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扮豬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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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一雙美目一直盯着他,道:“現在什麼時候了?”黑衣人道:“三更剛過。”海棠一驚一急就要起來。

黑衣人按住了她道:“姑娘,天大的事兒也得等我給你裹好傷再説。”他很利落,很快地就把海棠的傷裹好了,道:“釦子麻煩姑娘自己扣吧!”他站了起來。

海棠試着坐起,拉好衣襟扣上了釦子,道:“謝謝你給我治傷,我還沒有請教!”黑衣人道:“不敢,我姓宮,單名一個和字。”海棠一下站了起來,瞪圓了美目,道:“你就是雲裏飛宮和?”宮和呆了一呆道:“姑娘知道我?”海棠道:“我聽神刀李提過。”宮和又復一怔,急道:“姑娘認識李凌風,可知道他如今在哪兒?”海棠道:“宮爺找他?”宮和道:“我急着告訴他,他有個朋友落進總管衙門裏了。”海棠道:“宮爺可是指李海-李總捕?”宮和忙道:“是啊,姑娘知道這件事,那麼李凌風…”海棠道:“他也知道了…”她把結識李凌風的經過,以及今夜跟李凌風-塊兒,夜入總鎮衙門救李海-的情形説了一遍。

靜靜聽畢,宮和肅然抱拳,道:“我沒救錯人,姑娘果然是位愧煞鬚眉的女中丈夫,而且是神刀李的紅粉知己…”海棠道:“攀不上是神刀李的知己!”宮和目光一凝道:“姑娘不該這麼説,神刀李是怎麼一個漢子,姑娘應清楚,他既然對姑娘提過宮和,姑娘也應該知道宮和是怎麼個人。”海棠道:“我知道,他跟我説得很清楚,宮爺大義…”

“大義這兩個字我不敢當,”宮和截口道:“我只是跟姑娘一樣,一向仰慕神刀李是個鐵錚漢子真英雄。”海棠道:“宮爺是英雄惜英雄。”宮和道:“那我更不敢當,我天生的賤脾氣,見不得不平事,一要碰上不平事,就是豁出命去我也非把它搞平不可,咱們別在這兒耽誤了,趕快到那個衙門去看動靜吧。”海棠俯身要去拿她那兩把刀,宮和道:“我來吧。”他比海棠快一步,俯身抓起了刀,海棠地看了他一眼道:“謝謝你了。”宮和道:“論起來咱們不是外人,姑娘幹嘛這麼客氣,走吧。”海棠要邁步,身子突然一晃。

宮和忙伸手抓住她的粉臂才扶住了她,道:“怎麼了?”海棠眉鋒微皺,道:“頭有點暈,不礙事。”宮和道:“也許是失血多了些,我扶着姑娘吧。”他沒放手,雲裏飛是個英雄人物,人家一番好意,心裏絲毫未做他想,海棠又怎麼好避嫌顯得小家子氣,只有任他扶着。

兩個人趟着濃濃的夜往總鎮衙門走,宮和道:“受箭傷的滋味兒我可是領教過,昨兒晚上捱了他們一箭,到現在傷口還很疼呢。”

“怎麼,”海棠一怔,轉過臉來道:“你也受了箭傷!”

“可不是。”宮和帶笑應了一句,然後把他昨兒晚上,見李海一的經過説了一遍,最後道:“幸虧我撐住了,腳底下也快,要不然非落進他們手裏不可,我一口氣跑出了城,找個地方拔了箭,上了藥,停也沒停就又折進了城,我要找神刀李,把這消息告訴他,進城就見他們滿街搜索神刀李,我仗着自己腳下快,沒在意,可就沒能找到神刀李,想往那個衙門裏闖救人去,可是帶着傷又不敢貿然行動,都快把我急死了。”海棠道:“你傷在哪兒?”宮和道:“跟姑娘一個地方。”

“也是左肩窩!”而且他如今只用右手攙扶着海棠。

海棠忙道:“那你還扶我?”宮和笑笑道:“不要緊,我這傷已經過了一天一夜,只是隱隱有點疼,沒大礙了,姑娘卻是剛受的傷。”剛才沒活動不覺得,如今一活動竟覺傷口疼得厲害,跟火燎似的,帶得半個身子都不舒服,海棠情知逞強不得,只有讓宮和扶着。

