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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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一大早,白土山、白強、山子等這些白家莊的村官們就開始忙活起來。和別的村人不一樣,他們不是給村裏的長輩們拜年的,不是走親戚的,也不是在大街上閒逛看熱鬧的,而是籌款在白家莊唱大戲的。

這是在剛入冬的時候白土山就盤算好的事情,利用過節的機會在白家莊辦幾場大戲,一來村裏以前就有過逢節唱戲的習俗,二來彰顯一下節喜慶的氣氛,三來藉機向村民們説一下村委會在這一年的打算,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如何村規劃。其實,單單對白土山而言,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在白家莊當支書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了,他想在村民面前顯擺一下自己,他也需要這樣的顯擺。這是農閒,更是節,預計四里五莊的人大多會來看的。

在村委會大院裏的電線杆上立着四個大喇叭,憑藉它,白土山的聲音在全村傳播開來,甚至傳到了更遠的地方,本來,村人們對這樣的廣播是不甚興趣的,他們只想種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此外一概不管。但今卻閒着了,於是就饒有趣味的聽起來,那富有鼓動號召力的聲音絲毫不會讓人懷疑在説話的人有當演講家的潛質,與之相處了數十年的村人們更是嘖嘖稱奇,他們開始重新認識這個白土山了,以前以為他只會那些做小買賣的伎倆,卻想不到還如此的會説話。

在大街上的閒人們聽着白土山的話,有的説道“這馬土山咋能恁能哩,説起話來就像是縣裏的大幹部説的!”見這人這麼説就有人打斷了他的話,另一人説道“咋還叫馬土山,人家早入咱白家姓了。”又説“我看這土山就是能耐,不知道要比那大肚子的白得柱要能上幾百倍呢!快聽聽他説什麼,還説請戲班子來咱村唱大戲來着…”白強把家裏的那張大桌子搬了出來,放到了老神樹底下,一張紅紙在桌子上鋪着,上面歪歪斜斜的寫着這樣幾個筆大字:”籌款唱戲過大年”為了防止被風吹走,上面有幾塊半截磚壓着。桌子上面還放着一個用紅紙糊起來的大紙箱子,上方還留了一個長方形的口子,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是一個吃錢的傢伙。

這一天是個大晴天,那東方的朝陽讓人提早覺出了的臨近,和煦陽光照在這片熱土上,給人一種萬物待蘇的覺,而那老神樹下早是一派熱鬧的景象了。不過,大多數人是圍觀的,一開始並沒有要掏包的意思。

白強正在忙活着,還沒有顧及這些,他看桌子有些不穩了,蹲下身找來一個瓦片掂上,搖了搖桌腿覺得穩當了才站了起來。

這時有人指着那桌子問道“強子,你這是幹啥呢?”估計説這話的人並不識字。

“你沒聽見咱支書在喇叭裏吆喝來着啊。”白強看那桌子穩穩當當了,有一種末名的小興奮,來回拍打着手,末了,還指着壓在桌上的那張紅紙説道“唱戲過大年。”

“那你在桌子上放這麼大一個紙箱子做啥,看着怪糝人的。”有人這麼問道。

“咱村委會不產金不產銀,你以為請戲班唱戲不花錢哪!”白強如是説道“這是讓咱們捐錢用的。”一聽到”錢“字好些人都下意識的摸着自己的口袋,生怕會被白強給搶走似的,爾後,這聚集起來的人羣馬上就有要散去的跡象。

白強見狀也並不慌張,昨天晚上白土山教給他們的那套説辭他早已經默記了千遍萬遍了。在大街上負責籌款的村幹部不止白強一個人,他使使眼,他們便要去攔要散去的人羣,白強借機如是説道“大夥先別走,等我説完了再走也不遲。”見又有人攔着,於是大多數村人駐足聽他能説些什麼。白強幹咳兩聲清清嗓子,説道“這過新年唱大戲在咱白家莊也算是老傳統了,只不過這幾年都忙着過自己的好子,沒人來帶頭做這事,今年咱們村委會就帶這個頭,圖的就是個喜慶,大傢伙的錢一分一釐都用在請戲班上,這也是點個頭響跑,咱支書説了,開了咱們村就要劃分宅基地了,這一次誰出錢,誰出的錢多,劃莊子時就優先考慮。”一聽到這事和莊子有關係,這些人即使想走卻也不願意走了,有人問道“那一個人得出多少錢?”白強説道“大家自願,十塊二十不嫌少,五十一百也不嫌多。”不知道從那裏掏出來一個大本子,白強抖摟着説道“瞧見沒?誰出了錢,就把他的名字給寫在上面。誰出的錢多,到唱大戲的那一天用村裏的大喇叭把你的名字給念出來,到時候三里五莊都知道是你出的錢請的戲班子。”説着,白強從上衣兜裏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兩張百元大鈔來,高高揚了起來,説道“瞧見沒?這是我家出的,我也算是個村幹部不能和大傢伙爭搶,我第一個出錢,最後一個寫名字。”説着,就把那兩張鈔票進了紙箱子。

