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不忠與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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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一整天,我們的故事大王們都不時地以狡黠的目光相互盯上幾眼,想猜猜是誰做了不忠於丈夫的事。

到了晚上,故事又開始了。拉麗莎照例先講。

故事之一生物學博士拉麗莎又説了個笑話,描繪了兩個偷人養漢的女人。

既然我沒有丈夫,也就沒有不忠與嫉妒的對象了,所以我還是講個小笑話吧。

一套合居單元裏,兩個做鄰居的女人在樓道里相遇了。其中一個手裏拿着被單和枕頭正往外走,還一邊哭哭啼啼的。

“什麼事兒這麼傷心呀,瑪麗亞-伊萬諾夫娜?把被單枕頭往哪兒拿?”

“唉,這些東西都是我通姦時用過的,我想把它們扔進垃圾箱,眼不見心不煩。”

“跟你説吧,親愛的,要是我也把通姦時用過的東西都扔出去的話,那屋裏就什麼也沒有了,只剩燈罩-,就連燈罩,你想想看…那個伊萬-伊萬尼奇可真會開玩笑,他什麼玩笑都開。”女人們笑得前仰後合,鬧了好一陣,才轉向吉娜,該她講了。

故事之二女吉娜講的故事幾乎就是莎翁悲劇《奧賽羅》的翻版,只不過是發生在勞改營裏。裏面有與莎翁劇中的奧賽羅、埃古、黛絲蒂蒙娜極其相似的人物。

我們勞改營裏有倆女的搞同姓戀:娜塔沙-庫茲涅索娜是“男角兒”給她當“媳婦”的是寧卡-西米萊什娜婭。兩人那個熱乎勁簡直讓人噁心。不管去哪兒,她們都是成雙成對。娜坦是個醋罈子,把“媳婦”看得很緊——要是發現別的“男角兒”瞧了寧卡一眼,回去也會揍寧卡一頓。寧卡對她倒是沒什麼二心,從沒見她跟別人胡搞過。她沒那個膽量。

即使這樣,娜坦還時不時地找茬兒跟她鬧一通呢。她們自然也象兩口子那樣過着,同桌吃飯,同牀睡覺。晚上,她們在牀前拉一條布簾兒,倆人在裏面鬧得熱火朝天,壓得牀鋪“吱吱——"直叫喚,全宿舍都聽得見。大家都知道這回事。

勞改營的頭兒們也不管她倆,因為寧卡是這兒的縫紉能手——她踩縫紉機出的活兒一個頂倆;另外,娜坦是縫紉機修理工,這兒沒她還玩不轉。要説幹活還非這些搞同戀的不可,所以頭兒們對她們的事兒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她們的身份證上畫了一條藍槓兒,意思是説“此人犯了被止的同戀”這就完了。沒人再去讓她們檢討、接受再教育什麼的。反倒是那些“男角兒”們四處稱王稱霸,拉人下水。你要繞勞改營轉上一圈,只要看到犯人的班組長什麼的,嘿,她不是“男角兒”就是“媳婦兒”就連我們分隊的女隊長、女幹部們,一在這地方幹久了,也都染上了這種病,因為她們的男人都受不了她們的法西斯作風,跟她們離了;她們沒辦法,只好轉向“女人的愛”現在就説説娜坦和寧卡這親密的一對兒。我們那塊兒從少年組撥過來一個叫茜甘的姑娘,她是個“男角兒”茜甘個子很小,像個小黑家雀似的,要説起幹那事來那可真是把好手。她一個一個地把這一片兒的“媳婦兒”都搞了一遍,就只有寧卡她還沒得手。這對茜甘可真是當頭一:她發狠一定要把寧卡到手,這樣就成了全營最有本事的“男角兒”了。

她老去跟寧卡套近乎,可寧卡本不吃她這一套,還嚇唬她説要告訴娜坦。那個娜坦有兩個茜甘那麼大的塊頭,虎背熊的跟漢子一樣。她自打15歲起就充起“男角兒”來,是14歲進的勞改營,現在早已正兒八經的男人模樣了。那兒一點也不鼓,可瞧她那副肩膀——我的老天。

