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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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駁坑窪遍佈沙塵的道路，腳下隨時可能踢到小塊尖鋭的礫石，羅勒跟隨着凌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來時的香料鎮路口處。
在幾乎能將人靈魂都
入的深藍寂靜天穹之下，兩人沿途一路看到的，全是跟入口處頹敗景象毫無二致的景
。那些灰黑只餘下一些殘缺地基輪廓的坍塌房舍內，偶爾能發現半截已埋入砂土之中的石台石牀之類的東西，全部無一例外都被風化侵蝕得厲害。
看來，整個鎮子確實在千年前那場災難之後就已被全部廢棄了。
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盼些什麼。
苦笑着，凌霄朝羅勒搖搖頭，將手從那碎裂成數塊的焦黑石板上
離，這塊應該曾經是某張石台桌面的岩石，已經脆弱到凌霄的手指稍微一碰，就喀拉一聲粉碎的程度。
“這個鎮…很大。”搭着羅勒伸出的手掌站起身，明白他這句聽來沒頭腦的話是在安
自己——香料鎮很大，還有許多的地方可以去查看。凌霄剛還有些灰心氣餒，這時低落的情緒卻不可思議輕快了許多“羅勒，那我們再到別的地方轉轉。”
“…嗯。”遲疑了一瞬還是點點頭，羅勒舉目四望，對於這個死寂荒涼，連氣
似乎都凝滯沉澱下來的城鎮，他實在是沒有好觀
。
兩個人邊走邊看，不時就來到了一大片圓形的空曠地面處。
凌霄四處打量了一遍，周圍仍舊是隨意倒塌的房屋斷牆，身前地面上也堆積厚厚一層的砂石灰土，完全不復當年的模樣。看了半天，他才不確定地開口疑惑道:“這裏是…廣場？”身旁，羅勒卻在凌霄出聲的下一瞬緊緊牽住了他的手，金棕的眼眸內神光如電，右手掌伸開，以
神力凝結鑄就、通體赤紅刀刃間卻帶有閃爍金光的長劍已握在手中。
“羅勒？”被突然間的變故驚得有些回不過神，凌霄看着羅勒抬起了手臂，手中長劍直直地指住了左前方的空地邊上，那裏有一幢與周圍相比保存相對完好，只塌了小半個屋角的兩層石築樓房。
“出來。”周圍一片死寂。
“出來。”羅勒語氣平平地重複了一遍。
他面無表情，凌厲的視線下，整個人卻都散發出了一種恐怖的威勢，向那片被劍尖所指的石屋陰影處直直壓了過去潛龍重生全文閲讀。
凌霄這時也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稍稍眯起了綠的雙眼，那棟半塌石樓籠罩的黑暗陰影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簌簌抖動的樣子…
“羅勒。”拉了拉身邊銀髮青年的衣袖，渾身肌
緊繃的羅勒總算微微垂下視線，他搖首示意凌霄不要出聲，隨即拉着他，謹慎地朝那片似乎抖得越來越厲害的黑影靠近。
“…”
“…，嗚嗚…”離得越近，那悉悉索索的聲音中夾雜的嗚咽泣聲就越發清晰的傳來。兩人最終越過一地的碎石堆，走進了那被深重陰影覆蓋籠罩的頹敗石屋內。
“…嗚嗚！”似乎是聽到了身後的響動，那個躲在石牆黑黝黝的暗處不停抖動的身影，此時顫抖得越發劇烈了。
凌霄與羅勒默默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古怪的神。
“你是誰？”
“…”
“請問——”對羅勒的問話完全就充耳不聞，那個縮在牆角似乎異常害怕，嘴裏不停模糊不清唸唸有詞的人，就是不肯轉過身來面對兩人——漸漸習慣了昏暗的光線，羅勒與凌霄已經能分辨出，那確實是個披着一大塊黑斗篷之類東西的人形輪廓。
僵持了片刻，不得已凌霄只能試着放低聲音，語氣温和地再次開口:“請問，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啊，我們沒有惡意，我叫凌霄，還有他…”
“…凌、霄？”一瞬間，似乎對凌霄這個直接譯音的名字有所反應，那個不停顫抖的人僵直了身影喃喃重複着，而準備介紹羅勒名字的凌霄，也在那人
啞生硬地開口後呆住了。
不為別的，只是那個艱難出聲叫出他名字的背影，用的語言竟是凌霄幾乎已經放棄奢望，不知遠在多少個光年之外的、地球故鄉的語言！
“你、你是…從地球、來的嗎…？”嘴
抖動，半晌，凌霄才用一口帶着軟糯吳音的普通話勉強顫聲問道。眼眶發熱，腦袋裏亂糟糟一片，凌霄其實
本不知道自己都説了些什麼，只是埋藏在意識深處的鄉音，如同本能反應一般就
口而出了。
這時，那個僵硬的背影也不抖了，他慢動作似的站起來轉過身，因為維持着蜷縮姿勢太久，動作**簡直像個嘎吱作響的機器人，隨後，便
