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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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後，在獸人令人驚訝的恢復力下，身體皮膚被嚴重凍傷的羅勒已經早早拆掉繃帶能夠靈活揮動四肢進行武技修煉了。

而時斷時續降下冰雪寒氣的巨狼城泰勒斯之眼，如同泰拉大多並不能穩定持續存在的極端氣象裂隙一樣，在這十天的時間內漩渦狀結構逐步內縮塌陷、光芒黯淡減弱，之後終於徹底閉合消失了。

當最後一粒雪晶自天空飄落，除去已經玩瘋了的孩子們齊齊發出哀嘆，其餘巨狼城住民都不由自主鬆出一口氣。大量的積雪冰凍，雖還未釀成災禍，但整座城內每清理剷除的雪量還是花費了不少額外的人力與時間。

與此相對的一個好處是，先知吉吉在這個冰雪之眼甫一開啓之時，就曾下令在巨狼城西側的一處空地上人工開挖出了一大一小兩個深坑，每天剷出的積雪都被統一運送到坑內堆疊起來，如今已是將兩個坑都裝滿了，待到冰雪全部消融，這就是現成的滿滿兩池塘的可觀水量。

沒有了水源的困擾，在主城範圍內種植一部分植物已經初步可行。凌霄這幾天都很忙，來回奔波於黑岩石林裂隙與巨狼城之間，將採集到的果實花種分門別類，不知道先知吉吉是否採取了什麼手段，反正那之後的凌霄恢復了行動自由並沒有被繼續為難。

身邊有小棕狼利姆伴隨着他每往返，漸漸一些玩膩了堆雪球打雪仗的巨狼城孩子們，在利姆的影響之下，一個跟一個像串小尾巴般綴在凌霄身後。在針茅草叢中趴着趴着就打起滾來，或是不小心被野薔薇扎的嗷嗚亂叫，雖然常叫人忍俊不，但有了這羣小傢伙的幫忙，去掉被饞嘴偷吃掉的那小部分，採種的速度由此變快了很多。

“凌霄大人，這個給你——”生着滿頭捲髮，連凌霄大腿處都不到的小女孩滴溜溜轉着一雙濕潤的棕大眼，從背在身後的手中遞過一朵潔白的茉莉花。

“乖，謝謝你，娜娜。”接過散發出陣陣清香的花朵，凌霄微笑着摸了摸她的頭。

眼前這小傢伙是利姆的寶貝妹妹，兩人長着幾乎一模一樣小狗般濕漉漉的眼睛，娜娜也是這羣孩子中年紀最為幼小的一個。還好巨狼城到黑岩石林的路途雖遠卻很是平坦，除了一望無際的荒野並沒有什麼危險的裂隙存在，為這羣力旺盛到處撒野亂跑的小傢伙們正頭疼的父母家長，都很放心的把孩子託付給凌霄照看。

而陶醉地看着凌霄笑容的娜娜，撒着嬌要爬上他的後背將花別進他髮間。這恍惚悉的一幕讓凌霄怔怔出神，隨即又驚醒的他像是要把什麼趕出腦海般用力搖了搖頭。

重新在桫欏樹枝葉的陰影中坐下，眼前攤開的一塊厚實布墊上，袋口做了顏標記的皮囊布袋疊了大堆，一旁大大小小的芭蕉葉上，或飽滿或細小的擺放着孩子們採集來的各類植物果種。

伸出手小心的將這些種子分開裝進不同的袋子中，而終於得償所願，爬上了凌霄脊背的娜娜咯咯笑個不停，那簡單純粹的歡樂，讓凌霄一瞬間灰暗的心也變得明亮温暖起來極品桃花運。

時間就在凌霄教巨狼族的孩子們如何辨識採集需要的植物，然後將收集到的種子分門別類裝袋這樣的過程中悄然飛逝。當所有帶來的布袋揹包全部被裝滿，草地上一羣小傢伙吵鬧着圍住凌霄，要他繼續講小美人魚的故事時，夕陽美妙的餘暉中，渾身髮被鍍上一層金光邊的巨狼終於逆光而來。

