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勇若怯因愛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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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庭湖的水位一天比一天高，米湯似的汛一分一分往上漲。長滿水草與蘆葦的小洲，漸漸消失在浩瀚水線下。水面，各種魚羣循水往岸邊的河口湧。天空，水鳥來了一羣又一羣，似乎，八百里煙波浩瀚的庭，正以顯著的速度膨脹、擴大，比冬壯觀了一倍以上。

船逆風飛使，兩張大帆吃飽了風，在浩瀚的湖中破而進，時左時右，但主航向依然保持不變，破向西又向西。午後不久，輕靈地駛過龍陽縣北境。不久，蕎州在望，洲的面積已縮小了一半。這裏，大多數人皆稱之為湖。其實卻是沅江的下游，江面時寬時窄。所以被看成庭湖的一部分。

船是常德祥興棧的自用貨船。府城有三家行號，皆自備有長程貨船遠航南京鎮江，是本店專門經營蘇杭百貨的大商號。三家航號有兩家在城內，因此另一家事實是屬於武陵縣，這一家就是祥興棧，棧號設在南門外馬伏詞西首不遠處。由於棧主柳尚智另有住宅在城內的申坊，位於開元寺東首，所以也算是常德人。

柳尚智其實不是本府人氏，而是東面的沅江縣人，曾經以縣學生員身份考中秀才，後來棄文從商，鴻圖大展。在沅江，他被尊稱為員外；在府城，他是頗有地位縱哼商場的柳大爺。

船是兩百石的快船，船老大、梢公、夥計共有十二名，都是見過大風大久走江湖的能手，船老大譚五湖更是個江湖裏的水族班頭，所以綽號叫鬧紅龍。

＿風並不大，但花仍不時撲上艙面。梢公全神貫注把穩舵，控住帆索，其他夥計皆樂得清閒。

＿大艙內盛滿了貨物，三個人在艙內盤膝坐在艙板上聊天；船老大鬧江龍譚五湖、柳大爺的次子柳志柏、府城的士紳曹玉堂曾三爺曾三爺是城西北郊玉帶河旁的田莊地主在城內東湖旁建有宏大的宅院，財足勢大，經常到外地與朋友遊山玩水，這次在嶽州與好友聚首月餘，搭柳家的便船返回府城。

＿“柳賢任。”曾三爺向柳志柏説:“風好像愈來愈大，恐怕是晚上趕不上了！”

“曾叔請放心”柳志柏的語氣充滿信心:“沒有風才是真麻煩，保證可以在天黑之前靠岸。”

“賢侄好象很有經驗呢。”

“少東主每年都跟來跑一兩趟”鬧江龍古銅的臉膛洋溢着得意的笑。什麼事他一看就會，這條水路上的一切，他比許多老水夫都懂的多，象今天這樣的風，一個時辰行使四十里不會有問題。

“＿”哦，這樣説，兩個時辰就可以到了？

“曾三爺欣然的問:“豈不是比鑽風船還要快2”

“當然快不過鑽風船，貨船畢竟比鑽風船重的多也大的多。柳柏説:“鑽風船逆風一個時辰可以跑五六十里，順風可能百里出頭，譚大叔號稱鬧江龍他十年前就曾經是鑽風船的第一把手-”鑽風船。是一種用來搶救水難的快船，沿湖各縣的主要埠頭，皆有這種船供水上救難之用，速度十分驚人、是庭湖最快的船隻，水手也是頂尖的高手，第二種速度快的船隻，要數湖寇的裏鑽快船，那是以風網船改裝的快舟，是可帆可槳的特製船支，風網船是專用來捉撈庭湖特產銀魚的船，銀魚洋頭的天侯，白滔滔的壞天氣，所以銀魚也叫做浮頭魚。打這種長不及寸、細小如針的銀魚，如無耐風的風網船，所獲必定有限。擁有這種船的漁户，以嶽州和沅江兩地最享盛名。湖寇將風網船加以改裝，沒有風時，可駕起十枝大槳，依然快速絕倫，往來自如，因此能出沒無常。官府的哨船無法追蹤。

四百年前有名的湖寇楊麼，首次造明輪船，以水輪行駛如飛據説是世間最快的船支。後來，嶽武穆剿滅湖寇，以水鬼浮草纏住水輪，水面浮乾草縱火，湖寇得以殘除輪船自此止建造，火傳數百年，人們只能從傳説中，知道世間曾經有過這種“怪物而已。在庭湖人士的心目中，楊麼可説是傳奇中的草莽英雄人物，與忠岳飛同享盛名，雖則兩人是截然不同的正反相併代表人物。”人是不能不跟老的。

“鬧江龍語氣中難以言宣的慨:“在我來説，駕鑽風船的年代已經過去了，過豫了的永不會再回來。像我這種四十出頭的人，玩命冒險找尋自我表觀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好漢不提當年勇。”

“譚大叔，人總是會老的。柳志柏笑笑説:“總該給年輕人闖蕩的機會。是不是？如果…”艙外，突然傳來艄公壓下風濤的宏亮呼叫聲。

“黑旗裏鑽，快出來幫忙。”

“‮子婊‬養的！”鬧江龍咒罵着一蹦而起:“真給碰上了，六爪龍真想將我剁了喂王八呢。”鬧江龍勿匆出艙走了，曾三爺臉大變。

“澧州鰲山那一夥歹徒？”

“六爪龍賀壽？，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

“不必害柏，曾叔。柳志柏沉着第説。”我們已有過周詳的準備，六爪龍那羣悍寇討不了好。小侄早就準備屠他這條孽龍。

“”小侄準備了一些對付裏鑽的法寶，就等他們送上門來。曾叔且在艙內等侯。小侄先出去了。如果曾叔想觀看…“他打開一個三寸見方的小艙孔:“從這裏可看到前艙面的情況，切記不可出艙。”右前方四五里外，白滔滔的水面，兩張上加三角黑長方番的灰白的風帆，起伏不定斜向飛駛，不時可看到升出顛的船影。按航向估計，對方必定預計約在前面六七里左右，可以截住柳家的貨船。

柳志柏出現在艙面，與鬧江龍並肩而立，船在濤中猛烈升沉，但兩人屹立如山，寒冷的湖水打濕了他們的衣裳。片刻兩人便成了水淋淋的落湯雞。

鬧江龍手中，握了一把鋒利的戟形鈎。柳志柏空着手，抱肘而立種從容。

“少東主，還是進艙比較安全些。”鬧江龍善意地説:“六爪龍的箭相當可拍，百步穿楊防不勝防…”

“不要緊，潭大叔。”他年青地明亮大眼，遠盯着兩艘漸漸接近的裏鑽:“防禦設備是我設計的，出事時我不在場，豈不遺憾？我會小心的。”

“我得進去。”鬧江龍堅決地説“如果你有了三長兩短，我如何向東主代？我不能讓你冒萬千之險。”

“潭大叔，等會兒再説好不好？還遠着呢！”船破飛駛，雙方逐漸接近。

“他們要搶在前面，然後順風回頭撞現”鬧江龍説:‮子婊‬養的i這王八蛋打的好算盤，就讓他們如願好了，我們偏不採取回避航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