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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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了宴會場地,夜晚的花園一片靜謐。嚴曦身後的宮人們人數雖多,卻除了在兩人前面提着琉璃宮燈的侍女,餘下的只會沉默的遠遠跟着兩人。

嚴曦牽着恬熙興致的往前走,他最後到達的地方,恰好是那片小樹林臨近的水邊。今晚的月很好,皎潔明亮的光芒柔和的灑向大地。小溪緩緩動,偶爾會響起蟲鳴。

李婉婉看着那緊緊依偎在一起的人,月光均勻的塗抹在他們身上,看上去是將兩人融化到了一起。這個景象讓她覺得刺眼。可她還是努力要看清他們是要做什麼。只見嚴曦攬着恬熙,興致的往某處一指,笑着説:“瞧,朕説的就是這株。”恬熙也往那處看了一眼,立刻也笑了,説:“果然生的嬌美鮮妍,怪不得你特地帶我來看呢。”嚴曦含笑看了一眼,然後伸手彎下去,恬熙忙拉住他,説:“別!”嚴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直起來,説:“朕覺着這茶花花與你今衣裳的顏最襯,簪在鬢上可比這房子釵強多了。”恬熙忍不住一笑,改正道:“是鏤空雲中蓬萊閣金釵!真不知道是怎麼的,四層樓閣上的每扇門窗都是活的,裏面桌椅板凳全齊全,還有一位金質佳人。果真是巧奪天工。只可憐人江南製造司的一片心意,偏你都不放在心上。”嚴曦笑着説:“什麼緻玩意,都是人力雕琢,比不得這天然靈秀之物。你把它取下來,朕為你簪花。”説着他又要彎去摘,恬熙忙拉住了他。

這回嚴曦終於有些不悦了,他問:“怎麼,你不喜歡?”恬熙忙搖搖頭,説:“這花生的這樣美,我怎麼會不喜歡?只是你若把它摘下來這花必定不過一天便凋謝了。

況且嬌花需人賞,你將它簪在我頭上,我還怎麼賞呢?不如就讓它在這裏生着,我每過來瞧瞧,可不更好?”嚴曦聽了,也就罷了。他笑着説:“真不知道你竟是如此的惜花之人。”恬熙微微一笑,説:“這樣美麗無依的花兒,總是能博得一些憐惜的。”他停了停,又有幾分俏皮的歪歪頭,笑着對嚴曦説:“陛下能發現這麼美的話,可不也是個賞花之人?”嚴曦深深的看着他,抬手託着他的下巴,意味深長的含笑説道:“你叫朕什麼?”恬熙一愣,忙改口道:“夫君!”嚴曦一把將他拉進懷裏,調笑的説:“下次再錯,朕定狠狠打你的小股。”停了停,又換了種狎暱的語氣,説道:“用朕的龍鞭。”恬熙“噯”的一聲,嗔笑的躲開他的一吻,略微掙開了些説:“夫君且緩些,宴會還未結束呢。”嚴曦手一用力,又將他緊緊的箍在懷裏,氣息也有些急促了:“不要緊,朕讓她們散了便是。”恬熙急了,忙攔住他自己裙襬的手,嬉笑道:“不行,今晚皇后還等着你呢。”嚴曦着氣,説道:“無妨,朕應付得來。”恬熙卻搖搖頭,説:“不,今晚是皇后的好子。你碰了我再去碰她,她顏面也不好看。況且婉婉是我看着出落成現在的皇后的,我也不想與她太生分了。”嚴曦聽了只好罷了,恬熙鬆了口氣。忙又接着説:“我瞧着她今其實不是特別高興,你且好好寬她,別讓她多心。”嚴曦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説:“你倒是關心她,只是還拿朕做這個人情,朕後必定要討要回來的。”恬熙低低一笑,説道:“算我求你了,好嗎夫君?大不了,明之後,我再回報你這人情了。”嚴曦便問:“你要如何回報呢?”恬熙的聲音立刻變得柔媚,他軟軟的説:“多未曾為夫君品簫,明夫君可要看看我的技術是否退步了?”嚴曦的回答裏卻有種刻意調戲的味道:“你的品簫雖好,可是用來還朕的人情,還是輕了些吧?”恬熙一愣,聽起來像有些為難一樣:“那…那我還能做些什麼呢?”他看起來頗有些苦惱的低頭思索,嚴曦卻立刻笑了起來:“小傻瓜,朕逗你呢。的請求,朕若不答應,可如何算得是寵愛你呢?”恬熙聽了,這才鬆了口氣。他嗔怪的在嚴曦前輕捶了一下,嚴曦含笑受了,情深款款的看着他,説:“凡愛所願,朕一併照辦!”這一聲聲音不大,卻如一個驚雷在李婉婉耳邊炸響。她的手腳突然冰冷,全身的血都凝固,心跳聲都停了,四肢僵硬口不能言吐納無能。就在那一瞬,她想她是不是已經死了?因為她看着那兩人還在絮絮親熱,月光下是多麼和諧相襯的一對。

