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得心法神劍屠巨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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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夜,她竟發起燒來,渾身痠軟無力,幾更連續起牀解手也難以支持。

她哪裏知道這是她遭受了極度的刺,加上數來旅途勞頓、風霜侵,原先心力未懈之時,還可支持。及至她觸身世,被無盡的悲哀所淹沒之後,可就支持不住,但覺渾身都不舒服。

店夥老是想請她走路,以免病死在客店中,不特於店譽有關,同時還得惹上報官驗屍,出錢買棺等等麻煩的破財的後果。

董香梅開始時並沒有注意,直到數之後,她的病恙竟無起,仍然不能動身。那店夥當面直説,要她搬出此店。

她起先覺得一陣昏眩,因為她想不到窮途末路,萬念俱灰之際,還有這麼一下打擊。

但過了一會,厲聲道:“滾出去,大爺有錢住店,你敢趕客人出去?”她伸手人囊,原想取出大錠銀子鎮壓這店夥,但觸手卻只有幾顆碎銀,大概只夠付這幾的房租飯錢,實在已無餘款,不由得呆住。

那店夥何等明,一見她的手伸不出來,便猜得此人阮囊羞澀,當下眼睛一瞪,發起橫來,大聲道:“開客店的自然要客人光顧,可是想來這裏要裝病賴死這一套,我看你趁早收起來,走,我替你把行囊送出門外。”董香梅氣往上衝,雙臂微抬,忽然到一陣痠軟,無法運力使勁,不由得忿消氣散,黯然長嘆一聲。

那店夥動手動腳,就要把她扯下牀來。

房門外突然有人咳了一聲,店夥回頭一看,只見一人搖搖擺擺走進來,卻是個年輕漢子,身上穿着一件長衫,長得一表斯文。

夥計認得這人乃是昨來投店的遊方郎中,當下面孔一沉,道:“許先生最好少管閒事。”姓許的郎中拱手道:“在下聽説這位兄台身染疾病,特地進來瞧瞧。”店夥一時發作不出,甩手扭頭走出房外。

董香梅又輕嘆一聲,那許先生道:“兄台不要把剛才之事放在心上,大凡江湖的人,終必會遭遇這等境況。”董香梅目光掃過這年輕定方郎中,見他長得眉目清秀,一派斯文,尤其是適才在緊要關頭解圍,心中實在對他,當下應道:“多謝先生指點…”許先生道:“在下略通醫道,兄台既是貴體不適,在下切一切脈息就知道了!

“董香梅暗自忖道:“我本是女扮男裝,月訊逾斯不至,大概是些婦女暗病。這郎中不曉得內情,只當我是男人,胡亂下藥,豈不更糟?”於是連忙婉拒道:“承蒙先生垂注,不勝。但在下只不過是旅途困頓,疲倦過度,所以要靜養一下,不煩先生費心…”許先生睜大雙眼,道:“想不到兄台也是讀書人,談吐高雅,敢問兄台貴姓?”董香梅不經思索,道:“在下顧御風,以前讀過幾年學塾,實在談不上高雅二字,許先生台甫怎樣稱呼?”許先生道:“在下賤字子攸,多年來屢試不第,因而灰心仕途,且善祖傳醫術,尚足以養身餬口,加以喜遊山玩水,所以離家跡天涯,無拘無束,倒也逍遙自在。”他在椅上坐下,打開話匣子,竟和董香梅滔滔傾談起來。

這許子攸足跡遍及字內名山大川,談起來頭頭是道,加以他擅於詞令,董香梅本來是佯裝有趣,後來卻當真聽了入神。

她也告訴他説曾經當過鏢客,所以走的地方也不少,並且説些武林軼聞與他聽,兩人談談説説,倒也投契。

董香梅經過這一陣閒談,心中也減了幾分鬱悶。

那許子攸本是世家弟子,襟開闊,這一談得投契,覺得董香梅並非凡俗之士,有心這個朋友,便到櫃上關説一切開銷由他負責。這一來店家自然不再派人向董香梅羅嗦。

董香梅滿心,她萬萬想不到世上還有這等超羣拔俗之士,更想不到自己居然以男人身份,在江湖上上這麼一個清雅的朋友。

又過了四五,她的病狀仍無起,全身發軟,丹田中一口真氣硬是提不上來。

這天中午,許子攸和她閒談了一陣。

董香梅黯然長嘆一聲,道:“我倒願意這病永遠不好,那就可以和許兄在一起,時時領益了。”許子攸訝道:“你好了之後,我們結伴跡江湖,傲嘯風月,豈不也是人生快事?

“董香梅搖搖頭,道:“我好了之後,一定得去辦一件事。之後,我的壽元已盡,再難與許兄在人間相見了。”許子攸便聽得莫名其妙,道:“顧兄這話怎説?”董香梅道:“這些事你知道得越多,便越發危險,倒不如一點也不曉得。”許子攸問來來問去,都問不出原因,心中暗暗納悶。當下勸她睡一會兒,自己卻在一旁看她。

等到她睡着之後,許子攸丟下手中書卷,悄悄伸出三指,按在董香梅腕脈寸關尺之上。

如是平,董香梅自會驚醒.可是她目下真氣不調,百體不適,是以直到許子攸接診好一會,才突然驚醒。

許子攸滿面惑之容,向董香梅不住打量。董香梅雙緊閉,故意不言不語,看他有什麼話説。

過了一陣,許子攸皺眉道:“我是就脈論脈,你天癸過期已有多久了?”董香梅芳心一震,道:“許兄別開玩笑,兄弟不是女人,何來天癸月訊?”許子面孔一板,道:“常言道是醫者父母心,你斷斷不可對我隱諱…“董香梅見他詞堅決,怔了一陣,道:“你先説給我聽聽。”許子攸道:“你的脈息顯示懷孕有喜,此時最經不得疲勞及大喜大怒之事,但你經過打擊,心氣鬱結,再加上辛勞風霜,以至心脈枯弱,血氣雍滯。全身乏力,時有發熱之象。”董香梅雙目圓睜,心中説不出是什麼滋味。要知這許子攸越是越説得對,就越是證明懷孕之事千真萬確。

許子攸最後道:“兄弟與你盤桓多,一直都沒有看出你是女子。現在可就覺得你麪皮皙白,頭髮豐盛以及眉過細種種徵象,分明真是個女子。”董香梅轉身向壁,道:“你胡説。”許子攸沒有作聲,起身出房去了。他走了之後,董香梅忽然十分後悔,生怕把他走。

自個兒痛苦想了許久,終於大聲喚茶房來詢問。

店夥道:“許先生出去抓藥啦,你老敢情還不曉得。”董香梅心中一塊大石才放下來,等了好一會,但覺孤寂難耐,時間好像比平長得多。

許子攸最後來了,帶來一碗湯藥。董香梅只好服下,她再也不敢把他走。

第二,他們搬了一個客棧,兩人只要了一間上房,董香梅睡在內間,許子攸住在外間,以便就近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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