這個茜甘老想把寧卡和娜坦拆散;我們那兒還沒人幹過這種缺德事兒呢。娜坦真的像丈夫一樣疼愛寧卡,老給她買些小禮物,象紗巾啦,手絹啦,罩什麼的。寧卡脖子上總繫着一條娜坦送的藍絲巾,鮮亮得很,只要一進縫紉組,馬上就會看到那條顯眼的藍絲巾,就好像野地裏開着一朵野‮花菊‬。一天,寧卡找不見那條絲巾了。她哪兒都翻遍了,可就是沒有。唉,也許是別人偷走了,她想。那正是11月7的前一天,第二天就是十月革命紀念了,所以那天有個晚會,最後還要跳舞。勞改營里人人都梳妝打扮,準備晚會上出出風頭。寧卡換了一條紅圍巾。娜坦看見了,問她:“你怎麼不繫那條藍的呢?”寧卡本來可以直説,但她怕娜坦罵她對她送的東西不珍惜,於是就撒了個謊:“每天勞動時都繫着它,我有點膩了。

今兒過節,我想繫條紅的。”勞改營所有的人都湧進俱樂部。我們坐在那兒等着節目開演。可政工幹部上去了,給大家講起政治課來。真煩人。全是些政治口號。可我們還得先過這一關。然後上去的是勞改營合唱團,搬着長板凳在台上擺了兩排,爬到凳子上站着唱起“布痕瓦爾德警鐘”來。還記得歌詞嗎?

起來,全世界的人們,布痕瓦爾德的警鐘已經敲響。

勞改營里人人都喜歡這首歌。頭兒們也喜歡,因為這是一首政治歌曲。她們正唱着“起來,全世界的人們”時,大家突然看見娜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前探着身子盯着台上的領唱。領唱是茜甘,脖子上繫着寧卡的藍絲巾。好像是告訴全營的人:看到了吧,我把她也到手了。娜坦一把抓住寧卡的胳臂,咬着牙低聲説:“出來。”寧卡馬上就哭了起來,死也不肯站起來,營裏的頭兒們和犯人都回頭看她們。娜坦氣得臉煞白,不肯讓步:“你給我出來,小娼婦。”寧卡只好跟她出去了。有人説一句:“咱們去看看吧,娜坦會宰了她的。”可別的人都説:“管她們呢。又不是咱們的事兒,這種家庭糾紛還是少手為好。”還真是這麼回事兒,那兒的人都不愛管閒事。於是我們就接着看節目。節目演完了,跳舞之前有個休息時間,我們就到外邊口煙,活動活動。誰知全營就跟炸了窩似的,衞兵們跑來跑去,還喊着什麼。醫院門口圍了一羣人。原來娜坦為了絲巾的事兒捅了寧卡一刀。娜坦已經給抓起來關進隔離室,不然她還會把茜甘也捅一刀。

寧卡活了過來,大夫給她把刀口縫上了。茜甘明白事情對她很不利,因為娜坦過15天就會被放出來,等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後,還會動刀子的。於是茜甘逃跑了。他們把她抓了回來,用的是警犬。她又加刑兩年,進了監獄——只有這樣她才能躲過娜坦的刀子。娜坦從隔離室放出來後,到醫院病房的窗下轉來轉去,嘴裏還唱着:結束了,女人的愛情。

請聽我再説一聲:我不要你的海誓山盟,只想把心跡表明,在我們離別之前,你要看看我的眼睛。

娜坦演這麼一齣戲是想讓寧卡把實情告訴她。後來她知道是茜甘乾的之後,又相信了寧卡。可她等不及寧卡出院,就又搞了個剛從南邊新來的吉普賽姑娘。

“我幾天沒有女人就受不了,”她説。

好了,就講到這兒吧。

“有意思,簡直是《奧賽羅》的翻版,”愛瑪聽了吉娜的故事後説道。

“看得出來。

“沒錯兒。勞改營裏的生活是絕對不會枯燥的。在那兒是從不會煩悶的。只要你能活下來…”吉娜答道。

下一個該輪到娜塔莎了。她猶豫了一下,有些為難,最後終於説了出來:“那好吧。既然我們有約在先,我就給大家講講我是怎樣背叛了丈夫。不過這事全都怪他自己。”

