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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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微風吹過,飄來的硝煙味才使得陳覆文回過神來。

在城牆上自始至終觀看了這場近乎於單方面屠殺的陳覆文,震憾和驚駭在其心中盪漾,爆炸的巨響好象還在耳邊迴繞。這還是自己印象中的宋軍嗎?高昂的士氣,威力巨大的武器,一切都讓人覺得那麼的不可思議。

“大,大人,宋軍向城門移動了。”王義顫抖着聲音説道。

“哦”陳覆文收起思緒,向外望去。

光復軍的人馬已經向前推進,剩下的一些人馬正在打掃戰場,戰士們收攏着倖存的馬匹,撿拾着武器,還有的在剝取着完好的鎧甲,神情顯得那麼輕鬆。

兩騎突然從陣中縱馬而出,直到永安城下,呼喝道:“請永安縣令陳覆文陣前答話。

“陳覆文掃視了一下週圍面如土的屬下,又定定地瞅了陳亞茹一會兒,忽然如釋重負地笑了。

“給我備馬,我要出城見一下宋軍的主將。”

“大人不可呀,”

“爹,您不能去。”

“呵呵,是我下令投降的,我是罪魁禍首,宋軍來興師討伐,當然是我去領罪,但願城外宋軍主將通情答理,不濫殺無辜,你們沒有大過,應該能保住命。”又轉向陳亞茹,用手輕撫着愛女的頭説道:“爹以後不能再照顧你了,陳貴跟了我多年,忠心無貳,你以後要好好聽話啊。”話未説完老淚橫

“爹,我不讓你去,要死,我也要和您死在一起,爹。”陳亞茹痛不生,抱住陳覆文大腿哭着説。

“傻孩子,傻孩子。”陳覆文喃喃重複着。突然猛地一推,陳亞茹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你們給我拉住她。”陳覆文聲俱厲地喊道。

“拜託了。”衝着陳貴深施一禮,轉身蹬蹬走下城牆,直奔城門而去,身後留下陳亞茹撕心裂肺的哭喊。…城門再一次緩緩打開,陳覆文催馬來到陣前,高聲喊道:“永安陳覆文在此!”許漢青微微一笑,吩咐道:“隊伍停止前進,待我去會會陳覆文。”不待眾人勸説,縱馬而出,來到陳覆文面前。

穿着宋朝的衣冠,身上有一種儒雅之氣,只是雙目偶爾神光一閃,透出剛毅決絕之,兩鬢已經斑白,臉上也有很多褶皺,顯示着人生滄桑。這就是那個振臂大呼要奮起一擊的陳覆文?

頂盔貫甲,眉分八彩,目如朗星,英武不凡。這麼年青,這就是宋軍的主將?

兩人互相對視半晌,都沒有開口講話。

最後還是陳覆文先打破了沉默,拱手道:“許將軍,罪人陳覆文在此聽候發落。”

“陳大人言重了,”許漢青擺了擺手,微笑着説道:“大人雖有不戰而降之罪,但這罪嗎?卻又與別人不同。”

“有何不同?”陳覆文有些疑惑。

“別人投降是為了自已或家族的利益,大人心繫百姓,所以不可一概而論。”許漢青頓了頓,嚴肅地説道:“對於那些為了一己之私,用同胞的血和國家的土地作為自己進身之階的卑鄙之徒,光復軍絕不容情,同安張寶就是例子。而對於陳大人,許某想請問一句,投降北元后,大人過得可好,永安百姓可是安居樂業,對大人可是恩戴德?”

“這個…唉”陳覆文嘆息道。

“呵呵,看來陳大人似有難言之隱,不如讓我替大人説出來吧。北元殘苛,視我大宋子民如豬狗一樣,對財女子予取予求。陳大人雖然使永安百姓暫時免除了刀斧加身,可看着百姓在沸油鍋中婉轉掙扎也是一種很痛苦的覺吧。”許漢青笑着説道。

陳覆文愣了半晌,苦笑着説道:“許將軍所言甚是,可大宋氣數已盡,又何必做無謂抗爭,使生靈塗炭。”

“大宋的氣數盡不盡我不知道,可我只知道朝廷沒了,國家還在,華夏的傳承還在。無謂抗爭,陳大人可知道我大宋有多少人,北元又有多少人,要是我大宋每人都能奮起一擊,北元如何能如此猖狂。至於生靈塗炭,陳大人可知鳳凰涅磐,浴火重生的道理,在兩個民族間你死我活的爭鬥中,不血,不付出巨大的犧牲,哪能驅除滿地腥羶,還百姓安樂的生活。”許漢青越説越聲大,用手一指身後的軍陣“看吧,這就是不願作元人豬狗的大宋子民,這就是不願作四等奴隸的人們,這就是華夏的脊樑,只有還有一個人站着,華夏千年文明就不會湮沒,屠殺和鮮血是韃子的厲內荏,它只會使更多的人覺醒。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陳大人,你認為我説的有道理嗎?”陳覆文怔怔地望着許漢青,嘴裏喃喃地重複着“鳳凰涅磬,浴火重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鳳凰涅磬,浴火重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半晌才仰天長嘆:“朝聞道,夕可死矣。”跳下馬,衝着許漢青深深一揖道:“許將軍見識不凡,境界高遠,陳覆文受教了。”許漢青慌忙下馬攙扶“陳大人不可如此,折殺許某了。”

“沒想到,沒想到,東石許漢青,許百萬竟是如此英雄豪傑。”陳覆文連連搖頭。

“哦,陳大人認得我。”許漢青驚訝道。

“多年前曾在泉州見過將軍一面,不想今…”陳覆文苦笑着説。

“哈哈哈,您可是知道許某的底細,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承信郎,什麼將軍不將軍的。”許漢青大笑道。

“英雄不問出身,”陳覆文正道:“只看將軍所率的虎賁之士,憑將軍的武略見識,我大宋無人能在將軍之上,這將軍二字當之無愧。”

“真是這樣嗎?哈哈哈哈”許漢青得意起來,笑過之後抓起陳覆文的雙手,真誠地説道:“許某基淺薄,兵不過萬,棲身之地也不過是一座雁鳴山,不知許大人能否助我一臂之力,讓那些大儒罵我等不識時務,做一回那燎原之火。”

“陳某願終生追隨將軍,赴湯蹈火,不離不棄。”陳覆文顫抖着手動不已。

“好,赴湯蹈火,不離不棄。”兩雙大手緊緊握着,傳遞着男人的情和承諾。…當夕陽的一抹餘輝灑在永安縣城牆上飄揚着的光復軍軍旗上時,許漢青已經坐在縣衙的大堂上與眾人在親切地敍談着。

兵少將寡,班底太薄,這是制約光復軍發展的一個原因。所以許漢青在談話當中十分留心,希望能多發現些人才。陳覆文當了這麼多年縣令,無疑在民政方面有獨到的見解,這比那些朝堂上離羣眾,只知誇誇其談的腐儒強得太多。而他屬下的幾個幕僚或專術數,或專刑獄,都是一些積年老吏。許漢青暗暗心喜,等光復軍有了一塊穩定的據地,他們無疑能替許漢青分憂解惑。所以許漢青對他們也是熱心攏絡,客氣非常。

眾人以前見過的軍將,要麼魯不文,要麼附庸風雅。可許漢青和藹可親的態度,卓越不凡的見識,僻獨到的見解和理論,卻讓他們刮目相看,暗暗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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