“羅勒——”從五天前能夠下地走動開始，凌霄兩地來回的路途上，就多了一個銀身影默默相伴。彷彿是為了兑現當初那一句承諾，凌霄幾乎能在每一次想到羅勒的時候，回頭就能看見他沉默的守護在自己身後。

這邊，鬧哄哄的小傢伙們一下有了新的目標，紛紛一股腦上前圍住了銀狼形態的羅勒，這個要去抓火焰蠍，那個要看紅雉身上的尾羽，包括娜娜在內幾個不怕生的，甚至直接變化為幼狼形態掛在了羅勒的前後四肢上，或是乾脆追咬着羅勒身後那條銀光閃閃甩動的尾巴團團轉起圈來。

體長有兩米，高度接近凌霄部的銀巨狼，此刻直立着前後刨動四肢，金的雙眸雖透出煩惱與不耐，卻是始終沒有將那些在他身上放肆玩鬧的小傢伙們甩落下去。

“凌霄。”巨狼形態的這一聲呼喚相較人形時更為低沉，身上帶着幾串晃晃蕩蕩的球踱步上前，銀大狼像是發現什麼稀奇般仰起腦袋，湊着凌霄身前身後嗅了起來“好香…”

“嗯？什麼…”被羅勒圍着上上下下聞來聞去得有些尷尬窘迫，想起之前娜娜在他頭髮間的那些花朵，凌霄忙不迭的指了指垂落在肩膀上的那條長長的黑髮辮“是…下午的時候娜娜送我的茉莉。”聞言羅勒又湊上前，白花朵零星點綴在漆黑髮絲間，濃烈沖鼻的氣味卻讓他迅速轉開頭。巨狼形態時的嗅覺可比人形時更為鋭，茉莉的味道於羅勒而言，早已遠遠超過了花香範疇，與剛才嗅到的那股温暖悠長的香氣可是截然不同。

可憐還不習慣這樣近距離接觸的凌霄身體僵硬，臉上的熱氣將潔白的耳垂都染成了紅。最後實在忍無可忍的他，只好撇過頭轉向不遠處草叢中的利姆那邊，又伸手將羅勒想湊上來的閃亮大腦袋推開了。是他的錯覺嗎，雖然還是話不多的樣子，但總覺得最近的羅勒變得有些黏人了。

“利姆…那個，讓大家集合，我們回去了。”

“好的，凌霄大人！”早就在一邊無聊的伏低身體，雙爪併攏啃咬着掌心草葉莖杆的利姆發出一聲呼哨，包括吊在羅勒身上的小傢伙們都立即在利姆身後站隊集齊，樣子頗為訓練有素。

清點了一下數目發現並沒有隊的，利姆便一口叼起膩在他腳邊的小妹妹娜娜轉頭放上背脊，濕潤的眼珠隨後又望向凌霄“大人，大家都在了，可以出發嗎？”

“嗯，你們先出發。我跟羅勒等等就來。”隨着凌霄話音落下，以渾身捲的利姆為首，十幾匹身上脖頸套着袋子揹包、因未成年而體形參差的巨狼族棕狼便浩浩蕩蕩移動整齊的奔跑起來。着夕陽的光線，他們的背影被拖成了一條條長長的影子，幾息之間，便跑出了大段距離。

“羅勒，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説？”在餘暉下眯起眼收回目光，看向佇立在自己身側有些沒神的銀狼，他這狀態怎麼覺都不對，凌霄想想還是直接開口問了出來。

“明天…部落有任務在身的必須集結了。”

“是那個遺蹟之丘的泰勒斯之眼任務麼？”關於遺蹟之丘的那個裂隙，最近可是傳得相當熱鬧的大事件，凌霄多少也有所耳聞。

差不多二十多天前出現預兆至今仍未真正開啓，保守預估有中型規模的風裂隙，出現的地點正好是在巨狼、半人馬、荒蛇部落三方領地的分界線附近網遊之修仙時代。於是商定共同進行狩獵的三方，都在各自族內發佈了任務佈告，除去被直接指定派下任務的一部分人，其他獸人有想要參加的，都可以去各自主城派發任務的廣場或營地內找專人接取。

