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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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吁吁吁…”這時，即便是“諸葛”先生鞭之聲，馬兒大聲的嘶鳴，民們也完全聽不見似地，他們眼中只有食物。

搖了搖頭，他再看了最後一眼兒後，吐了一口萬般的無奈之氣，趕車遠去。

一路上“諸葛”先生並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因為他知道就算回頭看也依舊是那副慘烈的哀傷景象。

一想到這裏，他加快了鞭的頻率，不願再多停留一刻。

後來在他入城之後，所見之聞更是令他難以置信。

其見一婦人去米行買米。婦人剛走到米行門口就着破口大罵:“你們這是黑商嗎？每鬥米要5兩銀子，有這麼搶錢的嗎？”誰知，店家卻一臉不悦地從裏頭衝了出來，喝道:“要買就買，不買拉倒！你以為我喜歡嗎？衙門要我們這些小買賣的人家在月底前出5000兩，不這麼賣，你要我西北風上去啊…”

“那也總得讓我們活啊！”婦人並不就此罷休，反而越吵越兇，罵得比先前更厲害了“黑商！就是黑商！你們商官一家，就知道啃我們老百姓的錢！”

“諸葛”先生看着此景，不由地想到寧王在年頭前上湊的一篇自表之文——文中説他的南昌百姓安居樂業，夜不閉户，商旅興旺，農耕繁茂…

可現在映入他眼簾的又是些什麼呢？這難道是他走錯了地方不成？

“諸葛”先生撐着腦袋，回想起路過城邊是遇見的生滿雜草的農田，忍不住起嘴角，覺得很是好笑。

呵呵！百姓夜不閉户？他還真是沒有説錯。百姓早就沒有家了，宿在荒野之中，哪裏來“門”要閉？寧王啊寧王，您的表面功夫做的也太厲害了吧。真強！真是太強了！您的臉皮厚的乃老朽我平生聞所未聞！

這太氣人了。哎！

不及他把氣壓下去，憋進肚裏呢，兩個差役模樣的一高一矮的青年男子，提着小鋼刀，神神抖抖地便朝他眯着眼眸，一邊大喊一邊走了過來。

就聽他們喊道:“老頭，老頭！就是你，別動！”頗莫名的他，指指自己，愣在一旁靜等他們走過來——他們找老朽做什麼？

未想，此二人，一走到他的跟前，就吼道:“老頭你是剛進城的吧！”

“是。”他鎮靜地回道。

“呵呵！好！”高的一個差役，摸了摸鼻邊的黑痣，笑道“快，快叫進城費！”

“什麼…”怎麼又是錢啊？

還沒打開大門，就能被一股沖天的腥臭味給燻歪了鼻子。失去父母的小孩兒，衣衫襤褸的在破碎的爛屋子裏，無所適從地一個勁兒地拉開了嗓子“哇哇”大哭。

“娘啊…爹啊…哥哥…”孤兒們的哭聲此起彼伏，讓人聽得不由地眉頭一緊，心中滿是哀嘆。

這世道怎麼會變成這副地獄般的景象啊？

“諸葛”先生一邊哀嘆地看着這樣的慘象，一邊抖了抖自己空了一大半的口袋——害民！真是害民啊！實在是太過分了！只是…有一個疑團一直鬱結在其膛，令老先生難以紓解。

按理説，他朱宸壕並不是一個貪財之人，可如今他卻如此大肆斂財，甚至可以説到了幾近瘋狂的地步，他到底是所謂何事呢？平白無故地撈那麼多銀兩，總不可能是在鬧着玩！莫非…一聯想起琉璃姑娘曾支會過他的言語，他就擰其眉頭，半天也松不下來。

哎，誰讓這種猜想正驗證着他當初的那種不祥之“猜測”嗎？

他嘆道:倘若老朽不能解開這也疑團，可憐的民眾只有繼續受苦受難的份兒。

現在的“諸葛”先生可謂是疑惑多過於憤慨，鐵了心地要一腸子走到底了。

那麼他到底打算如何着手呢？呵呵！自古，客棧便是一個多事的地方。此處不但來來往往的人甚多，更是差役們歇腳吃食的好去處。比起胡亂在大街或者在王府門前“很是可疑”的晃悠，還不如坐在這裏，好吃好喝地打開耳朵去聽八方消息呢！

