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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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的店主和服務員們，都已經悉了這個幾乎每天準時來報到的客人，預訂期限似乎要無限延長的包廂，還有每天雷打不動的一杯咖啡三包淡。毫無意外的，今天他也來了。

不過細心的服務員發現，今天這位客人的情緒似乎不是很高，問他要不要續杯的時候，他望着窗外直出神，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下午四點，咖啡館的生意正好着，喜歡清靜的客人愛來這種地方，所以服務員只在心裏暗自奇怪了一小會，然後就去服務其他客人了。

這個時候，忽然有一個女孩，躡手躡腳地上了樓，因為她看起來面，服務員就多看了她兩眼，誰知卻被她一把拉住胳膊:“姐姐，問你件事。”女孩的聲音特別輕，好像生怕被誰發現似的。

“你們這裏，是不是有位姓程的客人？”姓程的？那不就是剛剛那位發呆的先生嘛。服務員張了張嘴，改口説道:“客人的個人信息都是*和秘密，對不起這位小姐，我們不能告訴你。”

“好吧，那我換一個不秘密的問題，”女孩聳肩，“你們這裏是不是有客人幾乎天天都來，而且…”女孩伸手指了指靠窗的幾個包廂:“總是坐在那塊地方？”服務員不回答，反而警覺地看着她:“你是誰？打聽這些幹什麼？”

“我就在對面的糖裏上班，姐姐可以叫我小夏，”女孩很坦率地承認身份，朝服務員笑笑，出白白的牙齒，“我懷疑有人在監視我們老闆，而且懷疑這個人是…”小夏再一次壓低嗓音，往四周看看，然後才神神秘秘地説:“我懷疑這個人是我們老闆的前夫！”服務員輕輕驚呼一聲，瞪圓了眼睛，非常驚訝的樣子:“那位程先生原來跟你家老闆是這種關係！”生意好的時候，自家老闆會在糖裏預訂午餐，當然是送到咖啡店裏，雖然她和宋糖沒見過幾次面，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覺得這個女店主和和氣氣，人還好的。

難怪那個姓程的男人非要訂那個包廂，偶爾她去添杯的時候，就看見這人盯着窗户外頭看，她還奇怪有啥好看的，不膩嗎？現在她明白了，這人是在盯着自己的前看！

“真的假的？”服務員上下打量小夏，一臉狐疑:“你沒騙我？”小夏有點不高興:“我騙你幹嘛，你不説，我自己去找了。”看這位大姐的反應，程時今天肯定在，她找幾個包廂，總能找到的！

“等一下，”服務員拉住她，皺着眉頭想了下，給她指明瞭路，並且囑咐，“不許喧譁，打擾到別的客人，我會把你趕走的！”

“放心，放心啦。”小夏的話剛説完，她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過去，推開包廂的門，大吼一聲:“不許動！”服務員扶額:“都説了叫你安靜啊！”小夏為自己的警察範兒得意，看見包廂裏頭的人驚愕的樣子，她更加得意。

“啪”地關上包廂門，一股坐到程時對面，翹起二郎腿，小夏懶洋洋地開口:“程先生，你偷窺糖姐，到底偷窺多久了？”程時很尷尬。

小夏湊近桌子，盯着他，笑嘻嘻道:“我就説，怎麼老覺得有人在看我們糖裏呢，原來是你。”昨天她覺得程時是從咖啡館出來，然後跟冷妍一前一後進了糖裏，開始還以為是幻覺，但晚上回去後，越想越覺得不對，今天趁着糖姐還在台曬被子，她就“嗖”地溜了出來，本來只是想探探，誰知道一抓一個準！

小夏側頭看了看窗外，發現程時選的這個位置真叫一個好，偏頭就能看見糖裏的二樓台，低頭就能看見糖裏的一樓大門和窗户，不過因為角度的原因，裏頭倒是看不見。

可是她記得，剛剛糖姐是在曬被子吧，雖然現在不在台上了，可是剛才，程時一定有偷偷盯着糖姐看！糖姐怎麼會沒有發現呢，太遲鈍了！

“你，”程時艱難開口，“不要告訴她。”小夏本來想拒絕，不過眼珠一轉，轉念一想，她乾脆地點了點頭:“好！不過我有條件！你滿足我的要求，我才為你保密！”

