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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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各自各自去召集隊友,子虞和玉城上了主台觀戰。可她們即使坐在一起,也顯得貌合神離,倒是讓擊鞠場外的宮人們好奇,時不時就往這裏觀望。

羅雲翦和晁寅的身邊很快就聚集起一支隊伍,都是意氣奮發的貴族少年,他們躍馬揚鞭,手執球杖,在場中耍鬧。直到鼓聲響起,少年們收起嘻戲,追逐起鞠球。

子虞昨就曾遠遠看過晁寅的擊鞠,知道他身手不凡,此刻就近觀察,更是驚歎:他於馬術,子沉穩,最難得的是有大局觀,並不一昧急於求成,對追隨他的隊友指揮的有條不紊。即使面對老練矯健的羅雲翦,也不退卻。

兩隊互有往來進球,羅雲翦領的隊伍有一半以上從疆場歸來,有股凜然的氣勢,進退有度,稍稍佔了上風,領先兩球。

眾人都被這場彩的球賽所引。在主台觀戰的玉城卻有些不耐煩,她更關注的是結局,眼看駙馬久取不下,她霍然站起身,來到擊鼓人的身邊,不理會宮人的膽戰心驚,奪過了鼓,擊起鼓來。

球場上的少年看見公主親自擊鼓,果然士氣大增,躍馬呼哨,很快扳回一球。

眼看時間無多,往來更顯烈。

兩隊短兵相接,都往鞠球爭奪而來。不知是誰忙中出錯,球杖揮空,卻打到了晁寅的後馬蹄上。駿馬吃痛,揚蹄嘶叫,險些將晁寅掀下馬來。羅雲翦離地最近,此時也顧不上球,伸出手,將轡頭狠狠抓住,穩住了馬。

不過電光火石的功夫,眾人都看得驚險,紛紛上前照看。晁寅安撫住馬,轉身對羅雲翦一躬:“多謝將軍出手搭救。”羅雲翦原先不過是怕他受傷,惹公主遷怒,做個順水人情,此刻見他情真意切,且剛經險境,又鎮定從容,心裏也增添了幾分敬重,擺手道:“駙馬過譽,不過是舉手之勞。”晁寅朗地一笑:“將軍的身手如此了得,我可不想再糾纏下去,就此認輸。”貴族少年們早已心服,又經歷這麼一件事,並不反對。反而有幾人呼喝道:“出了一場大汗,不如找個地方飲酒休息。”眾人皆説好。晁寅又招呼羅雲翦:“將軍何不一起去?”羅雲翦心道他是玉城的駙馬,有心推卻。旁的少年卻起鬨道:“將軍可不能不近人情,擊鞠輸了,還不准我們從飲酒上贏過來麼?我等對將軍的身手都仰慕不已,將軍對我等卻不屑一顧,豈不叫人心傷。”羅雲翦笑道:“我實不擅飲酒,既然諸位有意,過會可要留我幾分薄面。”眾人聽了都大笑起來,兩隊合在一處,浩浩蕩蕩地奔騰離去。

玉城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令宮女去將駙馬攔下。宮女前去,在晁寅的馬前説了什麼,又沮喪着臉回來,玉城的臉頓時有些難看,也不和子虞打招呼,領着宮女就走了。

子虞又坐了一會才回營帳。

帳外站着一個讓她即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人。

宮女勸她:“娘娘出去觀球了,穆側妃真要謁見,不如等午後再來。”穆雪對着那宮女温婉地一笑:“不妨事,多等片刻更顯誠意。”這樣説着,忽然看見宮女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身後,她轉身,目光與子虞在空中匯。

子虞對她微笑,沒有一絲異,穆雪忽然到一陣害怕。

“進來吧。”子虞説道,步入帳中,卻發現穆雪一動不動,回頭瞥了她一眼“難道你不是來見我?”穆雪回過神,幾步趕了上來,一入帳就跪伏在地,額頭貼在地上。

子虞恍若未見,在屏風後換了一身衣裙,又飲了半杯茶。秀蟬不這樣的場景被人瞧見,將宮女遣走,回頭又拉了拉子虞的衣袖。

她曾經見過穆側妃一次,那還是在東明寺的時候。那樣的經歷,讓人一生也無法忘懷。有過這樣的恩怨,穆氏如今也能做出這樣低的姿態。她跪在地上的姿勢沒有一點猶豫,額髮幾乎沾上灰塵。秀蟬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意:善於隱忍的人才會一鳴驚人。