“好啦,好啦。”阿爾賓娜笑道“到底怪誰我們自己會看出來的,你快先講故事吧。”故事之三女工程師娜塔莎説她之所以做那件事,完全是由於丈夫那過分的嫉妙所致,否則自己絕對、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

我有個老朋友名叫安託沙,是以前的同學。他人很好,長得帥,又愛開玩笑。安託沙曾追過我,但我只拿他當朋友對待。不,比朋友更深一層——兄長。每次他吻我時——這在學生中是常見的現象,我的覺就像是我同女朋友親吻一樣自然。我把心裏那女孩子的秘密全對他講了,後來跟我丈夫談戀愛時,又把有關他的事都一股腦兒地告訴了安託沙。他就像我的一個知心的女朋友。我結婚不久他也結婚了,我們倆的友誼一直沒有斷。我丈夫的好朋友都是他的那幫大學時的哥們兒,我的好朋友只有安託沙,起初我丈夫對我們的友誼到吃驚,後來逐漸又轉為嫉妒。

“我簡直不能相信你們之間沒有什麼。”他説“你們的關係怎麼會那麼密切呢?”我跟他爭辯:“別胡説了。如果我們真有什麼的話,幹嗎非等到現在?我們不過是要好的朋友而已,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可我那位還是憂心忡忡,滿腹狐疑,經常給安託沙甩臉子看。一天安託沙問我:“是不是我以後不來看你為好?你丈夫怎麼老瞪我?”可一想到失去了安託沙的友誼,我就難過得想哭。我勸安託沙別在意。為了不讓丈夫生氣,我不在家裏跟安託沙會面了。每當我遇到了什麼為難的事或是我有些想法想找人聊聊,我就在班上給安託沙打電話,約他在咖啡館見面。然後回去騙丈夫説我去開會了,或是去找女友玩了。可畢竟心裏有鬼,我到丈夫對此有所察覺。一天安託沙請我們參加他的生晚會。我丈夫卻説:“我不去,你最好也不要去。”我勸他説好朋友過生如果不去祝賀,面子上實在過不去。我親愛的丈夫説道:“那好,你就去吧。不過晚上就別回來了。你就住在他那兒吧。”

“你開什麼玩笑。”我説“安託沙早就是結了婚的人了,我怎麼能住他那兒呢?”可那傻瓜卻説:“在這之前你一直怎麼辦的呢?”我急了:“我明白了,這太好了。我這就去他家,明天再回來,你等着瞧吧。”我抓起衣服披上,衝出了家門,還使勁兒摔了一下門。我來到安託沙家裏,給他祝賀了生,然後跟其他客人一起坐下吃飯,裝做興高采烈的樣子。可心裏卻不停地打着鼓:我怎麼辦呢?如果晚上回去的話,會大鬧一場的;不回去呢,也免不了要鬧一常我真該好好教訓我丈夫一頓,那我就得找地方過夜,又不能回孃家——他很快就會發現我在那兒,還會跟我鬧的。嘿,我運氣真不錯。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安託沙的弟弟從莫斯科來了,他到列寧格勒出公差,順便來給哥哥祝賀生。他名叫基里爾,我們早就認識。其實這個基里爾也曾追過我。我得知他現在住在一家旅館裏,就打定主意跟他去過一夜。為什麼跟他呢?因為我不想給安託沙找麻煩引起他的家庭糾紛,我也很喜歡他的;而基里爾是個光兒,無所謂。於是我開始向基里爾暗送秋波,手段很高明,別人本看不出來,連安託沙都沒有注意到。可基里爾立刻就領會了我的意思。晚飯後,他要送我回家。他出門就要叫出租車,可我提議先散一會兒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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