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感謝那一個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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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韓冬獨自一人在寢室裏撥着吉他,忽然,他似乎聽見有“篤篤”敲門的聲音。他停住手,側耳聆聽,除了走廊上的喧譁聲,沒有其它的聲音。

韓冬搖搖頭,再次輕輕地彈唱起來——就像在夢裏面,我們偶然遇見。

天空下著雨點,點點滴滴落在你我心間,轉眼雨過晴天,彩虹跨過山邊,回望你的笑臉,才發覺一切已走遠,謝那一個夏天,那場雨和那一段緣;謝似水的年,你曾陪在我的身邊…

沉醉在音樂中的韓冬,似乎聽見有輕輕哭泣的聲音,他詫異地抬頭一看,門開處,是盛夏淚滿面地站在那裏。

“是你。”韓冬站起身來。

盛夏走過來,深深地凝視了韓冬一眼,然後低頭握住韓冬裹着厚厚紗布的右手:“還能彈麼?”

“沒問題,手指頭還很靈活。”韓冬微笑起來,活動着手指頭給她看,卻被盛夏用手阻止了。韓冬故作若無其事,其實心裏卻湧出很温暖很温暖的覺,這覺差點讓他淚。

韓冬無限慨地看着盛夏,以往那種親近的覺,又回來了。似乎,他們並沒有經歷過時空的睽隔,似乎昨天他們還在一起説笑一般…

“盛夏,來,坐下!”韓冬放下吉他,把凳子拖到自己面前。

兩個人面對面地坐着,欣喜地相互看着對方,眼眶裏還有淚水的盛夏,竟然和韓冬一起,輕輕地笑起來。

“你瘦了很多。”盛夏打量着韓冬的臉,輕輕地説。

當她在安定醫院第一次見到韓冬時,心裏很吃驚——她所看到的韓冬,已不再是兩年前的那個陽光少年了,他瘦削的臉上,甚至連骨架都明顯地凸着,眼睛裏似乎也佈滿了疲憊和滄桑。韓冬外表的變化,使她內心裏充滿了酸楚和痛的覺。

韓冬也含笑打量着盛夏,她依然是兩年前的那個水晶般的女孩,唯一的變化是她的眼神,雖然不失清澈,卻時不時地閃現出茫然和悲傷;而她微微張開的稚氣的嘴,像是原野中孤獨開放的花朵,顯得非常無助和無辜。

此時面對着這個女孩,韓冬到自己的心境,已不再是兩年前那個小心翼翼的少年了,他以兄長一般的目光,疼惜地看着盛夏,微笑着:“不錯麼,當明星了哦!”盛夏臉紅,她低下頭的那一瞬間,使韓冬恍惚起來,似乎還是在南平的青澀歲月…

“是遠哲幫我的!”盛夏羞澀地説。

提到遠哲,韓冬無語。直到盛夏抬起頭,用詢問的眼睛看着他時,他才用淡淡的口吻説:“遠哲是個很不錯的男生!”盛夏的臉上,立即綻放出笑容:“是啊!多虧了遠哲的幫助,他真是太好了!韓冬,你知道嗎,遠哲他正在幫我聯繫上學的事哎!”韓冬看到盛夏説到遠哲的時候,眼睛裏的憂鬱已消失得乾乾淨淨。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和盛夏之間,已不再可能像從前那般沒有距離的了。

他們中間,現在有了遠哲!

還有,小潔。

韓冬站起身來,打開窗户,站在窗前,點燃了一支香煙。

盛夏緩緩地起身,走到韓冬面前,仰頭看着韓冬,久久地看着,眼睛裏寫滿了愛慕,似乎要把韓冬的面容,深深地鐫刻在自己的腦海中。

韓冬一直看着窗外,他任由盛夏這樣久久地凝視着他,他知道盛夏的心情。

突然,他覺到盛夏抱住了自己的,接着,她的頭也貼在了他的口上。

盛夏伏在韓冬的口上啜泣起來。太多太多的往事和受,水一般地湧上心頭,而她卻無法啓口述説清楚,惟有讓眼淚在不停地淌…

韓冬在窗台上捻滅了煙頭,左手撫住盛夏瘦削的肩膀,右手輕輕地‮摩撫‬着她的頭髮,他温柔地對她説:“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吧。”往事無法忘懷。兩年前,當他從姑父的老家回到南平,盛夏已離去,而他耳朵裏聽到的種種版本的言蜚語,是那麼醜惡!姑父在家裏痛斥教師之間的利益之爭,傷及了學生,是罪惡!韓冬默默地聽着,他心裏充滿了複雜而矛盾的覺。

姑父嘆息着一個前途無量的學生遭到毀滅,而韓冬也越來越為出走的盛夏擔心。

從此,他在南平變得愈發沉默,像個影子一般,過着兩點一線的生活。偶爾,他會來到第一次和盛夏談過的那個小山坡,坐在原來的位置上,默默地彈起《冬的思念》,總是在彈完之後,他會習慣地回一下頭,可是,盛夏站過的位置上,只有枯黃的草被風吹過時,起伏不停的情景。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有時候,走在上學和放學的路上,他遠遠地眺望着那些粉牆黛瓦的徽式民居,凝視着那些酷似“商”字的奇妙建築,他的眼前,全都是盛夏驚奇的眼睛,還有她那略帶着南平口音的綿軟的普通話;“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哦?”再後來,考回到北京後,他從中學同學那裏聽到小潔的情景,便不假思索地去找到小潔,從此,小潔便成為他生活中的一個重要的內容,或者説,最重的責任。

他覺得自己應當忘記盛夏,這種想法,卻使他經常難以入眠。有時候,當你刻意要忘記一個人的時候,她反倒會像風一樣,不知不覺中就悄悄地潛入到你的心頭。

當樂隊成立時,大家徵求他的意見,他不假思考地口而出:“就叫夏花樂隊吧!”此時,他想,即使是這樣能夠見到她,已是很好,應當滿足!

突然,寢室門被人大力推開,一陣喧譁聲伴隨着腳步聲,阿榮、大p和維丹利像一陣風似的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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