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秘谷夜驚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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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寒香道:“你帶去,甚多不便,還是留我這裏,待我大哥回來再説。”鍾一豪恭恭敬敬地答道:“但憑夫人裁決,屬下告退了。”説完,轉身大步而去。

嶗山三雄也一起起身,抱拳告別。

谷寒香送到室外,欠身笑道:“三位長途跋涉,也該休息了,霍元伽處由我給他説明。”鮑超道:“有勞夫人了。”帶着嶗山三雄,轉身而去。

谷寒香喚過那素衣少女,説道:“你到霍元伽處,告訴他嶗山三雄回來的事,就説一位女英雄被我留下了,要他別再查問此事!”那素衣少女道:“我要他來見嬸嬸好了。”谷寒香搖頭説道:“你告訴他一聲算了,我不願見他。”素衣少女微微點頭道:“好吧!”轉身而去。

谷寒香緩緩踱回客室,那白衣豔婦早已在門口恭候,欠身作禮,笑道:“多承夫人相護,賤妾不盡。”谷寒香伸出雪白的玉腕,拉着她同在藤椅上坐下來笑道:“姊姊援手救我大哥,我心中也同樣不盡,咱們都別客氣了!”她微一頓之後,又道:“姊姊和我大哥相識很早嗎?”白衣豔婦搖頭答道:“南昌初次相見,過去素昧生平。”谷寒香道:“那你為什麼要救他?”此言問的大是突然,饒是那白衣豔婦智計過人,也不被問的呆了一呆,沉半晌,才微笑答道:“胡盟主心磊落,氣度恢宏,賤妾不忍他死在我師父絕毒的‘陰風掌’暗襲之下。”谷寒香聽她稱頌胡柏齡,忍不住滿臉歡愉,嬌笑接道:“很少有人在我面前,稱讚大哥的好處,但他確是世間最好最好的人,你這般稱讚他,我心中快樂極了…”白衣豔婦看她笑的如花盛放,毫無牽強做作,心中暗生愧疚,忖道:“像她這般善良多情,天使一般的人,縱然我也心慕胡柏齡的一縷情絲永藏心底,終生不,也覺難於安心。”谷寒香忽然收起了歡愉的笑容,説道:“我快樂的糊塗了,連姊姊姓名也忘記請教?”白衣豔婦道:“賤妾姓苗雙名素蘭,夫人以後有事呼喚,就叫我蘭兒吧!”谷寒香道:“你比我大幾歲,我叫你苗姊姊好了…”苗素蘭道:“這個賤妾怎敢?”谷寒香道:“這谷中只有我和霞兒兩個女人,你來了多個伴兒,後山瀑飛泉,有很多美麗的花兒,過一天我帶你去玩,現在你該休息了。”苗素蘭道:“夫人待賤妾這等恩情深厚,實叫人不知如何報答?”谷寒香還未來得及答話,那素衣少女匆匆奔了進來,接道:“霍元伽聽説夫人留下了這位嬸嬸,冷笑不語,心中似是很不高興。”谷寒香站起身來,説道:“你幫這位苗姊姊安排一下宿住之所,我去對他説吧!”苗素蘭站起身來説道:“夫人不必為賤妾之事,親勞大駕,不如由這位姊姊把賤妾送至那位霍代盟主處,聽他發落,好在胡盟主近之內,即將歸來,他要賤妾到此谷中避難,想必早已有了安排賤妾之策了。”谷寒香微微一笑道:“姊姊請放心吧!霍元伽雖然脾氣暴躁,但他對我説的話,還是不敢不聽,我很快就回來。”轉身而去。

苗素蘭輕輕嘆息一聲,望着那素衣少女笑道:“妹妹貴姓?”素衣少女笑道:“我叫萬映霞!請教姊姊?”苗素蘭道:“我叫苗素蘭,妹妹一身雪縞,想必是生具爰穿白了?”萬映霞黯然答道:“我在替家父戴孝。”苗素蘭道:“伯父幾時仙逝的?”萬映霞秀目之中,滾下來兩行清淚,道:“死了幾個月啦!他是被武當派中紫陽道長*死的。”苗素蘭道:“紫陽道長,他是武當派當代的掌門人啊!”萬映霞道:“是啊!他們自稱為武林中正大門派,可是所作所為,卻非正大之事,我跟着胡叔叔練武功,後好替父親報仇。”苗素蘭暗暗想道:武當派乃當今江湖上實力強大的門派,這報仇之事,豈是容易…