出了整張黑髮黑瞳面目平凡的臉。
“我、我叫汪林奇。”聲音同樣顫抖着，但那位名叫汪林奇的青年臉上木呆呆的表情，卻更像是受到衝擊與震驚過大，已經完全傻掉的樣子。
“我在上班，跌了一跤摔下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因為很久沒有
而沙啞的嗓音漸漸平穩下來，他似乎看着羅勒凌霄兩人，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張普通平凡的臉上整個表情與眼神卻還是直的。
“後來我醒過來，就已經在這裏了。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天上有兩個太陽，地上又這麼荒涼？我以為自己在做夢，可哪有這麼長醒不過來的夢？我、我是死了嗎？嗚嗚…不要死、我不要死啊…！”哭訴着，名叫汪林奇的青年情緒漸漸失控崩潰，他一
股重又坐下地嚎啕着，那張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年輕青
的臉上涕淚:“我還有父母，一個妹妹，還有我的女朋友…嗚、明年我們就要結婚了啊…我不想死…紅樓之
遇仙全文閲讀！”面對那位痛哭涕，不停重複着自己不想死去的青年，同身受地想起在地球時他那些親朋好友的凌霄，簡直快要抑制不住同樣的悲傷而落下淚來。
他眼眶泛紅，與羅勒緊緊相握的手幾乎讓羅勒都覺到了疼痛。看着坐在地上痛哭的青年，凌霄眼神悲憫卻又泛着堅定的波光“你沒有死。你還會難過心痛，你還能眼淚，你還一直想着你的父母妹妹和未婚
子。這樣，怎麼會是死了…所以不要放棄，好好活着。”
“我…真的嗎、我…我還沒有死？”胡亂擦了擦紅腫的眼睛，青年汪林奇眼神發亮，似乎凌霄的一句話，瞬間就給予了他莫大的希望與勇氣。
“我們兩個情況一樣，我也是…莫名其妙來到了這片土地。”凌霄看着他，如同在看着另外一個自己，他再度握緊了身邊羅勒的手“可是有人不久前告訴我，只要活着，總會有出路，總會找到辦法。所以也請你不要放棄，汪先生。”
“謝謝、謝謝你…嗚嗚…”重重地一遍又一遍點着頭，一頭利落黑短髮的青年汪林奇又嗚嗚哭了起來，這次卻不再是純粹的絕望宣
，而是帶着
、彷彿在黑暗中終於盼來一線曙光的慶幸的淚水。
對於凌霄跟那個陌生年輕人之間語調綿軟發音奇特的對話，雖然完全無法理解，羅勒卻能從表情上判斷出，那個情緒失控的陌生青年，這次是真的已經逐漸平靜了下來。
“現在怎麼辦，凌霄？”
“他、他是誰啊…！”羅勒陌生古怪的突兀發聲，唬得情緒才稍稍平復下來的汪林奇再度一驚一乍神經質起來，他圓睜着黑眼睛，好似才剛剛發覺到凌霄身邊的羅勒一般，抖抖戰戰不敢與羅勒眼神相接，只是無助地將視線瞟向凌霄“這個人…這個人的眼睛，怎麼會是金顏的？還、還有他手裏，手裏的是什麼東西？”
“你不要怕，汪先生。他是羅勒，是我的…嗯、我的同伴。”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兩人的關係，説是護衞者，恐怕眼前這個神已經極度緊張的青年本無法理解；説是朋友，凌霄卻又覺得他跟羅勒之間似乎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最後只能折中下來，凌霄嘗試着儘量簡潔明瞭地解釋清楚，以便讓青年放下戒備與心防。
“我們兩個在一起，來到這個已被荒廢的香料鎮，為的是調查許多年前跟你跟我同樣情況的某個人的傳聞。”
“還有，和我們一樣的…第三個人？”青年汪林奇聽凌霄這麼説也呆了，甚至顧不上再害怕羅勒、以及羅勒手中那柄金光忽隱忽現正如火焰一般燃燒的武器了。
“是的。”凌霄鄭重地點下頭。如果説之前，從西維亞族長那裏聽到的還只是一個遠古傳説軼聞的話，那麼此時此地，出現在羅勒凌霄兩人眼前的這名叫做汪林奇的青年，就足以讓人確定——這個神奇的香料鎮，肯定有着某些不為人知的重大秘密。
“汪先生，你能回想起來，當初是怎麼來到這裏的嗎？”似乎並不習慣被人這樣客氣的稱呼，聽到凌霄語調温柔而尊重地稱他為‘汪先生’時，青年平凡的臉上出一絲羞赧，他撓了撓頭，皺着一對濃眉思索着:“我也不知道啊…醒過來就已經在這裏了。我到處走了一圈，也沒有人，什麼都沒有，等我抬頭就看到了天空裏有兩個太陽，那時我還以為自己眼花或者是在做夢，可結果竟然不是夢…我很害怕！”
“那——在你醒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麼類似像漩渦一樣的光芒？”
“漩渦？沒有啊，那是什麼…？”面對凌霄的疑問，青年汪林奇眼神
惑，但卻很肯定地回答道。
作者有話要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