“什麼條件？”

“兩張東方百貨的萬元購物卡！”小夏笑眯眯地伸出兩手指頭:“聽説那裏聖誕節有大折扣，我要和糖姐去掃貨！”能買兩件小小的奢侈品，她就很開心了，真的一點不貪心哦！

程時覺得這個要求簡直太容易達到:“可以。但是我現在手上沒有，明天讓人給你送來。不過，你手頭突然出現兩張萬元購物卡，她不會疑心？”

“不會啦，我就説是我姑媽送的，”小夏笑得牙不見眼，“我姑媽在工商局。”程時認真地點點頭:“那好，希望你説到做到。”呸，我才不會呢。小夏在心裏説道，嘴上卻滿口答應:“沒問題！”宋糖還不知道自己手下唯一的員工，現在正在偷偷幹什麼壞事，她剛剛接到安怡的一個電話，讓她晚上一起吃宵夜。

“我知道你是大忙人，所以晚飯我是不指望你能趕來啦，晚上九點，一起吃宵夜，怎麼樣？”安怡笑着調侃她。

“九點？吃宵夜會不會太早？”

“笨！”安怡笑罵:“你少吃點晚飯，留着肚子吃宵夜嘛，今天我請客，你儘管吃！”

“好啊，你這麼慷慨，我一定來。”宋糖收了線，抬頭見小夏一臉得意地從外頭回來，奇怪地問:“你去哪兒了？”

“中午吃多了！所以去遛彎！”下午四點去消食，小夏明顯是胡説八道，不過宋糖沒在意，現在沒有客人，小夏乾點別的事，她不會計較，所以只囑咐一句:“我不在的時候，你也別走遠了，當心有賊趁機進來。”

“明白！”小夏笑嘻嘻一個立正:“放心吧，不會有事！”就算她走了，外頭還有一位程先生在盯着呢，要是有賊敢偷東西，程時肯定第一個跑出來捉賊吧！

*十二月的a市，寒風嗖嗖，冷得好像能沁進人的骨子裏去。晚上的温度比白天低很多，羽絨服、帽子、圍巾、手套、棉靴…宋糖全副武裝，下了公，立即快速往天香樓跑，無奈穿得太多，怎麼都跑不快，而且特別像一團糰子在地上打滾。

天香樓是a市很好的餐館了，古古香的佈置，是現在飯館的一種免費裝潢，裏頭環境也很幽雅，宋糖正奇怪安怡為什麼要請她來這裏宵夜，卻看見一張有點眼的面孔。

天香樓裏的空調開得很足，那人只穿一件薄薄的黑套頭衣，雙手在褲兜中，意態閒適，站在一個小小的假山噴泉景旁邊，似乎在等人，看見她進來，他下意識把手從褲兜中出，朝她微笑:“嗨。”宋糖足足愣了十秒鐘，才從腦海中翻找出這人的資料。

“秦宇？”

“是我，”看她還記得他的名字，秦宇顯然有點驚喜，“沒想到你還記得。”第一次相親的對象，而且還是第一個被她離婚的消息嚇住的人，她肯定會有那麼點印象的嘛。宋糖笑笑，忽然想起他好像剛才是在等人的樣子，小心向他求證:“你在…等我？”

“是，”秦宇有些微的不好意思，“包廂在前頭，我們進去聊吧。”剛進包廂，看到桌上一桌子菜和甜品，宋糖有點被驚到，立即推測會出現很多人，比如一大堆曾經和她相過親的男人什麼的…秦宇見她臉奇怪，馬上解釋:“就我們兩個，不過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都點了一點…”這時候，宋糖的手機忽然震動一下，打開看，是安怡的短信:“秦宇對你念念不忘，非要再見你一次，好好相親，成了要謝我哦。”宋糖這才知道，自己這是被安怡騙過來了。