儘管海棠知道逞強不得,可是她心裏急,所以打從大明湖邊動身起,她腳下一直放得很快。

宮和自然覺察得出,也明白她的心意,道:“姑娘帶着剛受的傷不宜走這麼快,雖然我已給姑娘上了金創藥,止了血,可是活動太烈仍然會血,姑娘不能再失血了。”海棠道:“謝謝你,我知道。”海棠是真知道短時間內不宜活動烈的後果,可是她心裏惦記李凌風跟李海一的安危,顧不了這麼多。

只聽宮和又道:“姑娘放心,神刀李的一身絕藝我清楚,憑那個衙門裏的那些人絕奈何不了他,他不會出什麼差錯的。”這海棠也明白,但是她就是放心不下,所以腳下的速度一點也沒減。

好不容易終於看見那廣大的總鎮衙門了,不知道怎麼回事,旗杆上的那串燈熄了,外頭的崗哨也都撤子,看上去一片安靜,靜得出奇。

宮和拉着海棠停下了,停在一條小衚衕的拐角處,宮和道:“姑娘,咱們不能再往前走了,你帶着傷,行動不方便,捱得太近了危險。”海棠跟沒聽見似的,怔怔地望着坐落在二十多丈外夜裏的總鎮衙門,詫聲道:“這是怎麼回事兒?”宮和道:“怎麼了,姑娘,有什麼不對麼?”海棠道:“旗杆上那串燈夜裏是向不熄滅的,一個更次前我跟神刀李來的時候還亮着,怎麼現在全滅了,而且外頭的崗哨也撤了。”宮和道:“也許是神刀李把人救走了,人已經被救走了,還要崗哨幹什麼?”海棠道:“但願如此,不過我還是不放心,我要進去打探一下。”宮和搖頭道:“姑娘不能再走,我也絕不會讓姑娘走,這樣吧,姑娘在這兒等我,讓我去。”海棠忙道:“那怎麼行。”宮和倏然一笑道:“姑娘,別忘了,我是個男人,再説我的傷也比姑娘的傷輕得多,姑娘在這兒等我,千萬別輕舉妄動,記住一句話,小不忍則亂大謀。”他沒容海棠有任何表示,話落,鬆了海棠如飛而去,三閃兩閃便沒入了夜裏。

海棠把身子靠在衚衕的牆上,帶着傷一口氣走這麼遠的路,實在夠她受的,幸虧碰見這位一身俠骨、滿腔正義的雲裏飛宮和,要不然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可是她現在不覺得傷口疼,她一心只惦記着李凌風跟李海一的安危,沒一會兒工夫,一陣急速的衣袂飄風聲傳了過來。

海棠立時警覺,身子住衚衕裏一縮,緊了緊手裏的刀。一條人影帶着微風落在衚衕口,是宮和。

海棠忙轉了出來,道:“怎麼樣,打聽出來什麼沒有?”宮和的臉凝重,遲疑了一下才道:“姑娘,神刀李陷在裏頭了。”海棠臉馬上變了,伸手抓了宮和,急道:“你怎麼説,他,他陷裏頭了?”宮和點了點頭,沒説話。

海棠叫道:“怎麼會,這怎麼會,李總捕呢?”宮和道:“仍然還在裏頭。”海棠道:“怎麼會,他縱然救不出李總捕,自己也不至於陷在裏頭啊,這這…可知道他現在…”宮和微一搖頭道:“我沒敢多聽下去,姑娘該知道,我留着後手,不能頭一趟進去就制住一個問…”海棠道:“我知道,也用不着多問什麼了,是死是活我總要把他們救出來。”她鬆了宮和就要動。

宮和反手一把抓住了她道:“姑娘幹什麼去?”海棠嬌靨煞白的道:“你不要攔我。”宮和道:“姑娘這樣怎麼能進去教人,等於是給他們又送一個去。”海棠道:“我不管,我顧不了那麼多了,就是死,我也要跟他們倆死在一塊兒!”宮和道:“我可不能讓姑娘去送死。”海棠猛地一掙,宮和抓得緊,海棠沒掙,她叫道:“你放開我。”宮和道:“姑娘是個聰明人,怎麼能做這糊塗事。”海棠道:“我願意。”宮和兩眼倏現異采,道:“要是我不讓姑娘去呢?”海棠道:“難道你不想救他們倆?”宮和道:“我比姑娘還急,只是我要是這麼放姑娘進去,李凌風跟李海一知道,一定會怪我的!”海棠道:“你要不放我進去,我會怪你,我會恨你一輩子。”宮和一怔道:“我這是為姑娘好。”海棠道:“你要是真為我好,你就放開我。”宮和兩眼的異采更盛了,直直地疑注在海棠臉上,沒説話。