她心中雖然如此想,但口中卻是不肯説出,低聲勸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來方長,妹妹也不必急在一時。”萬映霞突然仰臉望着屋頂,咬牙切齒地説道:“此仇一不報,我心中一難安,我非要親手殺死紫陽道長不可…”苗素蘭道:“我的身世和妹妹大同小異,父母在我尚未成年之時,雙雙拋我而去。”萬映霞被觸動傷心之處,熱淚滾滾奪眶而出,哭了一陣,神志漸清,拭去淚水笑道:“我該替苗姊姊安個牀鋪啦。”苗素蘭道:“怎敢相勞妹妹,我自己來吧。”兩人一起動手,剛剛搭好牀鋪,谷寒香已緩步含笑而回。

苗素蘭了上去,問道:“夫人,那霍代盟主可肯破例相容賤妾嗎?”谷寒香笑道:“他們都看在大哥份上,處處讓我一步。”半時光,匆匆而過,轉瞬間夜幕低垂。

谷寒香親手燒一桌豐盛菜餚,替苗素蘭洗塵接風,三女同桌,邊吃邊談,苗素蘭見多識廣,詞鋒犀利,縱論見聞,風趣橫生,聽得谷寒香、萬映霞,格格嬌笑不止。

正在興高采烈之際,忽聽一個急促的聲音起自籬外,道:“嬸嬸在嗎?”谷寒香放下筷子道:“生兒來啦!”站起身子,向外走去。

萬映霞搶先奔出室門,打開籬門。

只見一個全身勁裝,背寶劍,圍軟鞭的少年,匆匆奔了進來,行惶急的叫了一聲師妹,急步闖入客室,抱拳説道:“鍾、霍兩位代理盟主,為處置武當兩位道人之事,起了爭執,各不相讓!愈吵愈烈,嬸嬸快去一趟,再晚了恐怕兩人要打起來。”谷寒香一顰秀眉,道:“他們現在何處?”勁裝佩劍少年道:“現在聚義廳中,兩人親信手下都已摩拳擦掌,躍躍試,情勢劍拔弩張,一觸即發,嬸嬸快些去吧!”谷寒香嘆息一聲,起身向外奔去。苗素蘭、萬映霞和那勁裝佩劍少年緊隨身後,直向聚義廳中奔去。

兩處相距,不過幾十丈遠,四人疾奔而行,眨眼即到。

但見廳中燭火輝煌,耀如白晝,正中松木台案之所,站着鍾一豪和霍元伽,兩側羣豪分列,不下百人之多,正中四個黑衣健漢,手執鬼頭刀,環圍着被繩索捆綁的道人。

只聽霍元伽大聲説道:“我要殺就殺,出了事,由我霍某擔待。”鍾一豪冷冰冰的聲音,緊接着道:“武當派乃當今江湖實力強大的門派,兩條人命雖然不足重視,但如引起武當派大舉報復行動,事情就要難以處理,盟主即將返回,我看還是把他們押入石牢的好,等候盟主回來,由他裁決。”霍元伽大聲咆哮道:“鍾兄也是江北道上一時雄主,為什麼這等怕事…”鍾一豪不容他把話説完,冷笑一聲,接道:“兄弟不是怕事,只是不願替盟主和咱們‘蹤谷’招來煩惱。”霍元伽道:“什麼煩惱不煩惱,分明是怕事而已,哼哼!像鍾兄這等婦人之仁,能成什麼大事。”鍾一豪一掌擊在桌案之上,怒道:“你罵哪個?”霍元伽道:“罵了你又怎麼樣?”鍾一豪怒道:“霍元伽出口傷人,大概是有些活的不耐煩了!”霍元伽舉手一舉,面擊去,口中怒聲喝道:“咱們試試看是哪一個活的不耐煩了。”鍾一豪一側身讓開拳勢,反臂一掌“乘風擊”拍了出去。

谷寒香已奔到大案面前,大聲説道:“別打啦!”霍元伽左腳微一上步,右腳暗中運力,轉身一旋,讓開了鍾一豪反臂劈出的掌勢人卻欺身而上,一掌“直叩天門”向前擊來。

鍾一豪已聽得谷寒香的喝聲,雙肩晃動,向後疾退了三步。

霍元伽卻裝作未聞得谷寒香喝叫之言,抬腿向前衝去。

谷寒香急聲説道:“我要你們別打了,你沒有聽到麼?”霍元伽目光一轉,望了谷寒香一眼,放下手來,説道:“夫人幾時到了,怎麼不先要人通告一聲,我等也好接。”鍾一豪冷笑一聲,道:“霍兄大概是有了耳病,聽不出夫人的喝問之聲。”霍元伽抱拳向後退了兩步,恭恭敬敬對谷寒香道:“請夫人上坐。”谷寒香微微一顰秀眉,望了苗素蘭一眼,滿臉茫然無措之

苗素蘭秀目一轉,説道:“夫人肩上好多灰塵。”舉步走了上去,借那拂拭灰塵之機,説道:“夫人請大膽上去,居中而坐,別害怕。”谷寒香心中原無主意,聽得苗素蘭一説,心中一動,暗道:“對啊!那位置原是大哥坐的位置,我為什麼不能坐呢?”大步登台,居中而坐。

