奏道:“從先帝繼續推行均田制以來,富豪之家侵佔大批田地的現象越來越多,原本規定一丁受田一百畝,而今一丁受田三十畝不到,特別一些狹鄉,百姓多人無田,生活困苦,還請陛下修整均田制,還百姓良田。”李天祁嗯了聲,眉頭鎖起,這事的確令他憂心,他初初聽聞此事之時,因為憂心百姓生計,竟是一夜未眠。但若從高官富豪手中奪取土地,勢必會惹怒一方,起碼朝中大臣都多佔良田,必是不肯。今張石提出此事,不過是想把此事擺在明面,來迫眾人解決這一難題。

李天祁掃視羣臣“眾位愛卿可有何方法使我百姓都能有田有地、安居樂業?”眾人不語,尚:“陛下,可以將一丁百畝,改為一丁五十畝,那些無田的百姓便會有田了。”李天祁聞言怒極反笑:“難為愛卿了,居然想出這麼個法子,但總還是比那些不敢講的要好。”隨即冷冷掃視羣臣“怎麼都啞了?是不是手上都佔着多餘的土地?”立時羣臣跪倒了一片“臣等不敢。”李天祁厭惡地揮揮手“都起來,跪着解決不了問題。”轉頭看向衞子君“風王,説説你的想法。”衞子君聞聽此事已是為百姓心生不平,遂直言道:“衞風以為,應該勘檢土地,除了高官應配給的部分,搶佔的,以興建官邸等名霸佔的,應全部收公,重新分配下去。”

“陛下,臣不同意風王所言。”吳樵史站出來道:“這佔有土地之人一般為國之眾臣,或商賈大户,乃國之命脈,不可輕易觸怒啊。”衞子君輕笑“吳侍中,可知何謂國之命脈?商賈大户,國之眾臣皆出於民,衞風認為民乃國之命脈,侍中可認同?”隨即面向羣臣“農業乃國之本,均田制若遭破壞,佃農家中困苦,又何以自備甲械養丁宿衞?我大昱依舊為府兵制度1,百姓上馬為兵,解甲為農,若民不保,則兵無力,兵無力,則國不強。是以保護均田制,方是本。眾位同僚可有異議?”眾臣都被那僅屬於王者的氣勢震撼,又被那闢的言論折服,竟無一人出聲反對。

衞子君轉頭看向李天祁“陛下,眾臣都無反對,請陛下決斷。”李天祁看向她,互相換了一個眼神“如此,就按風王所言,明尚書省即派人去勘檢土地。”國事商討完畢,李天祁看向衞子君“風王真乃我大昱功臣,先是提出治水良策,又提出富民之計,今又解決我均田制危機,實應嘉獎。”眾臣齊聲附和。

李天祁看着她,突然道:“風王,朕記得風王好似尚未娶吧。”衞子君嘴角一顫,這李天祁吃飽了撐的?她是否娶他不是最清楚?但還是答道:“回陛下,衞風未曾娶。”

“哦,哎呀,風王勞國事,竟是連自己終身大事也忽略了。”李天祁一嘆。

衞子君頓覺眼皮跳了兩下,她好像沒他説的這麼高尚。

“朕**風王,已經封王多,尚未娶妃,今朕將上洛公主賜婚於風王,婚期便定在風王行成*人禮之後吧。”此言一出,眾臣議論紛紛。衞子君更是猶如當頭一,即刻起身。

“陛下,衞風尚未有意娶。”李天祁掃了她一眼“朕金口玉言,話已出口,你難道叫朕收回嗎?”

“那,便請陛下收回成命。”衞子君不卑不亢。

李天祁生起一絲薄怒“風王,可是覺得上洛公主匹配不上風王?”

“陛下,是衞風無法高攀。”

“既是如此,風王不必擔心,朕覺得此門親事很是門當户對。”

“陛下,不可,衞風實是不想過早娶。”李天祁一聲冷笑“終於承認了,不想嗎?風王可知什麼叫做責任?大丈夫當對自已言行負責,風王卻要逃避嗎?”衞子君一愣,她逃避?她的確想逃避,那上洛公主太過痴情,她可不想害她“總之,衞風不能娶。”

“衞風,你想抗旨嗎?”

“陛下,並非衞風想抗旨,實是此事事關重大,陛下未曾問過衞風意願,衞風亦未稟報父母,怎可這樣倉促行事,請陛下收回成命。”

“若是不收呢?”李天祁冷冷道,恨他做了事情又不負責,勾搭了自己的妹妹卻又不負責任地逃避,當真可惡。

“陛下,好似我們當初和談,並沒有和親這一條吧,陛下想賜婚便賜婚,可問過衞風是否願意?天子便可以不把人的婚姻幸福當做一回事嗎?想易便易嗎?如果與一個不愛之人共度一生會有幸福可言嗎?”

“陛下,風王當庭抗旨,藐視君王,理應責罰。”有人進言道。

“住口…”李天祁將一肚子火在那人身上。

“衞風,你可知當庭抗旨的後果?”李天祁一雙眼就要噴出火來,狂怒道。

“衞風不知,請陛下隨意。”

“你…你…”李天祁一聲怒吼:“來人…將衞風拉出去仗責二十…”話落,幾名侍衞即刻圍上前來拉扯衞子君,衞子君憤怒揮手,將一眾侍衞揮倒在地“李天祁,你休要羞辱我,自問我還沒有賣給你,還有自主權,豈是你説杖責便杖責的?”

“衞子君…我是治不了你!”李天祁吼道:“但我可以讓你爹來代你受罰。”

“你敢…”衞子君挑眉怒視。

“我有何不敢…來人…即刻去左驍衞將軍府,將衞叔讕給我綁來…”眼見那侍衞就要應聲而去,衞子君終於受不了脅迫,阻止道:“不準去…叫他別去…”挑眉看向李天祁“二十仗嗎?給你打。快點打完,我全家辭官,離你遠遠的,再也不用得罪你,如何?”

“想走…打到你走不了。”李天祁怒吼,完全沒有了一國天子當有的冷靜。

幾名侍衞重新圍上來,衞子君只是怒視李天祁,沒有反抗。侍衞忐忑着擔心她再度出手,率先點了她的道。

眼見着人就要被拖出去,張石撲通跪下“陛下息怒,請陛下饒過風王。”他這一跪,李天祁更加憤怒,真是情誼綿綿啊,這就受不了了?轉頭向着侍衞大喊一聲:“等等…給我當庭仗責,誰也不準求情。”衞子君當即被按倒在地。

“李天祁…你殺了我吧。”當庭仗責,何其羞辱。

張石撲上去阻攔,卻被侍衞錮在一旁。

當身上的衣袍被掀開,侍衞去扯那褥褲時,衞子君再也忍受不了這屈辱“別…別…”最後一句嗚咽出聲。

李天祁身體一震,眼見那褥褲漸漸褪下,那人趴在地上嗚咽出聲,終於大吼一聲:“住手…”完全沒有了帝王的形象,由那龍椅上狂奔下來,將那了半邊部的褥褲拉上,將人一把扯進懷裏。

所有的大臣都瞪大了眼晴,這是在責罰,還是在玩情人間鬥氣的把戲?

注:1府兵制。隋末唐初依舊該用此兵制,府兵平時為耕種土地的農民,農閒時訓練,戰時從軍打仗。參戰時自備武器和馬匹,以及鐵馬孟、帳篷、米、乾糧、碓、斧子、鉗子、鋸子等等很多雜物,甲冑由國家。實際很瑣碎的,不是電視裏演的那樣。所以農民吃不飽,哪兒還有心思打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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