她對此卻沒有了任何覺,彷彿一縷幽魂看着活人情愛纏綿。本是陰陽兩隔,自然該是無動於衷的是吧?她看着他們依偎在一起好一會,然後轉身折回去,一行人迅速退的乾乾淨淨不留痕跡。而她,已經站不起來。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覺到身體一陣搖晃。回神一看,金珠滿臉是淚,正焦急的搖着她,見她終於轉頭看着自己,這才鬆了口氣,説:“娘娘好半天沒動靜,可嚇壞奴婢了。”李婉婉開口喊道:“金珠!”那聲音枯澀得像把經久未開的鐵鎖被艱難的打開。金珠忙答道:“奴婢在!”李婉婉吩咐道:“扶本宮起來。”金珠忙擦了擦淚水,將她扶了起來。

李婉婉站起來後,覺僵硬的四肢終於開始恢復了,她問金珠:“品簫是什麼?”金珠一愣,半天不敢説。在她連聲催問下,只好吐吐的把從內侍那裏聽來的葷話解釋説了。

李婉婉聽後深了一口氣,半天才説:“今夜之事,不許對任何人説。”金珠忙説不會,李婉婉便扶着她走了出去。她走了幾步,又轉回去走到嚴曦他們剛剛停留的地方。

這才看清,在樹林旁有一個小小的花圃。花圃裏生着一株白茶花,純潔的顏都掩飾不住的妖嬈姿態,在暗夜中靜靜的蠱惑眾生。

李婉婉靜靜的看着它,默默的將它每一寸的模樣記在心裏,然後離去。回到宴席上,嚴曦已經帶着恬熙入座好久了。他見她這麼久才回來便問了兩句。

李婉婉聽到自己是帶着歉意的笑説道:“臣妾剛剛多飲了幾杯,不成想一走便酒氣上湧,唯恐失態便在牡丹園旁的織錦樓休息了一會。倒是讓陛下久等,請陛下恕罪。”嚴曦自然不會介意,含笑安撫了她幾句。李婉婉謝罪入席,然後看了一眼恬熙。恰好他也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光相對,恬熙的眼神隱隱帶着某種討好。

李婉婉移開目光,再也不看他。宴席散去,嚴曦果然來了鳳儀宮。李婉婉與他同塌而眠,兩人卻一時無話。沒多久嚴曦想了想,便翻身覆上來。

李婉婉忙舉手攔住他,卻婉拒道:“陛下恕罪。臣妾今晚當真累了,怕是無力侍寢,還請陛下體恤。若陛下不嫌棄,臣妾底下有好幾位宮女長得是極好的。臣妾這就喚她們來。”説着竟是真的要起身,嚴曦便忙攔住説道:“梓潼當朕真是那亟不可待之人嗎?既然梓潼累了,便好好歇息吧。朕陪你一起安眠,幹嘛叫閒雜人等前來羅嗦?”李婉婉莞爾一笑,説:“謝陛下體恤。”嚴曦温柔一笑,為她整了整被角,説:“睡吧!”自己也躺下闔目準備入睡了。李婉婉側頭看了他一眼,即使是黑暗中,嚴曦的側臉輪廓仍舊是極為英俊的。

這樣的男子,擱在哪個香閨,都是夢中人吧!李婉婉扭過頭,也闔目睡去…隔幾後,恬熙想到那株茶花,便只帶了侍女獨自前往觀賞。不料去時瞧見的,是一株已經枯萎衰敗的半死之木。

恬熙大吃一驚,忙招園匠來問,那人苦着臉説:“回稟娘娘,不知哪裏來的許多野鼠,將這好好的花都咬壞了。壞了,這花就成了這幅田地了。奴婢看管不力,請娘娘恕罪。”恬熙聽了也是大為惋惜,他令人饒過了花匠,自己去跟嚴曦説了這事。嚴曦聽聞茶花毀了有幾分不悦,不過恬熙已經處理了也不好説什麼。只令人再移植一株到原處便是。只是後來移植的花他瞧着總沒原先的好,也只有罷了…

