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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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岑坐在里昂火車站大廳的咖啡館中,沉思着他的牛角麪包,中間金黃,兩端較深的棕,他就喜歡這樣。他把牛角浸到咖啡裏,將它咬掉,然後若有所思地咀嚼着。火車站的牛角麪包能有如此的品質,算是很不錯了,是一大早剛出爐的,熱咖啡也香醇而提神。內在的法蘭岑開始稍覺到更有人。而外在的他,則需要些許的整理,他低頭注意到他那起皺的襯衫和沾有幾滴汁的領帶。刮個胡、淋個浴,穿上潔淨的襯衫——然後他便能夠接嶄新的一天。等地吃完早餐,他馬上要找間像樣的飯店。

飯店的念頭使他想到麗池,接着不可避免地便想到即將與魯道夫-霍爾茲見面。法蘭岑從來就不喜歡這種經驗,而現在,在被逐出他的公寓之後,荷蘭人覺到怒火中燒。在他們通電話時,霍爾茲説話的語氣,就好像法蘭岑只是他的男僕;事實上,他們的關係,如他此時所回想的,一直沒有多大的改變。霍爾茲有工作,有錢,以縱別人為樂。這是他的本

法蘭岑小心翼翼地把麪包屑刷離人字胡,當他這樣做時,他發現自己正在微笑。這一次,事情也許會有所不同。他低頭瞄一眼在桌下的箱子。畫在他的手上,這個事實使他佔有優勢。雖然他的行業見不得人,但多少還算是個講信用的人,絕對不會獅子大開口,胡亂敲詐別人。但是些許的互信互諒是必要的。他可不是霍爾茲的私人財產。理所當然的,他應該有誠實謀生的自由,機會上門時,為其他人制造偽畫。而現在這樣的機會正路在他的門階上,或者也可以説。幾個小時之內便會發生,在派因和他的朋友抵達公寓時。

法蘭岑換了幾個口袋,找出派因的名片。他注視着手錶:對一個文明人來説,這個時候還算太早。他有足夠的時間找間飯店,在那邊打電話給他們。這個決定讓他的神為之一振,他拿起行李,走出火車站,進入嶄新、更好的一天的陽光中。

布魯諾-帕拉多坐在車內,望着聖裴瑞街開始活絡起來。一扇門打開,走出戴眼鏡的中年男子——悲觀的人,穿着雨衣,握着傘,無視於早晨天空無雲的蔚藍。這個男的抬頭,瞥一下手錶,邁開步伐走向大道:是個地鐵的通勤者,對帕拉多沒有用處。

過了半小時,他才看到他在等待的事情。一個女人穿越狹窄的街道,打開停在法蘭岑的公寓對面的汽車。帕拉多開人道路,把車子堵在停車位的人口。女人坐入駕駛座,對着鏡子開始一項一項地檢視她的化妝,然後從她的皮包裏拿出梳子,整理她那已經梳理得很好的頭髮。在帕拉多的後面,一個久候不耐的駕駛猛按喇叭。帕拉多把手伸出車窗,做了個歷史悠久的手勢,然後按下自己的喇叭。女人轉頭瞧他,臉上出典型的輕蔑表情。以很誇張的慢動作,取出一副深眼鏡,戴上它,緩緩地駛離路邊。

帕拉多停車,關掉引擎,將一本給博學的外籍僱傭兵閲讀的《富軍人》雜誌攤開在方向盤上。由於只曉得幾個從酒吧撿來的英文字,他讀不太懂編輯內容的奧妙之處。不過他喜歡看雜誌上的照片和廣告。以勤勞的投資者細讀《華爾街報》的態度,他專心地看着有關最新毀滅武器的報導。今天,他的眼睛首先被新出品的“哥拉克二六”所引,照片上這隻槍被握在一隻陽剛的手上。九釐米的口徑、十發彈匣。重五六0公克,是那種可以把它入雙面針織軍襪裏的手槍。翻過數頁之後,他的視線停留在其他廣告上:一把可以切斷三寸馬尼拉繩的刀子、“機關槍新聞”誘人的訂閲優惠、防彈背心、配有鉛指節的鹿皮手套。各種尺寸的夜視設備,狙擊手訓練課程。他在研究一張有金髮美女的照片時,心想,美國真是個帥呆的國家,這位美女的身上除了彈藥帶和自動武器之外,一絲不掛。不時,他抬頭查看一下街上,然而目前除了考慮如何花掉酬勞之外,沒有任何事情可做。七萬五千美金是一大筆數目,連貴得令人咋舌的烏茲衝鋒槍都買得起。

跟平常一樣,時差的興奮作用比任何的鬧鐘都強。再加上西想要多看看巴黎的興致,促使她和安德烈七點過後便下樓用飯店的早餐。他們發現魯斯已經在那邊,臉頰紅潤,散發着淡淡的桂油香水味道,正在翻閲《先驅論壇報》。