子虞放下茶盅,揮揮手,秀蟬自發地離去。

“你來見我,就是為了跪在這裏一言不發?”子虞淡淡地問。

穆雪叩首道:“妾自知得罪了娘娘,特來向娘娘請罪。”子虞輕輕笑出聲,在幽靜的帳內迴盪:“穆側妃,每次你向我低頭,等待我的都不是一個好的結局——這一次,你又想玩什麼花樣?”記憶中的子虞決不會用這樣的口氣説話,穆雪忍不住抬頭看去。子虞閒適地靠在倚塌上,穿着廣袖的煙紫襦裙,單純無一絲贅紋,卻襯得她膚美如玉,姿容豐澤,煙雨潤澤的芍藥一般。容顏絲毫未改,只是眼神已經截然不同了。

人變得陌生,這樣的認知足以讓穆雪到無措,可她很快就恢復了鎮定,説道:“娘娘,我們原是從南國一起出來,雖然不説親如姐妹,到底也曾相依相偎。”説到這裏,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宮中風波詭譎,那時過得有多艱辛,娘娘心裏也很清楚。身份卑微之人,要想離宮廷,除了依託貴人,再沒有其他方法。我從未想過要阻礙娘娘的前程——不過是無浮萍,身不由己。”子虞冷笑了一下。

穆雪繼續説道:“當年欣妃娘娘小產,我被捲入其中,能保全命是皇后興起的一個念頭。為了這個念頭,我的餘身只能聽命行事。”

“都是陳年舊事。”子虞打斷她“其中的機關你留着自己品嚐,我不想聽,也沒什麼可聽的,推諉過失用的理由不外乎是‘身不由己’,‘無可奈何’…穆側妃,直接説你的來由吧,不要拿虛言來搪我。”穆雪僵直了身體,抬頭時兩眼已含了淚水:“有些話不説,誤會只會越深。若代價只是落在我身上,今絕不會厚顏來見娘娘。可憐的是我的孩子,娘娘是心善之人,就放過他一馬吧。”聽到這裏,子虞不怒反笑,冷冷道:“你的孩子和我有什麼關係?”穆雪啜泣道:“韓夫人最近和我家王妃走的很近,有幾次一起賞花飲宴。回來之後,常命婢女將韜玉抱走,娘娘,孩子正是認人的時候。”與子虞有關係的韓夫人,只有殷陵。子虞絲毫不覺得意外:前一段時間,殷陵入宮來還曾對她説“真要對付庶子,並非什麼難事,晉王妃眼下是沒有想明白,郎情妾意都是假,子嗣才是真正能依靠的。”話裏話外都藏着挑唆的意味,子虞默許了。

效果與預想相差無幾。

子虞輕輕搖頭,淡然説了一句“命婦際,深宮婦人豈可手。”穆雪怔了一下,輕聲呢喃道:“娘娘對我成見太深。”心裏也沒有十分失望,進來之前,她已經設想了多種結果,這並不是最差的,她垂下頭,陷入了沉默。

子虞神平靜地等待。

穆雪抬起頭,眼圈泛紅,神情卻平淡,她緩緩開口説:“娘娘送了一個香囊給韜玉,我有一份禮物想回贈娘娘。”她從衣襟里拉出一如髮絲細的紅繩,上面繫着一個長頸玉瓶。

子虞幾乎已經忘記了玉瓶的樣子,可是當它再次出現在眼前時,她才發現自己從未忘記,剎那間,身子不有些發涼。

穆雪小心翼翼地拿着玉瓶,拔開口,動作輕柔細緻,隨即就有一縷恬淡的桂花香氣飄浮在空氣中,將兩人包圍。

子虞深深皺眉,穆雪輕聲説道:“聞多了會有幻覺,只這麼片刻沒有關係。”她緊瓶口,揮揮衣袖,香氣頓時消弭。她將玉瓶放在身前,伏下身體:“我思來想去,沒有什麼珍貴的禮物,只有此物,是南國來的,或許能入娘娘的法眼。”説着,將玉瓶高高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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