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柳總要我到外地出差,等陳盛快離開北京的時候再和他見一面,順便吹吹風,董事會上可能要宮。
我有些不解,出奇才能制勝,幹嘛要過早暴意圖。
柳胖胖笑,明人不做暗事,你以為陳盛真是個傻瓜什麼都看不出來?
陳盛當然不是傻瓜,他什麼都知道。我按計劃見到陳盛的時候,他已經定了第二天回成都的機票。儘管陳盛對我和柳總穿連襠褲耿耿於懷,還是不動聲地籲寒問暖,關懷之溢於言表。老道的確是和年齡成正比的,陳盛上次和柳胖胖爭得你死我活的時候,也沒讓同桌吃飯的其他人看出來,兩人間還開着玩笑。
當然,我也不動聲,大家一起來做戲,只是不知演給誰人看。我早知道陳盛已經私下裏調查了我、滕廠長、鄭經理的情況,和我擔憂的一樣,他收集了不少鄭經理的負面材料。關於這個經理,能力和惰
並存,不修小節,為了柳總在權利鬥爭中不落下風,我一直力保這個經理,但也同時告訴柳胖胖,一定要早下決心,要麼把他扶起來,要麼就堅決把他下掉,不留口實。
果然,陳盛馬上和我談到了鄭經理的問題。多年曆練的經驗讓我冷靜地判斷陳盛的用意是要把他當作攻擊的靶子,難道陳盛這次想一氣同時打掉滕廠長和鄭經理這兩個柳總的得力干將?
我決定先封住他的口,歷數了鄭經理的若干錯失,洋洋灑灑有理有據,直叫陳盛聽得目瞪口呆。我暗自得意,且看陳總如何繼續這話題。
陳總馬起臉,問柳總是否知道這些情況。我説柳總幾乎都知道,我每週給他報總結,兩三天還要通一次電話。
陳總説所有的工人都認為鄭經理比起以前的李經理差遠了,而且太懶。我説我也這樣認為,李經理離開北京分公司是北京公司最大的損失。我的話很乾淨,很客觀,何況在銷售中任何情況下都不要立即反駁對方的觀點,在我的眼中,此時的陳盛就是一個難纏的客户,不妨鬥智鬥勇一回。
陳盛不知道如何繼續這個話題,本來預備了一大堆的數據想借題發揮一次,沒奈何遇到了我這團軟棉花,渾不着力。想了半天,説:“你們為什麼不考慮更換這個經理。”我心中暗暗好笑,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啊,這個問題太好應付了:“陳總啊,第一我現在不是人力資源部經理無權提出任免建議書;第二鄭經理今年三月才代理北京經理,現在才剛過實習期,在實習未結束我不能給他做實習評語,所謂蓋棺才能定論;第三作為北京分公司的經理,在組織機構設置中,只有總經理才能任免分公司經理,別説我了,柳總也不能嵇越這個權利啊。”我倒打一釘耙,不着痕跡地把這個責任推到陳盛頭上,自然讓他不能再繼續這個話題。
果然,陳盛給自己找了台階,笑着説:“江樹,你也不是不知道,銷售上的人事,我從來沒有干涉過柳總,他説怎麼定就怎麼定,要不然,他又説我給他設置障礙了。”我當然要幫柳總擺干係,回敬了一句:“如果是我這一級的大區銷售總監,是純銷售的,當然可以讓柳總來定,但北京分公司經理,是一個獨立的分支機構,有獨立的人權物權財權,肯定還是要你定。”為了讓陳盛不至尷尬,我接着説:“公司要正規,就要讓制度大過人,在公司經營管理中,沒有董事長,只有總經理。”陳盛換了話題,試探我:“你來兼任北京公司經理怎麼樣,我覺得你是最合適人選。”我可不想被死栓在北京,同時把下掉鄭經理的屎盆子扣到我頭上,更給人貪權的印象。想到這,我假考慮了幾分鐘,點燃了煙説:“陳總,我可以是一個優秀的銷售經理、可以是一個優秀的人力資源經理、可以是一個比較優秀的策劃經理,但不是一個優秀的公司經理,我對財務不瞭解,對於審查報銷之類的事物
