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章我佛慈悲身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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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聽到趙稍顯冷清的語調，趙禹退了兩步，仔細望着趙。

時光荏苒，世事變遷，整整七年的空白時間，人怎麼可能沒有變化。最顯著的，數年前那個靈動狡黠，嬌俏可愛的小丫頭，已經成長為一個亭亭玉立，明豔動人的少女。而兩個人的爭執，也從原本孩提時無傷大雅的爭吵，轉變為民族大義的勢不兩立。

從踏入莊園那一刻到現在，是他武功大成後最為悵惘彷徨的時刻。他自詡為了解趙，而趙又何嘗不瞭解他。可以説，從進入莊園面對影壁那一刻，他就已經落入趙甕中，無論莊園中的擺設抑或趙的一舉一動，無不擊打在他心中最柔軟的漏處，心緒益發混亂，本沒有徹底靜下來的時候。

哪怕之前他多番警惕自己，幾次堅定了信心，恰恰是他的心已經不住開始動盪的徵兆。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入骨太深，反倒開始搖擺不定，失了方寸。真真假假，分辨不清。

心中有了一絲明悟，他復又退了幾步，立於中庭，苦笑道:“，你這又是何苦？且不説我武功已經大成，你那些法子半點也傷不到我。單單你身在我面前三丈之地，我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趙瞧着趙禹神發生了變化，不無氣惱頓頓足，懊惱道:“講得正開心，你非要戳破做什麼！”趙禹緊緊盯着趙，耳朵卻在捕捉傾聽周遭所有動靜。同時不無慨道:“未見你時，我也在猜你會變成什麼樣子？見到我時，是故作高深的不動聲，還是即刻翻臉動手？無論怎樣一種反應，都講得通。可你偏偏擺出一副被始亂終棄的怨婦模樣，這就有些過猶不及了。”趙聽到這話，俏臉一紅，眉梢微微挑動着，突然衝上前指着趙禹，怒斥道:“我還不夠悽慘？枉我從小對你諄諄教導。教你武功！可你是怎麼報答我的？呵！好威風的魔君趙無傷。你忘恩負義，就該被千刀萬剮，還無傷？你做夢…”講到最後，她更是用力跺了一腳。而後身軀陡然下陷。孰料將要落下地面去。肩頭卻突然被拉住。而後更是被一把拉回了地面。

趙禹笑望着俏臉酡紅的趙，嘴角一撇道:“原來你真的挖了坑！若真做了這種佈置，剛才故玄虛時就不要講出來。我聽過之後。每走一步可就要試試腳下踩的是不是實地…”他話講到半途，手中卻忽地一輕，原來趙嬌軀一擰，已經游魚一般滑出裘衣，只着一襲紅衫。她擺掌握後，白玉般的手掌驀地一翻按向趙禹膛，嬌叱道:“今天就收拾你這個欺師滅祖的無賴！”趙禹手指閃電一般鉗住她的皓腕，卻覺出趙內力正是九陰一脈，且已經頗具火候。他順勢一蕩，已經閃到趙身後，反剪住她的雙手，笑道:“你這師傅武功卻稀鬆得很，算起來我還是光大師門的功臣呢！”

“你放開我！”趙一招被擒，奮力掙扎着，起腳來反踹向趙禹膝蓋。

趙禹怕真傷着她，兩手輕輕向前一推，趙便身不由己，平滑向前方丈餘外。她轉過身，着有些酸澀的肩膀，不無羞惱道:“好小子，能混到名動江湖，果然漲了許多本領。不過，今天你若想帶着那周姑娘平安離開這裏，卻也難得很吶！”她轉身躍到高牆下，啪啪拍出兩掌，牆壁上登時落下來兩塊長長的木板，出夾牆後已經上了弦的一排弩機，而後轉過頭來，得意地對趙禹翹翹下巴，冷笑道:“怕不怕？你服不服氣？我只要一拉絃線，上百架弩機就會一起出箭來，把你這小鬼成刺蝟！”

“可惜你還是沒能走出我三丈之外！”説這句話的同時，趙禹身形驟然一晃，而後又變得清晰起來，只是手中卻多出一步搖金釵。

趙瞧見那金釵，臉忽然一變，探手往髮間摸了一摸，而後強笑道:“身手好，做個小賊也就罷了。若真有本領，你猜一猜，我把那周姑娘藏在了哪裏？”趙禹拱拱手，無奈道:“郡主，不要鬧了。今時不同往了，小弟現在是天下聞名的反賊頭子，若真落在你手裏，被你家大人曉得了，少不得要落個五馬分屍的下場。”