鍾一豪當抱拳説:“屬下鍾一豪,拜見夫人。”他一施禮,隨他同來的江北綠林道上人物,齊齊跟着施禮拜見。

這一來得霍元伽不得不依樣葫蘆,抱拳作禮,江南、嶺南綠林道上人物,也只好跟着霍元伽行禮,剎那間,一片拜見夫人之聲。

谷寒香生平之中,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事,看羣豪紛紛大禮拜見,芳心之中,甚是焦急,暗暗忖道:“我該怎麼辦啊?”她呆呆地坐了一陣,才大聲説道:“諸位請起。”羣豪紛紛歸座,大廳上立時鴉雀無聲。

谷寒香動人的眼睛緩緩由羣豪臉上掠過,目光掠過之處,羣豪紛紛低下頭去。

她忽然覺着管理人並不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他們似乎都很願意聽從自己的話啊。

心念轉動,膽氣忽生,居然緩緩站起了身子,高聲説道:“盟主離谷未返,谷中之事原本由鍾、霍兩位代理盟主處理,但他們常因見解不同引起爭執,總要我來處理,現在索由我管吧。”霍元伽道:“什麼?”鍾一豪急急接道:“盟主不在谷中,自然夫人身份最為尊崇,凡是谷中之人都該聽從夫人之命。”谷寒香轉過臉兒,望了霍元伽一眼道:“怎麼?你肯聽我話嗎?”霍元伽一和她目光相觸,立時覺着心神一震,只那一張絕世無倫的粉臉,豔光照人,秋水般的雙目,滿含着期望的神,叫人無法推拒,心中一陣糊,道:“夫人的話,屬下怎敢不聽。”谷寒香微微一笑,目注羣豪,説道:“你們之中可有不願聽我話的人嗎?”羣豪紛紛低下頭去,沉默不語。苗素蘭心中暗暗笑道:“怎麼可以這樣問呢?”谷寒香道:“你們都不説話,那是無人反對了?”鍾一豪欠身説道:“盟主不在谷中,夫人之命,亦即盟主之命,屬下萬死不辭。”他一説話,羣豪齊聲應道:“夫人之命,我們怎敢不從。”谷寒香笑道:“這就好啦,以後他們兩個人再也不會吵架了。”羣豪聽得個個心中暗笑,但心中卻又甚高興,暗道:“以後她常常到聚義廳來,我們不是可以常常見到她嗎!”谷寒香沉了一陣,緩步走了下來,伸出玉手,解開那兩個道士身上捆綁的繩索,笑道:“你們回去吧!我大哥為人很好,他回來也要放你們的。”大廳眾豪,羣相愕然,但因是谷寒香親身所放,又不好出手攔阻,百道以上目光,齊齊投在那兩個道人身上。

那年長道人側目望望右肩,説道:“夫人還是把我們捆起來吧!”谷寒香奇道:“為什麼?”那年長道人大聲笑道:“貧道右肩已斷,縱然手有兵刃,也難闖過貴谷中重重攔截,何況赤手空拳。”谷寒香聽得怔了一怔,才想起那道人話中之意,回頭對文天生和萬映霞道:“你們兩人送他們出谷吧!有人攔阻時,就説是我放他們走的。”萬映霞一顰秀眉,道:“嬸嬸,武當派中沒有好人,把他們殺了算啦!”她目睹父親被紫陽道人*死,慘狀記憶猶新,對武當派中之人,恨的刺骨,哪裏還願送他們安全離此。

谷寒香一時想不出萬映霞反抗自己的原因,輕輕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道:“我送你們走吧!”兩個道人相互望了一眼,默然垂下頭去。

鍾一豪突然大步走了出來,説道:“夫人千金之軀,豈可隨便行動,屬下送他們去吧!”谷寒香微微一笑,道:“有勞你啦!”鍾一豪縱身一躍,人已到大廳出口,回頭對兩個道人喝道:“你們還不拜別夫人趕路,站那裏等什麼?”兩個道人被他一喝,不自主對着谷寒香躬身一禮,才轉身相隨鍾一豪身後而去。

谷寒香轉頭望去,只見萬映霞正舉着衣袖,拂拭臉上淚水,便慢步走了過去,問道:“霞兒,你哭什麼?”萬映霞抬頭説道:“我想到了爹爹慘死之情,忍不住心中悲苦。”谷寒香沉了一陣,説道:“是啦!大哥告訴過我,你爹爹是被武當派中道人*死的,你看我放了兩個道人,心中難過是嗎?”萬映霞道:“霞兒不敢。”谷寒香道:“一定是了…”她本説幾句藉之言,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該説些什麼才對,呆望了萬映霞一眼,緩步走上木台正中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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