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風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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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快到正午時分,楊家所有女眷都聚在槐樹底下喝綠豆湯消暑,連大光都沒有去田地鋤草,拿了幾個缺胳膊少腿的小木凳在院子角落的杏樹下修理起來。
大門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馬匹的嘶鳴聲,翠娘聽了,皺了皺眉:“大熱天的,誰還騎馬出來,敢是腦子有病嗎!”接着就是有人拍門叫道:“敢問,這可是楊三光相公的家麼?”聽着這悉的聲音,奔月心中一動,卻見
嬌早已跑出去開了大門。
果然,門前站着個一身青衣,瘦瘦小小的中年男子,正是自己家的管家金福。
“福叔,怎麼會是你?”嬌又驚又喜,忙將金福讓了進來。
“嬌,老爺命我給你們送東西!”金福口裏説着,人已經來到奔月面前:“金福見過小姐!”
“金管家,一路辛苦了,嬌,快給你福叔倒碗綠豆湯!”猛然見到自己的家人,奔月也是説不出的高興。
金福正要開口説話,卻聽見一聲冷笑:“媳婦!這是哪裏來的男子家!青天白的,怎麼就私闖起民宅來!”金福轉臉一看,只見發話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乾瘦的老婦人,身上穿着藍布大褂,頭戴烏帕,心知這必是自己家小姐的婆婆,心中暗想,怎麼小姐的婆婆説話如此苛刻?
“金管家,這是你姑爺的母親,快來見過!”奔月淡淡地道。
“金福見過親家太太!”楊母緊繃的臉這才緩和過來:“免禮!即是我媳婦的家人,也便是我家的親戚,叫你後面跟的人也都進來,喝碗湯消消暑氣吧!”奔月這才注意到,門外還站着兩個提着大包小包禮物的小廝,心裏暗暗好笑,這婆婆倒是眼尖的很,一眼就看見了爹送過來的東西。
兩個小廝進院,將馬車上的東西往院子裏搬運。
“小姐,家裏收到了您的家書,知道姑爺中了秀才,老爺夫人很是高興,就囑咐小的送些東西過來。”金福説着,從懷裏取出一封信來遞給奔月:“這是老爺給您的親筆信。”奔月接了,收在袖中,對梅花笑道:“大嫂,還要麻煩大哥到鎮上買些酒菜回來。”
“弟妹見外了,都是一家人,他去買菜是應該的!”梅花忙道。
奔月一笑,吩咐嬌:“去房裏娶二兩銀子給大爺。”一聽説要取二兩銀子,楊母嘴巴動了動,可眼光一落到金家送來的那堆禮物上,終於忍住了沒説。
“小姐莫要麻煩家人了,老爺今要去金陵接新姨娘,晌午就動身,家裏事情一大堆等着我去辦呢!”金福道。
“什麼?新姨娘?”奔月一驚,追問道:“金福,這到底怎麼回事?我爹什麼時候又納妾了?”金福臉現踟躕之,頓了一頓,最終還是説:“是老爺在揚州買的一匹瘦馬,聽説很是得老爺的寵,如今已經有了幾個月的身孕了。”聽了這話,楊母立刻
地豎起了耳朵。
奔月默然,半晌方道:“我祖母的身子如何了?”
“老太太身子還好,只是近來越發的喜歡清靜,上個月,還在後花園修建了一座佛堂,呆在佛堂中,等閒不肯出來,只怕——也不會管紅塵俗事了!”金福説着,意味深長地看了奔月一眼。
奔月點了點頭,完全領略了金福話裏的意思。
金福走後,奔月看了一眼爹孃送來東西,對嬌道:“把這些東西,能收廚房的收廚房,不能收廚房的,就放在你屋裏吧。
楊母哼了一聲,有心想問問包袱裏究竟是什麼,終究拉不下臉面,只得罷了。
奔月重新坐回石凳上,從袖子來取出爹爹的信,拆了開來。
信中,金老爺先是對女婿中了秀才的事情表示欣,又説了一通如何思念女兒話,然後又表達了一番叫她好好孝順婆婆,跟妯娌和諧相處的願望,最後,金老爺命令:“你們小夫
除了回門那
到滁州走了一遭,已經大半年沒有回過孃家了,三
之後,務必夫
雙雙回金府。
奔月抿着嘴,面上顯出一絲笑意。
“弟妹,你爹爹信裏説了什麼?”梅花忍不住問道。
“也沒什麼,就是説我娘想我了,要我和三光回孃家走一趟!”梅花嘆了口氣:“可惜我爹不識字,沒法寫信給我!”