“呵，你也知道做反賊是個什麼下場？既然曉得害怕了，就還有得救，乖乖束手就擒吧！瞧在往情份上，我保你小命無恙！”趙呵呵笑了一聲，又眨眨眼道:“你這樣總還算孺子可教，那周姑娘恰在此處，我就給你做個紅娘，你在這裏嬌得抱，為我大元戴罪立功！”趙禹卻苦笑一聲，直接盤膝坐在地上，説道:“你莫以為我剛回中原，就不曉得當下形勢。李思齊因為攻打紅巾西路軍傷亡頗慘重，跟你父王鬧得有些不愉快。你在這裏，未必也調得動他的人馬來圍剿我手下部屬。將我強留在這裏拖延時間，無非是假傳我的命令讓五行旗自己鑽進你的陷阱裏。我手下五行旗營皆是以一敵百的鋭之師，若不叫你吃個苦頭，你總不相信自己想岔了。索我就留在這裏，等着你兵敗的消息。”趙被道破心思，嘴上卻不肯示弱，不屑地撇嘴道:“講得好像你有多瞭解我似得，不若我們來打個賭，這一仗我若是勝了，你就乖乖放棄那什麼討虜軍，回家過你安安穩穩太平子？”趙禹卻擺手道:“我不跟你賭，你這人賭品忒差。況且，本來就是你必輸的局面，賭不賭也沒什麼意義。”趙丟下握在手裏的絃線，走到趙禹身邊去，挨着他坐下來，指着不遠處緊閉的房門，問道:“你難道不想知道，那位周姑娘到底在不在門後？”少女呵氣如蘭，鼻端縈繞着誘人體香，趙禹有些尷尬地往旁邊挪了挪。這舉動，卻又引得趙莞爾，拍着他的肩膀笑斥道:“這般風的魔君，還會怕姑娘靠過來？”趙禹轉過頭，不客氣道:“你聽過魔君風名頭，還靠過來，意何為？莫不是多年不見，長了佛，想要以身飼狼？”

“你敢麼？”趙乜斜他一眼，不屑道。

趙禹卻忽發奇想道:“若往後我把你們大元真的打痛了，你們那個木匠皇帝若想跟我講和，劃江而治，會不會派你來和親？”

“他敢！”趙眉頭一挑，而後突然揪着趙禹拍了幾把，羞惱道:“你做夢！連我都鬥不過，還敢奢望打敗我父王！想和親，下輩子吧！”趙禹笑着受了幾下，而後便突然拍手道:“方才還不確定，不過現在能確定了。”趙聞言後微微錯愕，問道:“確定什麼？”

“周姑娘被你藏在哪裏啊！”趙禹轉轉頭，伸手指向不遠處莊園中那高高的望樓，笑道:“就在那樓上，是不是？”趙聞言後，俏臉頓時一紅，跺腳怒喝道:“你這混小子，不自作聰明一次，會憋死麼！我就要她瞧瞧，她那矢志不渝的情哥哥，跟別的女子在一起，樣子有多親密！”趙禹還要説些什麼，忽然收住聲音，側耳聽了片刻，然後道:“你的人回來了，瞧瞧成沒成功吧。”他話音剛落，趙也聽見由遠及近的急促腳步聲，起身來橫了趙禹一眼，而後撿起裘衣復又裹在身上，俏臉如霜走向院子門口。

這時候，先前去接趙禹那幾人已經手腳無力被攙扶上來，瞧着趙陰沉的表情，低頭顫聲道:“主子，魔教人識破了計策…”趙面沉如水，揮揮手道:“下去吧，此事就此作罷。”她轉回頭來，瞧着趙禹臉上殘留的喜，羞惱道:“你得意什麼？如果不是我手下還落在西域沒有返回，現在人手不充足，你這次能逃得過？”趙禹連忙收斂住笑意，點頭道:“是，郡主神機妙算，只不過，胃口小了些！”他忽然嘆一口氣，正道:“，大元氣數盡了，從上爛了，你父王這樣的國之重臣也只是勉強維持一個局面。你只是一個女子，何苦要勉強？”

“我偏要勉強！趙禹，你莫以為這一世都能贏定我！這一次，你明教僥倖逃過一劫，下次卻沒這種好運氣！帶上你那芷若妹子，快給我滾！”趙背過身去，狠狠揮揮手，説道。

趙禹走上前，剛剛舉起手，趙卻驀地避開，與他拉開數尺距離，冷聲道:“我不想跟你説話！這次你贏了，要講什麼都是假惺惺！”趙禹扳過她的肩膀，面對趙，指指心口道:“玲瓏骰子，真的在這裏。，大元已經爛了。我和你父王雖然是敵人，但卻佩服他。你回去後，勸他要小心身邊人，若真到了走投無路時，不妨同他講，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我們漢人向來有包容的氣度。”

“你還知道什麼？”趙聽到這話，美眸突然瞪起來。

趙禹搖搖頭，説道:“我手下只是從成昆口裏詐出幾句話，曉得你父王處境有些不妙。至正十三年，皇帝立了太子，同樣是這一年，你父王被罷了軍職，其後雖然複用，終究不如以前了。這些勾心鬥角的勾當，我現在也做得很純。”趙緊抿着嘴，深深了一口氣，突然閉上眼澀聲道:“你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