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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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時,於皓一羣人出錢買了只名貴的手錶,送給輝叔當生禮物。大夥兒在餐廳訂了一桌,熱熱鬧鬧地替輝叔慶生。輝叔嘴裏雖叨唸着不該花錢買這麼貴的表,心裏卻是歡喜得不得了。
“哇!這款表很貴耶,我老爸上次戴了一隻,聽説要好幾萬呢!”紅豆興奮地大聲嚷嚷,還熱心地替輝叔把新表戴在手上。
“保全公司的薪水這麼好啊,你們這三個臭小子!”收下了表,輝叔依然嘴裏不饒人地念着。原來三人不敢讓輝叔知道他們加入了黑社會,因此隨意掰了個在保公司上班的謊言。現在聽輝叔説起,三人都有點心虛地低下頭。
語燕怕輝叔起疑,連忙端起杯子“來來來,大家説幾句恭賀的話。”
“祝輝叔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單子馬上機靈地端起酒杯應和。
其它人也紛紛舉杯,氣氛又熱鬧了起來。就在眾人愉快地説笑時,餐廳忽然走進幾位便衣刑警。
“我們是刑事組偵一隊,於皓、單立傑、楊勳奇三人涉嫌一宗謀殺案,請跟我們去警局一趟。”便衣亮出警徽,面無表情。
輝叔一臉愕然,連語燕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三人低下頭,躲過大家的視線,一羣人就這樣被請到了警局。
警局內,輝叔着急地追問着於皓:“阿皓,刀疤強可是道上有名的老大啊!你們怎麼會是殺死他的嫌疑犯?你們跟輝叔説實話,究竟是不是你們乾的?如果有人栽贓嫁禍,輝叔一定替你們查個水落石出。我相信你們一定不會做這種事的,對不對?”望着輝叔焦急關切的臉,於皓抱歉地低下頭“輝叔,對不起。”輝叔看眾人臉,又聽於皓這麼一説,心沉了下去。
“你們、你們…”就在此時,一位刑警快速走入“輝叔,耿濟雄親自來保人了。”
“什麼?!”輝叔不可置信地回頭看着於皓。
於皓深知加入黑社會的事情藏不住了,只能愧疚地轉過頭,迴避輝叔的視線。
“唷,阿輝,難得你也在啊。”雄哥領了一批人大搖大擺地走進警局。
“耿濟雄你來幹嘛!”輝叔的臉鐵青。
“幹什麼?我來保我這三個小朋友出來啊,而且,我也把‘真正’的兇手逮來投案了,正在外面畫押咧,你不放心可以出去看看啊。”雄哥皮笑不笑地盯着輝叔,所謂“真正的兇手”其實是雄哥找來背黑鍋的替罪羔羊。
“阿皓,你們跟這個人真的有關係?”輝叔指着雄哥,心痛地問:“快,告訴輝叔,你們只是愛玩,不是真的入了黑社會。你們快跟輝叔説,從現在起,你們會跟耿濟雄劃清界線!快説,快説啊!你們都啞了啊?”輝叔挫敗地吼着。由三個人的表情,他清楚知道他們已經加入了幫派。他心痛至極,不願意相信這三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居然真的走上了不歸路。
“阿輝,你問夠了吧?”雄哥不耐煩地揮揮手“手續都辦好了,於皓,走吧。我還有些事情要找你商量。”他回頭對於皓喊着。
於皓不得不站起來,看看一臉心痛的輝叔,又看看雙眼同樣着茫然的語燕。牙一咬,跟在雄哥後面準備走出警局。
“阿皓…”輝叔追上前,卻被阿力攔住。
於皓當然聽見了輝叔絕望的叫喊,但他卻不能停下腳步,只能緊緊地跟在雄哥後頭。
“於皓!”語燕看見輝叔老淚縱橫的模樣,心中不忍,連忙追上前哀求地喊了一聲。
“於皓!我求求你,別走…”她乞求地追出了門口,傷心地哭喊。
語燕的聲音狠狠地扯緊了於皓的心,他忍不住回頭,看見語燕淚滿面地站在警局門口,好像在期待他
子回頭似的。於皓心中萬般掙扎,卻知道自己非走不可。他頭一低,心一橫,轉身跟雄哥上了車,這次再也沒有回頭,留下語燕喃喃心碎地喊着於皓,視線模糊地看着他消失在眼前。
輝叔眼看人走遠,絕望踉蹌了幾步,坐倒在長凳上,單子跟阿奇上前扶他,卻被他一掌拍掉。
“你們給我滾,滾!”輝叔痛心地搖頭,低頭看見掛在手上金光閃閃的新表,心痛至極,他扯下了手錶,用力將它摔在地上“我錯了!我錯疼你們了,這樣的禮物,我寧可不要!”阿奇連忙彎身撿起手錶,卻不敢遞給輝叔。
單子收回扶輝叔的雙手,轉頭看着依然佇立在門外的語燕。只見她愣愣地站在那,從她抖動的肩頭,可看出她哭得有多傷心。他走近語燕,想給點安
,突然語燕嗚咽了一聲,轉身掩面跑走。
單子大驚,連忙邁開大步追了上去。
“小燕子,你等等!”他兩三步就追上語燕,將她轉回面向自己,下一瞬,被出現在她臉上那漠然空的表情給嚇了好一大跳,連忙用力抓住她的手,彷彿下一秒她就會消失不見“你要去哪?”
“我要去哪?我能去哪?”她猛力搖頭,幾近崩潰般的喃喃自語。
“小燕子!你看着我,看着我!我都瞭解,我能瞭解你的覺,真的!”單子心急如焚,趕忙拉下她的雙手。
“不!你一點都不能瞭解,你不能瞭解每晚睜着眼睛,守着空蕩屋子的孤獨,你不能瞭解閉上眼睛就會看到於皓血淋淋地倒在路上的恐懼
,你不能瞭解發現自己付出一切,想要跟隨一輩子的男人居然是個殺人犯的絕望。你不瞭解,你一點都不能瞭解!”語燕
動地喊着,身子劇烈地顫抖着。
“我能瞭解的。”單子温柔而堅定地看着她“你突然發覺,這個你所選擇、奮不顧身投入的世界竟然不是你要的,這樣的覺讓你害怕到全身發抖,卻又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錯,是不是?”語燕抬頭,訝異於單子貼切的形容,她定定地瞧着單子帶着憂傷温柔的雙眼,忍住許久的淚水終於潰堤。
“你看着家裏牆上的鋼琴,懷疑自己的未來是不是像它一樣虛幻不實際;你開始質疑自己當初的抉擇究竟是不是對的,是不是?可是你又不許自己懷疑,因為懷疑會讓路變得更難走,你怕一承認自己的抉擇是錯的,一切就都毀滅了,是不是?”語燕泣不成聲,啃蝕着自己,深埋在心裏那麼久、那麼苦的情緒居然有人懂,叫她怎能不
動,又怎能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