早在前幾天，巨狼城人聲鼎沸的中央廣場上，凌霄就陸續看見城內不少接到任務的獸人們動身向遺蹟之丘出發了，這其中男男女女有老有少。與可以三、五人組隊或乾脆單個人捕獵的小型裂隙不同，中型以上規模較大的裂隙，各種物產與稀有資源都極其豐富，不過與此相對的是危險也成倍數的增長，沒有相匹敵的強大力量，單槍匹馬進入這些裂隙也只是白白枉送命。

因此這些規模較大的空間裂隙，通常都由部落統一分配人員再製定下難易程度不一的任務，各人可以據自身實力量力而行接取合適的任務。或深入裂隙捕殺各等級的兇猛獸類，或者只是在外緣較為安全的地帶採集食物藥材等，只要完成了接取難度內的任務，回去找專人還就可以得到相應報酬，譬如錢幣‮物藥‬生活必需品或是一些武器稀有物品等。

“羅勒？”見銀的大狼只是凝望着自己卻不説話，凌霄伸手了他頸後光滑閃耀的髮，輕聲開口道:“是下午你接到任務了？”原本痊癒後就一直跟在他身邊簡直形影不離的羅勒，今天卻被先知吉吉找去消失了整個下午，想來不外乎就是這件事情了。

“不。”搖搖頭，凍傷好轉關於他的任務就已指定下來，下午老師通知他的消息，卻是與面前正用温和眼神注視他的凌霄切身相關“老師…先知説，明天要你跟我們一起出發。”

“一起出發的意思…是一起去遺蹟之丘？”呆了片刻後，凌霄卻很快想明白了羅勒吐吐的原因，淺綠的雙眼於是如同被暖風拂過的芽般柔軟下來“你不願意我去？”雖是疑問句，語氣卻又甚為肯定。

“很危險。”彆扭的微微轉過腦袋不看凌霄，思考了整個下午，羅勒也沒想明白自己老師那番話的意思，而眼前凌霄的態度同樣讓他有些捉摸不透。

“可是，我想去。”俯身笑着扳過白銀巨狼那顆瞥向別處的腦袋，捏了捏他茸茸手極佳的耳朵尖，正視着羅勒金雙眸的一對眼睛這時卻有些冷肅“你承諾過陪着我一起前行的話，真不希望只是隨口説説。”

“沒有。”搖搖頭，金棕的眼眸光四溢，盯着凌霄的表情羅勒卻越來越惑“你想去哪裏都可以。別生氣，凌霄。”無論你去到何處，我會保護你，因為我是你的護衞者。

聽見回答，看着羅勒那種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的凌霄暗暗嘆息。他想他大概明白先知吉吉的意思，可羅勒畢竟還是太年輕，雖然以獸人平均三百年的壽命而言，羅勒目前六十歲的‘高齡’聽起來很是嚇人，但若換算成地球年齡的話，他還只是剛跨過少年時代堪堪步入青年期而已。

凌霄當然也明白，羅勒當初的誓言絕非是隨口説説，相反，那是極為鄭重的、以神力為橋樑紐帶彼此定刻下的誓約。

“好了，我不生氣。”微微一笑，暫時無法可想的凌霄恢復到一貫的和氣温文，搔了搔羅勒髮柔軟蓬鬆的下巴開口道:“回去吧，再晚怕趕不上利姆他們了。”

“我揹你，很快趕上。”

“嗯。”地平線之上，麗媞與拜魯坦金紅輪之下，面向那個被餘暉籠罩彷彿渾身浴火的單薄青年，高傲的白銀巨狼垂頭微微曲起前肢，凝固成的一個剪影，謙恭臣服如同叩拜接這個世界的王者——作者有話要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