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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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吵醒了身邊人,只看他眼睫抖動了幾下,緩緩的睜開眼睛,恬熙心中的絕望幾乎蔓延過頂,他歇斯底里的喊道:“快來人,梔香,輕雯薄桃,快來…來!”終於,那人完全睜開了雙眼,在短暫的朦朧之後,目光瞬時恢復了清醒。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恬熙,這讓恬熙到由衷的恐慌,他掙扎着從那人懷裏逃離,恐懼的盯着他身體不斷的後退,屏榻並不寬廣,沒多一會便他直覺身體懸空,然後下一瞬便滾落在地毯上。
有地毯接着,自然是不會摔疼了他,可卻讓他發出一聲哀嚎,如瀕死的獸最終的泣鳴。榻上人見他摔落身體一動試圖俯身來拉他,可恬熙看到他伸過來的胳膊表情如看到一條毒蛇,他嚇得面白如紙,拼命掙扎着向後躲,可兩腿使不上勁,怎麼都動不了。
那人見狀,便只好收回手去。兩人折騰時,守得遠遠的宮女們也聽到了聲音。匆忙的腳步聲中,梔香輕雯薄桃都出現了,她們慌忙擁上前,看到恬熙帶着滿身痕在地上掙扎,忙上前先用一條斗篷遮住他身形,然後才畏懼的看着榻上人。
輕雯小心翼翼的説:“娘娘有些受驚失態了,奴婢斗膽,請陛下先起駕上朝,待理完國事,娘娘也鎮定下來。到時候陛下再來看望娘娘也不遲。”嚴曦端坐在屏榻上,相比恬熙的狀若瘋狂,他確實是冷靜的多了。目光復雜的看着恬熙癲狂的在輕雯懷裏胡亂尖叫掙扎,他輕嘆一口氣,起身下了榻,在恬熙身邊做了短暫停留:“朕晚膳時再來看你!”他連母妃都不會再説,恬熙聽到這句話到了一口氣,嘴巴不能發聲,身體不敢動卻抖得更厲害了。一羣宮人們湧上來,簇擁着嚴曦整裝去了。聽到他們走開了,輕雯才示意薄桃親自將恬熙的衣裳取來,輕聲哄勸着恬熙為他將衣服穿好。
再扶着他起身,一點點的往外挪去。嚴曦已經走了,見他出來,剛剛躲得遠遠的侍婢們才終於敢圍上來服侍。恬熙呆滯的任她們擺,直到她們將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才突然出聲問道:“昨晚,是怎麼回事?”輕雯為他擦臉的手一滯,先是目光嚴厲的掃了旁邊侍婢們一眼,她們乖覺的放下手裏的活,蹲下行禮道:“奴婢告退!”一下便退得乾乾淨淨。看她們走了,輕雯才小心安
道:“娘娘,您剛剛才受了那麼大的驚嚇,此刻正心神不寧。
不如先別想了免得傷身,先再休息一會如何?”恬熙頓時大聲的呵斥道:“我問你,昨晚到底怎麼了?”聲音之大,讓輕雯幾個被震得身體一抖。輕雯仔細瞧了瞧他臉,知道是無法緩和過去了,只好艱難開口道:“昨晚,您歇下小半柱香功夫,陛下便過來了。
他滿身酒氣,一來便要揮退我們,我們本覺不妥。可陛下堅持,我們也不敢違抗,只好遠遠瞧着。結果,就瞧見…”她停了口不敢再説下去,恬熙煩躁的喊道:“你説,快説下去!事到如今我還怕什麼?”他的厲聲催促下,輕雯只好繼續説道:“瞧見陛下把您扶了起來,還端着茶杯要為您喝水。可…沒一會,便瞧見您突然抱住了他,然後還…還親了他,然後…”她瞧了一眼恬熙的表情,再也不能説下去。撲通一聲跪下,梔香薄桃也跟着跪下。
輕雯扶着恬熙的膝蓋,哭道:“娘娘,都已經過去了,您務必要想開,切不可與陛下置氣,否則到頭來害苦的還是您自己啊!您只要想着這只是酒後亂,算不得數的!陛下跟您都是冤枉的!”