“早安,親愛的孩子們,”他説。

“我以為你們不會早起。牀上早餐有什麼東西啊?一顆俯瞰巴黎屋頂的漫水煮蛋,加有幾滴香榜的柳橙汁…”西彎身親他的臉頰。

“我想該是我們幫你找女朋友的時候了。”

“好的,拜託。”魯斯取下他閲讀用的眼鏡,環顧四周。

“你們在這裏有沒有看到和我速配的人?情如天使般的有錢寡婦,大而結實的酥,聖路易上島上的公寓,最好還會煮飯,而且一定要有幽默。”

“你試過客房服務了沒有?”安德烈問道。

咖啡壺送過來、餐廳的人越來越多時,他們討論了世上最愉快的難題:在晴天的巴黎要做什麼。當然他們十點鐘有約會,如果一切順利,可能還會跟法蘭岑用午餐。不過下午完全是他們自己的時間,而魯斯和安德烈不斷地用好意但極端令人困惑的提議,轟炸西:奧美術館一定要看、凱旋門的風光、聖心大教堂、巴黎的船河、安德烈度過大部分大學時光的調盤咖啡廳、羅浮宮的金字塔、王爾德的安息地、威利葡萄酒吧等等。最後他們終於停下來,給西發言的機會。

她想要的,她告訴他們——她真正想要的“聽起來也許毫無創意——是當個典型的觀光客,只要一天就好。香謝大道、艾菲爾鐵塔、納河。而能夠使她成為巴黎最快樂的觀光客的方法就是,安德烈幫她拍幾張照片,寄回去給她在家鄉的沃科特,她最遠的地方只到過西班牙島,二十年前的外甥娶了一個特立尼達女孩。她以擔心的眼神注視兩位男士,問説她的願望聽起來是不是很恐怖。

“我好想再看一次艾菲爾鐵塔,”魯斯説道。

“你不想嗎,親愛的孩子?”安德烈保持沉默,望着西的臉龐。她不確定魯斯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開她的玩笑,她的表情有一種甜美的嚴肅。

“你在説笑吧?”她説。

“這麼早我從不開玩笑的。好,在我們去找法蘭岑之前,我們先去哪兒?納河還是鐵塔?”納河贏了。他們一過八點便離開酒店——不巧的是,沒幾分鐘之後,一通電話打來説要找派因先生,想要更改早上的安排。門僮衝到大道上,希望能傳達這則訊息,不過晚了一步。在上班的人羣當中,已見不到派因的蹤影。

如往常般,他們採取另類路線,經由后街抵達安德烈最喜愛的巴黎角落,也就是布奇街附近,在這裏,每一天都是市集

該區的氣氛不像一國的首都,倒像是忙碌的鄉下小鎮。攤子佈滿街道;市場的狗在隔板桌下相互爭奪食物的碎片;攤販和他們的老顧客之間換着問候。侮辱、對健康以及尤其是肝狀況的熱切關注。空氣中充斥着令人胃口大開的氣味,其中大部分是乾酪、麪包和香腸;還有各種形狀和顏的蔬菜,從叫做“老鼠”的大肚馬鈴薯到細得像火柴的四季豆都有,後者非常的新鮮,折斷時還會發出劈啪聲。攤販的後面是固定商店,其中有許多是專門辦酒席的,櫥窗中擺着如藝術品般的凍卷、陶製蓋碗、水果餡餅和美味小吃。在角落裏,正值當令時,就會有幾桶牡蠣和戴着皮手套的男士坐在一旁,他負責把牡蠣去殼,放在碎冰牀上面。再來就是永不缺席的花朵——數量極為龐大,為路人的鼻子提供各種樂趣:小蒼蘭的郁烈。花瓣的濕、蕨類植物的細膩綠味。

西在賣花攤位停下來,做出她在法國的第一筆易:兩朵暗紅的小玫瑰花,她把它們別在男士的夾克翻領上。

“好了,”她説。

“現在你們已經可以上鏡頭了。”他們沿着多芬尼路走向納河以及巴黎最老的橋,被命名為“新橋”實在夠很自然。

一個小時過去了,稍顯愚蠢的一個小時,為了沃科特祖母,西在所挑選的背景上擺姿勢,由魯斯和安德烈輪拍照。沒在相機後面時,每個男士都扮演起一件額外的人形道具——安德烈一隻腳跪在西面前,魯斯則從燈柱背後瞅出——直到最後安德烈得以説服一名警察讓他為他們三人在橋上拍照,手臂連在一塊,背景裏有“城市島”當警察同意和西拍照時,她很肯定這張照片肯定會成為巴貝多島的話題。

“很有意思,”她説,此時他們正一塊走向裴瑞街的約會。

“我經常聽人家説巴黎人蠻橫無禮。你知道的?難相處、魯、高傲。但是你能想象在紐約找個警察幫你照相嗎?”

“你必須記得的是,”安德烈説道“他們先是法國人,然後才是警察。而典型的法國人總是會願意為美女效勞的。”

“説得一點也沒錯。”魯斯看着手錶,加快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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