工作,我缺乏耐心和細緻,我做不好是小事,讓公司蒙受損失反而既不利公也不利私。”一句話讓陳盛掉入到我的節奏中了,引起了他強烈的共鳴,陳盛笑着説:“就是,原來以為當總經理了可以好好按自己的思路做點事,結果從週一到週五,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審核報銷,我簡直成了個簽字機器。”我竊笑,還不是你把財權牢牢抓在手上,五千元以上支出從計劃到報銷都要你簽字批准才行,你本來就把自己定位成一個簽字機器,怨誰。
陳盛擺擺手説:“好了,好了,不説了,你回來了,我明天開個會就回成都了。”我拔腿就走,也不想再沒話找話地聊聊家常。
陳總想起來,説:“喔,江樹,今天是你三十歲生,有沒有安排?”我倒有幾分佩服陳總了,能記住這些細節,這幾個月總經理沒白當,功力大長啊。我笑笑説:“馬上去安排,晚上去曉樓吃吧,還可以卡拉ok。”陳總遞給我一隻碳鋼羽
球拍,説:“我今天剛買的,送給你,生
快樂!”我打開拍套,試揮了兩把,連聲説:“謝謝陳總,什麼時候再教我打打網球啊。”心中想,這幾天不在北京,不知道陳總過來收買了多少人心,得跟柳總提個醒,陳盛已非吳下阿蒙了。
曉樓是北京分公司周邊一公里內唯一象樣的酒店,新換了來自成都的大堂經理,自然令我們下意識地去照顧生意。大型汽車城的拆遷已經結束,這片荒蕪的大塊土地上只有我們的笑語還算有一絲生機。
局中全是分公司的行管人員,我只邀請了一個相的女文友。酒過三旬後,我悄悄對她説:“在北京,我就你一個親人了。”陳盛聽到這話,擠眉
眼地單獨給我倆敬酒,説是為了美麗的愛情。
得我狼狽不堪,女文友也紅了臉。我説陳總想歪了,她是我兒子的乾媽,我是她女兒的乾爹,我兒子和她女兒是一窩生的兩隻小貓,她在幫我養。
陳盛起着哄,不容分辯地説只要是親人就可以了,一邊眨着眼暗示我趕緊帶着那女孩去單獨勾兑。
我知道經驗豐富的陳盛是誠心幫我,男女之間很多故事就是這樣被哄出來再假戲真做的。陳盛的故事我知道得不多,但明顯在泡妞的技巧上比柳胖胖要更為高超,儘管柳胖胖現在還有一個進行時。不過,陳總不知道混bbs的一代,是真正有異朋友的,而且是大把的異
朋友,我懶的跟他解釋,顯然,他已經落伍了,給他新配的筆記本的估計使用概率還不到柳總的五分之一,而且今天下午還在讓我幫他發e-mail。看來,他的學習能力還是不如柳總,我稍微放心,
覺柳總這次發招又多了一成勝算。
客觀地説,陳盛做事很乾練,諾大的撤廠搬遷,計劃得很周祥,包括進度表、責任人、一般處理程序和緊急處理程序都考慮得很充分。開會的時候,言簡意賅,沒有一句虛言,我看在眼裏,心想這事讓劉禾肯定不如陳盛,讓柳青松來負責只怕也做不到這樣條理清晰。想到柳胖胖要宮下課,多少還是為陳總可惜,如果二人能和平共處,真是最佳搭檔。
不過,在搬遷計劃中,我注意到陳盛仍然讓鄭經理負責了很多工作。心中咯噔一下,昨天陳盛不是還在千挑萬選地找他的病嗎,難道?