“酒後亂?”恬熙喃喃的重複了一遍。他突兀的一笑,那笑容透着絕望:“輕雯啊,你們都是跟了我幾十年的,我的酒量你們難道不知,怎麼可能就這樣便醉得分不出人?”他輕聲念道:“嚴曦,你好,你很好!”與此同時,嚴曦端坐在龍輦上,面沉如水。身邊跪侍的長貴低着頭,半天不敢説話。
許久,還是嚴曦先開口了:“去,遣人去盯着貴太妃的動靜,每隔半個時辰便來向朕彙報一次。”長貴低聲答應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氣説道:“陛下…那個,昨晚…皇后娘娘來過了!”只聽頭頂嚴曦“哦“了一聲,長貴心驚膽戰的繼續説道:“皇后説是也來探望貴太妃,老奴便帶着人攔了她半天,皇后娘娘見狀,便走了。
只是,老奴看情形,她怕是知道了些什麼。”嚴曦嗯了一聲,便淡淡説道:“傳朕的口諭,中午便在鳳儀宮用膳!”李婉婉魂不守舍的對着滿桌佳餚,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昨天晚上,承歡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還記得先是陛下一反常態,慫恿着諸人向太妃敬酒。待貴太妃酒醉離席後,陛下瞧着也頗有幾分漫不經心,沒過多久便也託故退席。
她放心不下,便勉力主持了一會便結束了宴席,然後遣人去探陛下在哪裏,好過去探望。得到的答覆卻是承歡殿。開始的時候,她並沒有往深處想。畢竟陛下與貴太妃雖非親生,卻一向對他侍奉恭順周到,自然是會去探望一下醉酒的太妃。
可等她趕往承歡殿時,種種跡象卻提醒着她不對。往裏人來人往的承歡殿宮人全都不知所蹤,來
接她的居然是陛下身邊的人。
而他們也遮遮掩掩,寧可冒着犯上的大不韙也要阻攔着他,不讓她進去。她開始有些惱了,正要發火,突然聽到殿內傳來的幾聲聲響。那聲音不大,除了她身後似乎沒人聽見。
可在她耳裏,卻無異於驚天旱雷。她心裏有了個可怕的猜測,這個猜測讓她喪失了一探究竟的勇氣,終於匆匆退了出來。
她現在滿腦子想的,只有一件事:到底,是不是她所猜測的那麼糟糕?或者,只是她多想了,其實陛下跟太妃並無異狀?正胡思亂想着,外面來人告訴她陛下御駕已到宮門口,李婉婉忙起身了出去。
將嚴曦了進來,李婉婉親手伺候他換衣淨手,然後才與他一同在餐桌上面對面坐下。她心神不寧,卻還強顏歡笑為嚴曦佈菜。雖勉力支撐,可顫抖的雙手卻
了痕跡。
嚴曦瞧了瞧她抖了幾次都夾不起一塊鹿脯,便淡淡問道:“皇后有心事?”李婉婉心頭一驚,忙笑道:“臣妾哪有?不過是早起時有些受了涼,所以現在還覺得冷呢。”嚴曦微微一笑,説:“朕知道你必定是有話想要問朕,既如此,就説出來吧,別憋壞了!”他既然如此説了,李婉婉心頭立刻來了勇氣,她斟酌了半天,終於小心問道:“昨夜,臣妾想去探望酒醉的母太妃,正好遇見陛下身邊的人,才知道陛下也在裏面。
他們攔着臣妾不讓臣妾進去。臣妾惶恐,擔心是不是陛下與太妃有什麼籌謀,如若被臣妾無意中打斷了,可是臣妾的不是了。”嚴曦沉默了一會,便淡淡説道:“並無什麼籌謀,只是朕藉着酒興,與貴太妃行了雲雨之事。”最壞的結果揭開了,李婉婉覺得一股寒意從腳跟一路充斥到頭頂,整個脊柱都結成堅冰。她呆呆的念着陛下,不知如何反應。嚴曦看着她,嘆了口氣説:“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朕也不想瞞你。朕與貴太妃既然已經犯了錯,便只能將錯就錯了。我們有了雲雨之事,他必然不能再做朕的母妃了。
朕想擇一吉,廢了他太妃位,改冊立為朕的妃嬪。昔
他在先皇身邊從未受過名分上的委屈,朕也不想虧待了他。皇后以為如何?”他突然詢問李婉婉意見,李婉婉回過神來,立刻
口而出道:“荒謬!”嚴曦聞言臉
一沉,問道:“皇后説什麼?”李婉婉大失儀態,花容失
的駁道:“荒謬!他是您的母妃,先皇的貴妃啊!陛下怎麼能
他為妃?這讓天下人知道,該如何看待您如何看待他?陛下此舉,不是讓您還有我們整個皇家成為天下人笑柄嗎?”嚴曦的臉
頓時很難看了,他冷冷的説:“皇后失儀了!”李婉婉痛苦的搖頭,苦口婆心的勸誡道:“陛下,您不能如此啊!他是先皇的貴妃,先皇的貴妃!且膝下還有陛下的幾位同胞手足,陛下此舉,有違倫常,不可啊!”嚴曦臉