“諸葛”先生亦是如此認為，同時他還必須在那裏幹一件事兒，於是立馬行動了起來。

車輪“咕嚕、咕嚕”旋轉，將他帶到了一處二層樓高的客棧前停了下來。

其一抬頭，赫然就視到碩大的金字招牌——“龍翔客棧”待他再定睛一看，居然看到在客棧的大門口豎着一塊大木牌，上頭貼着一篇來自寧王府的榜文。

他光看榜文一開始四個大字就立刻一口冷氣，連連往後倒退幾步。

“招賢納士…”

“諸葛”先生不輕聲喃喃道，心裏頭翻騰似海一般——他果然是…

不料在這個時候，在他身邊輕悄悄地出現了一個年輕男子。

此人一乍看就立刻能被他英武偉岸的相貌所震懾到。只見他英眉如劍走，雙目輝聚如猛虎下山，再配上一杆高的鼻樑，令人一看便忍住不嘆他有好一副將軍的氣派，而且還是酷的那種。

然而，他的容貌並不是問題，而是“諸葛”先生在很早之前就見過此人，雖然只有一面之緣，甚至連話都沒談過一句。

孰不知此人卻衝着他做了一個恭敬的揖，並小聲説道:“先生竟會來此，不知您是來投靠寧王的不成？”一聽他的這種措辭“諸葛”先生便立刻嚼出了其中的味道——他喊朱宸壕寧王，而非寧王殿下，這不就表明他亦不屑其之所為嗎？如果他不是在試探於老朽，那就是在用此話在跟老朽打“暗語”於是他不由地心生戒備，停頓下來，裝出沒有聽到的模樣，沒有立刻應他。

此人見“諸葛”先生沒有反應，心裏“咯噔”一下，一扭頭，竟然一甩衣袖，便自顧自地大步走進了龍翔客棧，把他直接丟在了外頭，不予繼續搭理下去。

好嘛！這下老先生愈加糊塗了——他這是在做戲？是在生老朽態度曖昧不明的氣不成？呃…一時間，老朽還真的看不透他吶！

伴着深深的疑竇之心，他硬着頭皮走了進去，並故意坐在了他的對面。

兩人相視而坐，各自舉着茶杯起起落落，大眼瞪着小眼，誰都沒有在開口同對方談的意思。

就在氣氛越加尷尬之時，一夥穿着盔甲的軍人模樣的人眾大搖大擺地蜂擁了進來。

“小二，給軍爺兒們上最好的酒，拿最好的菜來！”領頭的一個大鬍子壯漢，一進來就開始喳喳呼呼吵個不停。

只見他猛地起一罈酒，一仰脖便在一眨眼的功夫裏一飲而盡。

“啊！真他的舒服！”他喝的豪，罵的痛快，卻不知這龍翔客棧的老闆早就乖乖地低頭哈地縮在他身後候着了。

老闆一臉苦瓜似地表情，顫顫巍巍地説:“軍爺兒，您還有什麼吩咐嗎？請儘管説…”在説這話的時候，他嚇得‮腿雙‬直哆嗦，完全不敢看對方的眼睛。

不料，這位大鬍子軍爺兒，一把抓住了他的肩頭，將他向上那麼輕輕一提，抹了抹鬍子上沾濕的酒水，大笑道:“哈哈哈…你這老兒到乖巧！但本軍爺兒，可不會因為這樣就對你特別相待。店老兒，你給俺聽着，要是你再幫寧王殿下找不到賢士，拉不到新兵，軍老爺我就把你那胖墩墩的傻兒子拉了去做壯丁！到時候，可別説俺給臉不要臉！”話到此處，他舉手輕輕拍了拍店主兒的臉頰，立即就讓店主兒“咚”地一聲，一股坐到地上，小腿一抖，在褲襠裏濕嗒嗒地映出了一大片…

哎！他居然嚇到失了！老天爺一捏鼻子，大為搖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