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萬里尋仇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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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是水陸通衢大邑,大街上車水馬龍,小巷內摩肩擦踵,尤其是秦淮河兩岸,六朝金粉繁華仍在,華燈起處,一片笙歌。
靠近三牌樓有一處茶樓,臨窗正是秦淮河,河上畫舫絃歌不絕,鬢影釵光;而樓上鑼鼓喧天,有一個小小的場面,一位女孩兒在清唱。
茶樓名叫賓閣,還不是上座的時刻,三三兩兩散坐的茶客,彼此大聲談笑,幾乎蓋過了那鑼鼓聲,又有人獨自靠在椅子上衝盹。這是一個標準的三教九
龍蛇混雜的場所。
正在這個時刻,從樓梯上來一個人,一個十七八歲大姑娘。
這種地方可以説是女人的地,如果有女人的話,多半是賣唱的,或者是一些不正經的人。可是上來的這位姑娘一身鄉下村姑打扮,紫花衣褲,繫着紫
帶,札着褲腿,穿着一雙千層薄底黑布鞋。挽着一頭年發,鬆鬆地札了一
辮子,黑頭繩結,斜
着一朵白絨花。
額前留着大留海兒,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如水,臉蛋兒白白的吹彈可破,是一位絕的大姑娘。
這位姑娘一上樓,賓閣就像點了幾十盞油燈,照着大家都發呆了,連衝盹打瞌睡的客人,都直瞪瞪地睜大了眼睛。
姑娘若無其事,找一處坐下,將手中包袱向桌上一放,就先招呼茶房:“夥計!給我來一碗連鍋牛湯麪。”此語一出,茶樓上立即鬨堂大笑。
賓樓有名的是鴨油燒餅、乾絲、湯包、燒賣這一類的點心,要吃牛
湯麪,那得到三牌樓小巷子裏去,蹲在小攤子前連吃帶喝呼啦一碗。
不用説,這位姑娘亮了底兒,不但是一個村姑,而且是一個雛兒。
店小二不敢隨着客人笑,照舊哈着招呼着:“對不住這位女客官,小店沒有牛
湯麪。”這位姑娘啊了一聲,接着又問道:“那你們這裏有沒有火燒,或者是鍋盔?”店小二笑了。
“小店沒有火燒跟鍋盔,女客官你要是…”他話還沒有説完,旁邊伸來一隻手猛地一拉,店小二一個踉蹌,幾乎撞到一張桌子。他正準備開口罵人,抬頭一看,打了一個哆嗦,趕緊一縮脖子,退到一邊去。
拉開店小二的人,一身短打裝束,領口開着,出
前刺青,攔
繫着一條黑板帶、燈籠褲、花綁腿,一隻腳翹在凳子上,腳上穿的是薄牛皮靴爬山虎。這個人有一隻閃亮的眼睛,此刻正
地盯着那位姑娘,嬉皮笑臉地説道:“我説大妹子!你怎麼跑到這裏來吃鍋盔。來!來!今兒個我作個小東,
賓閣有什麼吃什麼,嗯!”這位姑娘冷冷地説道:“你是什麼人?我為什麼要吃你的東西?”
“喲!我説大妹子!我是什麼人?你可問對了,我叫馬三兒,嘿嘿!三牌樓花蝴蝶馬三兒,你可記住了嗎!大妹子!今兒你一定是第一次進城,進城就碰到馬三兒,算你運氣。來來!別害臊,大妹子!你要吃什麼儘管説。”他一轉面罵道:“小二!你這個混球,還不給三爺我送點心來。”店小二連聲應是,顛着股就跑。
這位姑娘突然一聲叱喝:“站住!姑娘不吃點心,你忙什麼?”馬三兒一聽,一拍巴掌:“得!這點心不對口味,走!我這就請你去吃鍋盔跟牛湯麪去。”他伸手就來拉姑娘的手。
姑娘手一縮,臉一沉:“姑娘有銀子自已會吃,你請吧!”馬三兒一怔,立即又
笑着説道:“銀子!對對!要銀子我也有,跟我走,要什麼你都有,大妹子!走哇!”他剛一伸手拉姑娘,只覺得眼前一花,啪地一聲清脆響亮,馬三兒左臉上着實重重捱了一巴掌,五條手指印,立即紅腫起來,馬三兒一張嘴,一口血水,好幾顆牙齒,吐在地上。
可是這位姑娘坐在那裏,彷彿沒有移動一下。
馬三兒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挨這麼重的一耳光,當時怔住了,待他回過神來,可豁出去了。一模小腿,拔出一把雪亮的攘子,口裏罵道:“臭娘們!老子宰了你。”一掄攘子就撲過來。這位姑娘坐在那裏沒有動,只見她一翻手,馬三兒就像一塊石頭,吧答一聲,摔在樓板上直翻白眼,那把雪白的攘子,落在姑娘手裏,一揚腕子,攘子紮在樓板上,痛得馬三兒哎唷哎唷直嚷。
樓上鑼鼓停了,茶客都張大了嘴,連大氣也不敢。
姑娘開口發話了。
“金陵是大地方,怎麼盡出這些不人的下三濫,也不怕江湖上當笑話傳。讓人家説,金陵的人物都到哪裏去了?真是叫人想不到。”姑娘説着話,提起桌上的包裹,就要下樓。
這時候過來一箇中年人,一抱拳説道:“這位姑娘請留步。”姑娘一抬頭,只見此人鷲眼鷹鼻,白淨臉堂,一件青布長衫,洗得十分乾淨,抱拳拱立,態度十分嚴謹。
“你是不是也是有銀子要請我去吃牛湯麪!”那人立刻陪笑説道:“姑娘息怒,馬三無知,有眼無珠,冒犯了姑娘,在下向姑娘賠個不是。”姑娘搖搖頭説道:“我不跟這種人計較。”
“多謝姑娘寬宏大量。不過,有一句話要請姑娘當着眾人收回去。”
“哦!什麼話要我收回去?”
“金陵並不都是下三濫。”姑娘搖搖頭認真地説道:“我説的話,從不會收回去的。”
“啊!姑娘想必是位高人,把金陵的人都不屑於一顧。”
“那是你説的。”
“姑娘看來你是存心到金陵來找茬兒的,金陵可是個大地方。”
“我説過,大地方使我大失望。對不起!我要走了。”
“姑娘要走先得通過我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