有人揶揄道“現在的村幹部真都成能人了,説起來一套一套的,做起來一出一出的。”

“可不是麼?和那土山一起公事,想不會説話都難。”有人附和着。

不過説歸説,大多數人也動了要錢的心思。這是正過年,村人們不但會穿上平時捨不得穿的新衣裳,而且在口袋裏還會有幾張平時捨不得花出去的鈔票。也是在這個時候,即使是在平時很吝嗇的人也會表現出些須的慷慨來。這算是年的力量,況且這些年的年景還算不錯,或多或少,他們的手裏都有幾個閒錢。

這下白強等人便忙活起來,有的負責收錢,有的負責記帳…在那暖陽的照耀下,老神樹下的人越來越多,彷彿熱鬧的集市,村人們高舉手裏那一張張皺巴巴的鈔票,彷彿是在爭相購買一種緊銷的商品…在大街上籌款的村官中少了山子的身影,這也是白土山使出的伎倆,他讓山子帶着幾個人挨家挨户去收,不但收錢還收收麥子,收粉條。山子的子本來就比白強烈一些,幹起這事來活就像是一個氓土匪。進了某一家有不想給錢的,就直接去囤裏舀那一家的麥子,攔都欄不住。不過他也不真正的土匪,也知道個節制,舀上十來斤裝上小彪袋也便住了手。鄉里鄉親的,只要不是很小氣的人家,大多是不會生氣的。大多是女人在家裏待著,他們不願意出錢但願意出糧食,夏天的時候麥子八錢一斤,桃七錢一斤,他們寧可斤對斤的用麥子換桃卻也不願意花錢去買,總覺得糧食是自家的,而錢要很辛苦才能爭到,不管怎樣的換算總覺得錢比糧食要金貴,這是婦人的觀點。

才走了數個衚衕,從村委會拿來的肥料袋都已經裝滿了糧食,山子讓人用小車把它們拉了回去,並督促他們快點帶着另外一些肥料袋來,而後山子帶着幾個人又興致的向另一條大街走去。

因為村幹部們是分批在不同的地方籌款的,這使得有些户了兩次的錢,男人在大街上被慫恿着慷慨了一次,女人在家裏眼睜睜的看着山子他們把糧食給舀走了,等回到了家才知道吃了這樣的虧上了這樣的當,再後悔卻是已經晚了。

白土山是有着年中在村子籌款建廟的經驗的,若説上一次是畏首畏尾、怕狼怕虎,而這一次卻是放開了手腳去做了。所以才想出了這樣的法子。幾天下來,已經籌了不少的錢,此外還有許多的糧食,具體是多少外人是不會知道的,不過明眼人能夠看得出來,用這些東西請戲班子來村裏唱幾場大戲那是綽綽有餘的。

在初五開之際,也是這場戲開演的時候。白土山預計演五天正好到正月初十。

戲台就搭在村東頭的大坑之上,這藉助了地理的優勢。那一處本來是平地,在剛建國的時候為了防澇,村人們用土都是從這裏來挖,久而久之便成了一個很壯觀的大坑。這一處又剛好是在村口,是村人們進進出出的必經之地。地址是白土山選的,他自有他的道理。

初四時村裏的幾個幹部和戲班的工作人員忙了一整天才把戲台搭好,音響設備準備在明天一早按上,沒有照明設備,因為這些戲都是在白天上演的。那些戲子連戲班的工作人員有二十多個,白土山安排他們在村委會住,安排不下,另一部分人被分派到了其他村幹部家。