生硬如鐵,他冷冷的説:“朕看皇后果然是病了,既如此,便好好將養着吧!”説着,便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李婉婉在身後連喚了許多聲,見他置之不理,終於絕望的癱坐在地。
第三十三章晚上,恬熙枯坐在桌前,魂不守舍的看着薄桃為他殷勤佈菜,卻半天提不起筷子。薄桃無奈,勸道:“娘娘,您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這怎麼行呢?心事再重,脾胃身體也要顧及些。
否則您不好了,可讓皇子們由誰照顧呢?”她苦口婆心的勸告,恬熙只是嗯了一聲卻仍舊半天不見動筷。
薄桃無聲嘆了一口氣,與剛剛走進來的梔香互看了一眼,兩人皆是無奈。正要打起神繼續勸他進兩口飯食時,外面一聲唱喏:“陛下駕到!”兩人大驚,下意識的看了恬熙一眼,只見他面
木然看不出喜怒。正在這時,嚴曦已經大步
星的走了進來。梔、薄二人只好帶着宮女們先跪下
駕。
嚴曦做走過來目光一掃,先開口笑道:“在晚膳嗎,怎麼不等朕?”梔香懦懦的説:“回稟陛下,娘娘今天已經一天未曾進食,奴婢們擔心他餓壞身體,故而先請他用膳了。”嚴曦聽了原委,便讚許的説:“你們做的很好。”然後在恬熙身邊坐下,關切的看着他,問:“怎麼不進膳呢,可是脾胃不舒服了?”恬熙冷冷的不説話,嚴曦看了他一眼,自己笑了笑便伸手提起筷子,親自夾了一塊山藥送至他嘴邊,説:“來,吃塊山藥,開開胃!”這一舉動令室內眾人側目,恬熙更是驟然發作,一巴掌將筷子打開,上面夾着的一塊山藥更是飛遠了。
嚴曦的動作凝滯了,眾人皆嚇得原地跪倒口稱道:“陛下息怒”嚴曦沉默了一會,瞟了一眼恬熙,仍舊是鐵面以待,不肯側眼瞧他,自己先笑了笑,又自顧自的盛了一碗湯,説:“既然不願吃菜,那就喝碗湯暖暖胃吧。”他將湯端至恬熙面前,恬熙看也不看揮手又要打開,卻被眼明手疾的嚴曦一把扣住了手腕。恬熙切驚且怒,怒瞪着他喝道:“放開我!”嚴曦看着他,堅決的回了聲:“不放。”恬熙大怒,罵了聲:“混蛋!”嚴曦淡淡的回了聲:“敢這麼説朕的,你是頭一個了。”恬熙冷笑道:“難道你不服?”嚴曦目光閃動,鬆開了手,低頭舀着碗裏的湯,淡淡的説:“昨的事並非朕一人過錯,為何要讓朕一人承擔?你不覺得太過推諉責任了嗎?”恬熙怒極反笑,諷刺的説:“怎麼説,反倒是我錯怪你了?”嚴曦看着他,説:“追
到底不過是我們倆都酒後亂
,做不得數的。”恬熙冷笑,説:“酒後亂
?你當我是蠢材嗎?那
你讓埋伏在我身邊的人,在香爐裏焚了什麼香,你自己心裏有數!”他直接點破了關竅,倒並沒有讓嚴曦慌張。他微微一笑,説:“終究是瞞不過你。”恬熙冷冷的看着他,説:“我在這宮裏活的年頭比你的歲數還大,這種伎倆也能瞞我嗎?”嚴曦笑了笑,説:“是朕疏忽了,不過好在朕也從來沒指望就能如此敷衍過去。”他坦率的承認了,反倒是讓恬熙有些意外。他穩了穩神,怒喝道:“你究竟想幹什麼?”嚴曦很平靜的回答:“朕要你!”恬熙愣住,下意識的問:“什麼?”嚴曦看着他,目光逐漸變得灼熱:“朕説,朕想要你,已經想了許久…”恬熙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半天才失聲喊道:“你瘋了,”
“朕很清醒”嚴曦回答了他,將手中的碗擱回去,他伸手拉住恬熙的手。恬熙倒一口氣,想要將手收回,可沒想到嚴曦的手實在是力氣大,他怎麼都掙
不開。恬熙急了,喝道:“放手!”嚴曦直接回答:“不放,朕好不容易抓到的,怎麼能放手?”恬熙驚惶難安,喊道:“我是你母妃,是你父皇的人。你怎麼能起這種不道念頭,做出如此有違倫常之事?”
“倫常?”嚴曦突兀的一笑,他看着恬熙,目光揶揄:“剛剛你還説在這宮裏的閲歷比朕年歲還長,怎麼竟也如此天真。這天家,是講究倫常的所在嗎?既如此,你是如何成為父皇的貴妃的?”恬熙語,過去被這麼直接的點破,他
覺尷尬又難堪。嚴曦乾脆直接將他拉至自己懷裏抱緊,恬熙嚇得掙扎不已。嚴曦煩了,乾脆喝了聲:“別鬧!”聲音極有威懾力,讓恬熙身體一滯,嚴曦趁機將他抱着坐下,一隻手滿懷柔情
意的輕撫着他面頰,
嘆道:“你可知朕想你想了多少年嗎?”恬熙只覺得羞愧難堪,扭頭閉口不言。好在嚴曦也不指望他回應,自顧自的説:“七年了,已經太漫長了。不,或許還要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