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牢秘窟困俠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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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大漢已走到牆邊鎖着的人面前,用一柄湯匙,把飯菜一口口的喂入那人口中。
那人不但吃,而且顯得很餓的樣子,一下子就把滿滿的一大碗飯和菜完全吃光。
那大漢一回頭,看見陳仰白捧碗發呆,便不耐煩地道:“你不吃是不是?”陳仰白有氣無力地道:“我…我吃不下…”那大漢一手拿開,瞪眼道:“不吃就拉倒。”牆上鎖着的人突然道:“給我…給我…”大漢訝異地轉頭望望他道:“你的胃口倒真不錯。”那人又道:“都給我吃…”大漢遲疑一下,終於上前,用湯匙把飯喂人他口中。
陳仰白見此人吃得津津有味,更加泛起嘔的
覺,捧着肚子,坐回地上。
那人尚未吃完,步聲響處,又有一個佩刀大漢走入來,手中提着一個水壺。
陳仰白雖然吃不下飯,但水卻想喝,一口氣喝了三大碗。
但牆上之人與他恰恰相反,一滴水也不喝。
兩個大漢收拾了東西,相繼出去,砰的一聲,把大門關上,傳來一陣上閂加鎖的聲音。
他們沒有帶走那盞風燈,是以窟內仍然可以見物。
陳仰白抬頭望望那名難友,現在光線反而比白天明亮得多。
但見那人鬚髮蓬亂,身上衣服已被撕刮的破破爛爛。雖然外形十分狼狽,然而他高的鼻子,濃而長的雙眉,鋭利的眼睛,顯示此人與凡俗之人不同。尤其是他右頰有一道刀疤,使他泛起幾分悍氣,反而更有硬漢的味道。
他的年紀現在不易看得出,但最少也不會小於三十歲,顯然是歷盡劫難風霜之人。
陳仰白猶豫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問道:“仁兄你為何不喝水?”他並不期望對方回答,但也知道他不是啞巴。
那人果然仍然沉默不語,陳仰白長長透一口氣,自語道:“但你卻吃了很多飯…”那人突然道:“我姓朱,名一濤。”陳仰白驀地聽他開口,自報姓名,反而嚇了一跳,隨口道:“久仰,久仰。”朱一濤冷冷道:“久仰個,你讀了幾年書了?”陳仰白絲毫沒有怪對方
野無禮之意,這是因為對方的外型,實在是屬於這一類人物。
他道:“我自幼攻讀詩書,至今已有十餘載了。”朱一濤道:“你下了十載寒窗苦功,可曾得到功名沒有?”陳仰白道:“小可鄉試得中,已是舉人了。”他一面回答,一面忖道:“此人談吐不俗,竟不是一般蠻的武人可比。”朱一濤這:“你是哪兒人氏?”陳仰白道:“小可祖籍鳳台,世居廬州,仁兄可曾到過?”朱一濤不答又問道:“你是何年鄉試中舉的?”陳仰白道:“這只是今年之事。”他正想問他何故詢問這些問題?但還未出口,朱一濤已經再問道:“你可還記得科舉題目麼?”陳柳白大訝,全然不懂得此人何以對試考之事,
到興趣。
但仍然回答道:“當位記得啦,題目是:“君取於吳為同姓,謂之吳孟子,君而知禮,孰不知禮。”朱一濤道:“不錯,你果然是曾經參加今年南直隸鄉試之人。”陳仰白茫然道:“難道你一直都不相信我麼?”朱一行道:“那倒不是,我早已瞧出你是讀書人,而且從你不能下嚥這一事,可見得必是真的,但我仍然得問個清楚才行。”陳仰白道:“你説我不能下嚥之事,其中有何道理?”朱一濤道:“如果你是奉命假裝為受難之人,以便向我刺探監視,則你已囚了一晝夜之後,自然狼虎嚥,還以為可以取信於我。”他停歇了一下,又道:“殊不知你昏坐了一晝夜,腹中只有難過而不會飢餓,除非你是武林人物,同時又能放得開心事,方能吃得下飯。”陳仰白可不知道他的推測究竟有沒有
據,不過聽他侃侃道來,大概錯不了。
朱一濤又道:“我是假定你不是假裝之人以後,才肯出言再盤問你,現在你的身份,可以確定啦!”陳仰白茫然點點頭,口中哦了一聲。
朱一濤又道:“你可猜得出你自己的命運麼?”陳仰白道:“小可本不知道這些強人是誰!”朱一濤道:“那麼我告訴你,這一夥人,乃是一個專幹不法勾當的集團,力量強大,高手如雲。”陳仰白道:“但他們為什麼要找我麻煩呢?”朱一濤道:“不是找麻煩,而是要殺死你。”陳仰白震動一下,隨即不信地道:“為什麼呢?我又沒有得罪他們。”朱一濤沒有開口,陳仰白抬頭望去,忽然一驚,原來朱一濤已把目光投向別處,同時神