白強忙到了半夜才回了家。白土山分給他的是一個扮演丑角的戲子,那人姓荻。白天的時候白強已經把這事給他媳婦彩虹説了,不過家裏實在是沒有地方住了,孫寡婦搬來後,她在原先的房子是沒有人住的。彩虹看那孫寡婦這幾的臉有些好看了,就去問她,問那戲子能不能在她原先的家裏住。卻遭到了孫寡婦的無情拒絕,於是彩虹換了牀鋪蓋,把自己的房子讓給那人住。她和白強搬到廚房裏住。心裏雖然有些不樂意,但看白強把那人給領來了,還是強裝笑臉去接。

白強把那人安頓下了,回到了廚房,彩虹正坐在炕頭上洗腳,白強看她有些不高興的樣子,知道那是為了什麼。白強摸着後腦勺,嘿嘿笑着走了過來,就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白強説道“虹,這不怨我,是咱土山哥硬派給的,每個村幹部家都有。”他和彩虹並坐在了炕頭上,看她的臉沒有要放晴的意思,繼續説道“虹,你也彆氣了,忍個三五天就過去了。在這廚房裏住是小些、是髒些,但比咱那屋暖和多了。再説了,這一次土山哥又分給咱不少錢呢!”

“我怕的就是這個。”彩虹直起了身,不在腳,很鄭重的説道“老是拿這樣的錢,我心裏總覺得不安生,受些苦、受些累、受些屈,我反到是覺得心裏塌實。”説完了就吃力的彎下了去拿放在附近的腳布。

白強趕緊彎下了,拿了起來遞給彩虹,説道“我給你説了多少次了,這些錢不是偷的,不是搶的,是那白土山分給咱的,我們這幾個村幹部每人都有一份,我總不能不要吧。”彩虹擦乾了腳,看着白強意味深長的説道“可這些錢也不是咱光明正大得的呀。”

“你”見彩虹如此不開竅,白強不知道該如何説是好了。走下牀去端起盆子,準備替彩虹把那洗腳水給到了,而彩虹急忙提上鞋跳下炕,説道“還是我去吧,整天介跑東跑西的,你那臭腳也該洗洗了。”又説“強哥,你好好想想吧,我説這些也是為了你好,為了咱家好。”説完,就走了出去。

已是深夜,院子裏很靜,彩虹端着半盆子髒水經過時聽到從正屋裏傳來唏唏噓噓的聲音,像是耗子在磨牙,把水到在院子裏時發出了些響動,讓那”磨牙”的聲音噶然而止了。彩虹覺得那又不是耗子發出的聲音。待想起來這是公公婆婆的房間時便不在做進一步的想象了,婆媳是前世的冤家,能和得來的不會有幾個,更何況是先進門的媳婦後進門的婆婆,這樣的關係就更難處理了,不過,若是這婆婆能真的對公公好,彩虹也覺得自己遂了願。想着裏面正發生的事情,不面頰緋紅,急急的向屋裏走去。

回到屋裏時,那情緒都還沒有恢復過來,給白強倒好了熱水,把盆子放到了他的跟前,竟鬼使神差的説道“強哥,我來給你洗腳吧。”

“行哦!”白強很高興的樣子,説道“咱們都結婚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沒有給我洗過一次腳呢。”彩虹彎下身正要去給白強洗時卻又被他給拒絕了,這時,白強有些緊張地説道“不行。你的身子現在是嬌得很,裏面還有咱的娃呢,可不能累着。”聽了這話彩虹覺得甚是安,也沒有強求,自己了衣服先上炕去睡了。白強把洗腳水倒出去以後又回到屋裏,這時他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彩虹整個身子都在被窩裏只把頭了出來,看着白強這副模樣,以為這一眨眼的功夫他見到是什麼希奇的事情,好奇心就湧了上來,睜大了眼睛問道“強哥,咋的了,看你那模樣,是不是見到了什麼怪物。”白強正着衣服,扭過頭去給彩虹説話,依舊是一臉的神秘,道“比見了怪物還要希奇呢,你猜我剛才聽到什麼了?”原來是這樣,彩虹能猜得出白強聽到了什麼,於是就扭過頭去,不在理他了。可白強卻及着要回答,説道“我聽到了咱爹和那孫寡婦怪不得他吵着鬧着要二婚呢,我今兒才算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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