果然,陳盛接下來就宣佈鄭經理實習期結束,試用合格,正式就任北京公司經理,享受分公司經理薪金福利待遇,並全權簽字接收北京公司的淨資產。
這個結果不僅大出我意料,也讓所有的與會人員大跌眼鏡。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鄭經理鐵定下課,在陳總的調查中,所有人都給予了差評。我悶了半天,猛然反應過來,陳盛要讓膿包長大,自行潰爛,他才不做這個惡人,一旦鄭經理出了問題,第一責任人是我,第二責任人是柳胖胖,他自己頂多有個連帶責任。我呼了口氣,看着陳盛,這傢伙什麼時候學會了造勢那一套,多半是跟着劉禾那老鯊魚學的。我想,我得馬上做個昨天的談話記錄給柳總髮過去,陳盛以後要找麻煩,順勢反將一軍。對於電話、談話這類口頭上不可追述的東西我從來不相信,我只認可傳真、文件、郵件和簽名後的書面説明之類的可追溯的東西。從我的培訓資料中角度講,這也叫對事不對人,我得謝我職業生涯中所接受的歷次培訓。
陳盛後來在去機場途中給我解釋,那不是他的決定,他只是在代柳總宣佈這個決定。我意識到他已經是個強手,這次倒陳恐怕會很艱難。陳盛比從前更注意細節,三個人的時候,他和我同坐在轎車後排,而不象柳胖胖總是霸佔副駕駛的位置,絲毫不考慮禮節和受。陳盛也更有技巧,實際上,在鄭經理任命的處理上,他造勢成功,暗伏殺着,並且讓鄭
受到所有的人都在排斥他,只有他陳總才頂住壓力給了正式任命。這樣一箭雙鵰的妙手,我從前以為只有劉禾才能施展。我是應該給柳胖胖去個電話,告訴他是不是該重新考慮是否要對陳盛發招
宮了。
我的冷靜分析讓柳總也動搖了倒陳的決心,他猶豫不決,象個單戀的小男孩徘徊在夢中情人的樓下,不確定是該彈吉他還是扔石頭,還是一如既往地裝傻下去,默默觀望。
我對他説,如果不倒陳我就不回成都了,那董事會太長太累太耽擱工作,我要把**費的時間搶回來。
柳總説最好還是回來,搬廠後黃監事要到北京來盤點資產,代表公司和鄭經理做接。你做做她的工作吧,最好讓她在董事會上對陳盛發招。
我想了想説,好吧,你必須保證劉禾支持你,否則就別發動攻勢,我也不會回成都開會。
柳胖胖説你再幫我給劉禾打個電話吧,不准他再動搖了。
我急了,説劉禾到底有沒有跟你説過讓你去對付陳盛啊。
柳胖胖説:“他一再強調公司只能有一個老大,嘉熙公司不能再亂下去了,他還説陳盛的保守已經嚴重阻礙了公司發展,他還説半年董事會一定要解決這個問題,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最後還説我是董事長,必須對所有的股東負責,不能對任何人有婦人之仁。”柳胖胖一口氣轉述完劉禾的話,問:“我的理解沒問題吧,他是讓我在董事會倒陳吧。”黃監事本來是公司的兼職會計,去年和我一起買了員工股後成為了股東,並在之後的那場曠持久的董事會中,被公推為監事。不過,更多地還是在行使財務總監的職,而劉禾作為主管財務後勤的總監則成為了她的直接上司。這次董事會也將是參會列席人員。柳胖胖的意思是讓我在北京讓黃監事明確態度,旗幟鮮明地支持他。
這迫使我披星戴月地跑了趟長差,在五天內連續跑了天津、滄州、濟南、淄博、濰坊、石家莊、邯鄲、邢台,回訪了代理商並做了四場銷售培訓。這樣,我在北京大區的這三個月,還要除掉**耽擱的一個多月,把除內蒙、寧夏之外的所有代理商全部走訪了。我知道,董事會是需要用數據説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