“娘子,你若想家了,為夫也可以帶你回滁州探視你爹孃!”大光急忙討好。
梅花哼了一聲,不耐煩地斥道:你看我現在這樣子,還能騎馬嗎?你家又僱不起好車給我坐!
大光看了一眼梅花隆起的肚子,訕訕地住了口。
“罷了梅花,你爹爹又不討小老婆,你什麼時候回去都有人親親熱熱地待你,你弟妹可不一樣,沒聽人家説嗎,她孃家爹討了小老婆,馬上要生兒子了,她以後回孃家,估計就要看人臉了,所以乘着那小婆子沒進家門,先回去看看她娘!”楊母道。
奔月大怒,想了一想,冷笑道:“我爹爹就算討小老婆,小老婆就算生了兒子,他老人家也會照舊心疼我,我們金家不是那等為了兒子,連女兒的命都不顧的混帳人家!”
“先別説的那般好聽!等你爹爹的小老婆生了兒子,不但你,就算你娘你妹妹,恐怕也難在金府自足,到時候,説不定她母女還要投奔我楊家呢!”楊母心裏暗暗懊惱,萬一金老爺有了兒子,那萬貫家財三光豈不是一文也得不到,想到此節,那悶在心裏説不出口的一股悶氣,就藉助刻薄的言語衝奔月發了出來。
奔月看了梅花一眼,悠悠道:“大嫂,你在滁州城裏住的時候,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千萬別嫁鄉下人?”梅花連連點頭:“有啊!説得人可多呢!”
“是呀!人家都説鄉下人鼠目寸光,沒見識,不懂大户人家的規矩,連起碼的嫡庶之別都不講究!對嗎?”奔月又問。
梅花又點了點頭:“對呀!我三姑婆是這樣説的啊!”楊母此時再也忍耐不住,對梅花喝道:“有了身子的人,哪能這般天天坐着!你到河邊柳林裏溜達一番也好!”梅花嘟着嘴,一臉不高興地出去了。
黃昏時分,楊母見頭西沉,便坐在槐樹底下守着兒子歸來。
三光推開家門,楊母便叫:“三光,過來,娘有話對你説!”見三光依言上來坐下,楊母便壓低了嗓子:“兒!你岳父又新討了小老婆!”
“娘!富貴人家三四妾都是尋常,岳父納妾,與我有什麼關係呢!”三光望着老孃,有些哭笑不得。
楊母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兒子的額頭:“你這書呆子!此事與你關係可大呢!難不成你就不會想,你岳父若沒兒子,你後可得金家一半家產,若有了兒子,你一個大錢也落不到!”三光呵呵一笑:“娘!這頭婚事是爹在世的時候定下來的,可不是我貪圖他金家的錢財!”
“你這孩子——你就不會讓奔月攛掇一下你那岳母,想個法子讓那小婆子生不出兒子來——”
“娘!男兒家志在四方,兒子年紀輕輕,後定能靠自己得來功名富貴,讓娘晚年享清福。”三光朗朗説完,便回房去了,楊母啐了一口,只得作罷。
晚上就寢時,奔月將父親的家書遞給三光。
三光細細地看過一遍,用手拍了拍腦袋:“娘子,是為夫的不是了!只顧着自己埋頭攻書,沒想到你父母思念你心切,是咱們做女兒女婿的不孝!”
“爹今動身去了金陵,後天就回來了,相公,你什麼方便跟先生告假?”三光笑道:“明
我就去告假期,然後騎馬回來接你一同去!”
“不成!還有嬌,你還是到鎮上僱傭頂轎子吧!”到時候你騎馬,我們坐轎。
第二,主僕三人來到金府大門前,守門的小廝一見小姐姑爺回來了,忙開了門讓進來。
裏面金夫人聽小廝説大小姐回來了,喜出望外,急忙出了大廳。
奔月見母親半年不見,臉上皺紋似乎又多了幾道,心中一酸,叫了聲娘,金夫人就一把抱住女兒,哭了出來,旁邊奔月的妹子賞月也在一邊揩眼淚。
“娘!爹什麼時候回來?”
“説是接你姨娘,明就回來,我本想着,有身子的人不
來回顛簸,叫她在金陵生下孩子以後再接回來,可她不知使了什麼法子,竟然讓你爹爹一天也離不開她,定要將她接回府來生產。
奔月咬住嘴,半晌方道:“娘!自爹爹納妾了她之後,對你可有什麼變化?”
“自你出嫁後,他便一直待在金陵打理生意,這不剛到家嗎!也不知那新人是個什麼子!”金夫人嘆道。
奔月緩緩道:“不管她什麼子,進了我金家的門,就是我金家的人,若好,就當好的待她,若不好,大不了兵來將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