十分冷漠。
陳仰白很快就明白這一定是自己的口氣,傷了此人。
當下連忙道:“小可不是當真不相信朱兄的話,而是到十分出奇,才這麼説的。”他看看對方沒有什麼反應,只好嘆一口氣,道:“小可這回可真是死了,也變作一名糊塗鬼了。”他內心的苦惱和驚懼,完全在聲調中顯
了出來。
朱一濤的目光轉回他面上,冷冷道:“你真是太愚笨了,試想你既是舉人身份,他們如不打算殺你,怎會把你關在此處,得以看見我的情況?”陳仰白一聽,敢情道理如此簡單,而又千真萬確,不容置疑,於是道:“唉,是的,我太愚蠢了。”他想起了一事,忍不住又問道:“朱兄,你何以不喝水,是不是那水有問題?”朱一濤道:“他們想加害咱們,易如反掌,何須在水中下功夫。”陳仰白道:“難道你一點兒也不渴?”朱一濤道:“不是不渴,而是生怕喝了水之後,忍不住要小解,如何是好?”陳仰白恍然大悟地道:“原來如此。”他接着恨聲嗟嘆道:“這些人真是太無法無天了,不但藐視國法,還不把人命放在心上,這算是怎麼回事呢?”朱-濤淡淡道:“在這些人心中,強權就是公理,人命本不算一回事。”陳仰白連連搖頭嘆息,最後道:“我被關在此地雖是這麼久了,但我一直都
糊糊,腦子裏什麼都想不起來。”朱一濤道:“你被他們抓來之時,一定是很可怕驚怖的場面。”陳仰白想了一回,失聲道:“是呀,我想起來了。”朱一濤道:“你不必説了。”陳仰白被他阻止説出來,為之一怔,隨即驚得他站了起身,在石地上走來走去。
他到這個難友,有一種冰冰冷冷,難以接受的氣質。而且他似乎什麼都不怕,包括死亡在內。
他想到自己遭遇之事,以及目前的絕望之境,真是要瘋狂了,是以不停的走來走去。
朱一濤突然喝道:“站住。”陳仰白一怔,轉眼望去,只見朱一濤剽悍的面孔上,布着一層凶氣,頓時忘了對方本不能移動之事,嚇得呆呆站着。
過了一陣,他才恢復理智,道:“唉,我還害怕什麼?我連命也將保不住了,還有什麼可懼怕的。”朱一濤冷冷道:“你是個沒出息的人。”陳仰白當然已想通了對方不能移動之事,是以反
相譏道:“什麼叫做沒有出息?人人都認為我明
參加會試,必能名列前茅,取青紫功名,乃如拾芥。”朱一濤冷漠無情地道:“有什麼用,你能活着離開此地嗎?”陳仰白實在氣不過了,也頂撞道:“你呢?你就有出息麼?”朱一濤道:“我與你不同,我出道至今,已歷十二寒暑,可説是仇人遍天下,今
不死在他們手中,説不定明天就死在別人刀下。”陳仰白但覺
骨聳然,心想:“像他這等生涯,我一天也不願過的。”朱一濤又道:“況且我這回多半不會死,他們是等一個人來,收下十萬兩銀子之後,把我
給來人帶走。”陳仰白驚異地注視他,心想:“他的身價,竟然高達十萬兩麼?”他旋即想到自己的絕望境況,驚奇之心,登時冷卻。
朱一濤把他表情的變化完全看在眼中,但他沒有開口,窟馬上陷入沉寂中。
過了一會兒,陳仰白道:“朱兄,這是什麼所在?”朱一濤道:“我也不知道。”陳仰白道:“什麼人懸賞捉拿你呢?”朱一濤道:“反正不是官府之人。”過了一會兒,他才補充道:“是一個女子。”陳仰白訝道:“是個女子?”朱一濤道:“這些事你知道了也沒有用,但我們不妨合謀試圖逃走。”陳仰白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忙問道:“你可是説逃走麼?”朱一濤道:“不錯,咱們合力試試。”陳仰白道:“但你被鐵鏈鐵環鎖着,我既拉不斷,又沒有鎖鑰。”朱一濤淡淡道:“真正困住我的,不是這些鏈條鐵環,假如我一身武功仍在,一用力就可以把這些都繃斷。”陳仰白道:“那麼你的武功呢?”朱一濤道:“還在我身體內,但他們用一種手法,使我用不出來。”陳仰白恍然道:“你可是要我使你恢復武功?”朱一濤道:“這事你一輩子也辦不到。”陳仰白道:“那麼你要我幹什麼?”朱一濤神變得十分嚴肅,放低聲音道:“你小心聽着,在我外衣下襬的縫邊內,藏着一支純鋼的鋸條,你
出來,替我鋸斷這些鐵鏈。”陳仰白不管他説的是真是假,姑且一試,過去伸手一摸,果在他衣縫內
出一條一寸長的細薄鋸條。
朱一濤道:“你把我右手的鐵鏈鋸斷,其餘讓我自家動手。”陳仰白當下握住鋸條,依他指點,開始動手。
這條細小鋼鋸,含有柔軟彈,不好用力,是以使用之時,十分困難。
尖細鋭利的鋸齒,在鏈上磨擦出可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