坐定後，宋糖了羽絨服，因為是第二次見面，她也沒有那麼拘束，肚子沒飽，就很乾脆地拿起筷子夾吃的。秦宇基本沒動筷子，坐在桌子那邊看着她吃，然後慢慢出一個笑容來。

秦宇笑:“我覺得你這樣，比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更好。”宋糖進一口糖醋排骨:“難道我第一次表現很糟糕？”

“當然不是，”秦宇急忙搖頭，“我只是覺得，看你吃得這麼…歡快，放鬆，開心的。”宋糖也笑起來，調侃一句:“是呀，看着別人拼命吃拼命長胖，自己一定很開心。”大晚上還敢吃糖醋排骨，她真是豁出去了有木有！

兩個人隨意聊聊天，尷尬的氣氛很快活躍起來，秦宇雙手握，磨蹭了一會，緩緩開口:“上一次的事，對不起。”宋糖奇怪:“什麼？”

“我是説，你離婚那件事，我聽到的時候，確實被嚇一跳，”秦宇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知不知道，你看起來年紀很小？好像才大學畢業的覺，我沒想到你居然已經離過一次婚。”不等宋糖回答，他又急急補充:“不過我不是嫌棄你離過婚，我真是單純被嚇到了而已，沒有別的意思。”宋糖試探着問:“那麼…你今天找我來，是想要…”

“我覺得你不錯，真的不錯，”秦宇見她沒有生氣，鬆了一口氣，專注地看着她，認真地説“我已經相過好幾個女孩，坦率來講，你不是條件最好的那個，卻是讓我最有覺、覺得最舒服的那個。你知道，我過完年就滿三十，不能再拖了，所以我想，我們是不是可以試着處一處，我覺得你一定是個好子。你離婚…是因為那個男的不好吧？”包廂裏燈光明亮，温度也高，宋糖看着秦宇的臉上慢慢滲出汗珠，臉微紅。她聽到這話的時候那一點驚愕訝然漸漸消失，心情反而放鬆起來，還有閒和他開玩笑:“當然是他不好，不然你以為是我紅杏出牆麼？”

“説實話，我以為那一次見面，就是最後一次，你居然還會主動約我，我意外的，”宋糖放下筷子，靠在椅子上，慢慢説出自己的想法，“可是，雖然我自信自己一定是好子，卻不打算這麼快就再一次結婚。聽你的意思，你似乎很急着要成家，可是我不急。”宋糖朝他笑笑:“我害怕自己還不到三十，就離上兩次婚，那可真是劣跡斑斑了。”秦宇有些失望:“你不相信我能給你幸福？”

“不是，只是我不瞭解你，而且也不想這麼快結婚，結婚真的累的，”照顧男人當然累，這句宋糖沒有説出口，她只是又拿出一個別的藉口，“而且我現在的小店才上正軌，不想分心。”誰知道秦宇這一次卻沒有輕易放棄，他拿紙巾慢慢擦掉自己臉上的汗，然後朝宋糖微笑:“説到底，你還是對我沒有覺吧？不過沒關係，我可以試着努力，只要你不拒絕。”宋糖失笑:“可是我真的不想很快結婚，而你卻…”

“沒事，這個不是問題，”秦宇不服輸，不甘心這麼快敗退，“你讓我先試試，可不可以？”這一頓夜宵吃到最後，有點沒意思。宋糖承認，這個男人很優質，可是一想到未來要和他結婚，她就覺得恐懼。

肯定是因為程時給自己留下的陰影太大！

夜已深，秦宇不可能放任宋糖一個人回家，他開車送她到清嘉巷，然後跟着她一起下了車:“我可以去看看你的店嗎？”宋糖不好拒絕，點了點頭。

令她意外的是，糖里居然亮着燈。

“小夏？你怎麼還沒走？”宋糖推門而入，一張餐桌旁坐着一個人，本來以為是小夏，但當她抬眸，和那人四目相對的時候，她卻愣住了:“怎麼是你？”作者有話要説:天香樓，我隨便取的，但總覺得怪怪的，像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