海棠美目暴睜道:“你可別想制我道!”宮和兩眼之中的異采倏斂,淡笑道:“好,就衝着姑娘,我也不計後果了,説什麼今夜我也得把他們倆救出來,要不然我就是把這條命擺在這個衙門裏。只是咱們不能就這麼貿然的闖進去,姑娘該冷靜冷靜,咱們得先想個法子,能平平安安的把人救出來,那才是上上之策。”海棠道:“救人如救火,都已經一個更次了,他們倆吉凶未卜,生死不明,你叫我怎麼辦?”宮和正道:“姑娘,你是去救人,還是去送死?”海棠道:“他們倆還活着,我就是去救人,他們倆要是死了,我就是去送死。”宮和道:“姑娘,他們還活着。”海棠道:“你怎麼知道他們倆還活着?”宮和道:“姑娘怎麼這麼糊塗,陷害李凌風的是血滴子,這個小小的總兵有幾個腦袋敢在血滴子沒來之前殺了他們倆。”海棠呆了一呆,神為之微微一鬆,但她旋又説道:“你怎麼知道血滴子還沒到?”宮和唉地一聲道:“説姑娘糊塗,姑娘可是真糊塗,難道神刀李跟姑娘提起我的時候沒告訴姑娘,那個血滴子讓我宰了。”海棠又復一怔道:“不錯,神刀李提過,只是這件事官府…”宮和道:“他們還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要緊,他們得往京裏報,等京裏另派血滴子來處理這件事,-去一回那得等到個時候。”海棠的神鬆了,道:“這倒是…”宮和道:“所以姑娘儘可以放心先冷靜冷靜,咱們…”兩眼忽地一睜,叫道:“有了,姑娘,我有了救人的法子了。”海棠忙道:“什麼法子?”宮和探懷摸出一樣東西託在掌心裏,那是幾寸見方的一塊小牌,黃黃的,道:“姑娘可知道這是什麼?”海棠拿過來放在跟前一看,她猛地一怔,叫道:“血滴子的牌,你從哪…”宮和笑道:“姑娘的忘真大啊,剛説過,我宰了那個血滴子了。”海棠美目一睜道:“我明白了,你拿了他的牌。”宮和窘迫一笑道:“這玩意兒是銅裏鑲金打造的,我沒捨得扔,想不到現在卻派上了大用場!”海棠道:“你是打算…”宮和咧嘴一笑道:“我要誆誆他們,唬唬他們,姑娘看怎麼樣?”海棠一雙美目卻睜圓了,急道:“你是要…那太危險…”宮和笑道:“這種事本來就是險事兒,不險怎麼能救人!”海棠道:“萬一,他們認出…”宮和道:“認出誰?他們又能認出什麼,這方牌可是不折不扣的真貨吧,他們這些人賤得很,別看這位總兵大人平在濟南耀武揚威的神氣,只見了這塊東西,包管他低聲下氣,都不敢放一個。”也許他太高興了,未免有點口不擇言,等他發覺時話已説出了口,他不好意思地望着海棠笑了笑。

海棠可沒在意,這時候她哪會在意別的,道:“那我…”宮和道:“姑娘在這兒等着,把人出來後我自會給姑娘送到跟前來,這種事早一步要比遲一步好,我要趕快去了,姑娘請把頭巾拿下來借我用用。”海棠先把那塊血滴子牌遞還宮和,然後扯下頭巾遞了過去。

宮和首先把那塊血滴子牌往裏一,然後接着海棠的頭巾蒙上了臉,就問道:“像不,姑娘?”海棠道:“我沒見過血滴子。”宮和道:“現在姑娘總算見着了,請在這兒靜候佳音吧,我去了。”他騰身而起,去勢如飛,一閃便沒在了夜裏。

海棠很動,她知道這法子十之八九管用,但她仍免不了揪起了一顆心。

口口口宮和肆無忌憚,直落在一個還有幾點燈火的大院子裏,落地便揚聲發話,語氣冰冷地道:“有人醒着麼?出來一個!”

“什麼人?”一聲沉喝,幾處暗隅裏奔出四五個身穿黑袍褲褂兒,手提單刀的漢子,過來便圍上了宮和。

宮和抬手摸出那塊牌-舉,道:“認得這個麼,叫你們總鎮出來見我。”一名黑衣漢子臉陡地一變,馬上躬下身去,道:“原來是京裏的侍衞爺,您請!”宮和翻手收回牌,道:“不必了,我在這兒等着。”那黑衣漢子應了兩聲是,轉身就跑。

這時候東邊亮着燈的一角屋裏跌跌撞撞奔出了個人,是那青衣老頭兒,徐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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