----雖然有着副後的名分,皇命的特許,恬熙不用像尋常妃嬪一樣早晚向皇后請安。

但每月初一十五的早晨卻是一定得去一趟鳳儀宮探望李婉婉的。對此,他自然是覺難受,但旁人卻也是説不出的嫉妒,只為他在皇后面前僅需要施家常半禮。

故而每一次對雙方都是一種煎熬。這一天又逢初一,嚴曦收拾停當後轉身瞧見恬熙悶悶的坐在梳妝枱前,任周圍人忙碌打扮也不怎麼吭氣。

嚴曦走過去,手扶在他肩上,關切的問:“怎麼了,身體不適嗎?”恬熙微微偏了偏頭,笑笑説:“沒有,就是一早起來還不怎麼清醒罷了。”嚴曦微微一笑,説:“是不是在想着待會還得過去鳳儀宮的事?”恬熙沉默,算是默認。嚴曦嘆口氣,説:“既然你不願,朕之前便説過可以免了這虛禮。朕想皇后也是不會跟你計較的。”恬熙打起神來嫣然一笑,説:“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得蒙你恩寵,在宮裏已經享受到種種特供優待,除了名分,基本上也真與婉婉差不了多少。

如果再連這基本禮數都不肯顧及,就算婉婉不介意,在外人面前她也顏面無光,我也要遭到更多非議。既然這樣做對我們兩人都沒有好處,我又何必生事端呢?橫豎就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嚴曦含笑聽了,突然説道:“你真是變了。”恬熙一愣,嚴曦繼續説道:“以前的你可是最任自在,張揚過市的。現如今怎麼心氣變得如此平和了?”恬熙眼睫一顫,笑着説:“以前年輕氣盛,現如今都是三十多的老人了,怎麼還能不學着懂事些?你本來就忙,哪裏還再能胡鬧讓後宮添亂,給你多生事端呢?”嚴曦若有所思的笑看着他,恬熙温柔的微笑着向他的目光。許久,嚴曦終於説:“胡説,朕的愛芳華正盛豔冠後宮,朕怎麼看都不能跟‘老’這個字做聯想…”他挨着恬熙坐下來,看着鏡子裏兩人的身影,深情的説:“朕與你,還要做一對百年夫,攜手白頭呢。怎麼能需你先老了?”恬熙對他嫵媚一笑,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柔聲説:“是我説錯了。”李婉婉端莊的坐在主位上,面上一片淡然,不知喜怒。底下各宮妃嬪盡數到齊,將位次填滿。唯有主座右下首的位子仍舊空着。金珠低聲詢問道:“娘娘,可要奉茶?”李婉婉淡淡的回道:“坤妃未到,便不算到齊。等等吧!”金珠答應着下去了。底下別人沒説話,倒是新晉封的馨嬪用手絹掩住嘴,吃吃笑道:“到底是坤妃,排場是數一數二的大。若不讓旁人等一等,倒是顯不出威風來了。”她一開腔,旁人便也低聲笑了起來。

馨嬪繼續説道:“説起來嬪妾也是可憐他,他又比不得皇后娘娘,由陛下欽點,明媒正娶光明正大的引入後宮,乃是陛下結髮子。

於情於理是名符其實的後宮之主。他無無基的若再不出點聲響來,這坤妃的名頭,倒是成了個取笑人的話頭。豈不是可憐?”她這麼一説,旁人的笑聲便更大了些。李婉婉沉聲制止道:“好了!”立刻底下收聲。李婉婉盯着馨嬪,説道:“馨嬪,非禮勿言。你也是大家閨秀,何必要學這逞口舌之能輕浮做派?且不説話傳出去傷人還惹陛下不快。且如今你也有了身孕,更該靜心調養才是。”馨嬪有些侷促,但是仍舊強着説:“皇后教訓的是,可臣妾也只是有話説話,並無他意。”李婉婉冷冷的説:“你是何用意大家都看在眼裏。你今是逞了口舌之快,難保這些混賬話不傳到坤妃乃至陛下耳裏。

坤妃現如今在陛下跟前的情形你們都是知道的。陛下就算今時念在情分上不與你計較,難免不會心冷。再説,坤妃以往的子相信你們也有所耳聞。

現如今他雖安靜了些,若被惹急了,怕也是不好安撫。本宮身為皇后,領導後宮乃是職責。怎能任人生事端攪得後宮不得安寧。”她一頓長篇大論,將馨嬪説的臉發白,忙離位跪下,小心的説:“嬪妾知錯了!”李婉婉掃了她一眼,説:“起來吧,你身懷有孕就不要隨便跪了,龍裔要緊。”馨嬪低聲答了謝回位,果然老實多了。恰好這時候突然聽一聲宣“坤妃駕到”幾乎是同時,恬熙走了進來,先不管別個,含笑説了聲:“皇后娘娘安好。”李婉婉淡淡的回答:“本宮很好,坤妃請坐。”恬熙受了她的冷待也習慣了,便笑笑坐了下去。皇后再不看他,吩咐道:“上茶!”宮女們在各座位中穿梭,將茶盞送上。恬熙端起茶來一聞,讚道:“果然好茶!”四周無人應他,各自沉默的飲茶。恬熙覺到很尷尬,便幾乎是賠笑問李婉婉:“方才進來前,聽到皇后似乎在做什麼訓誡,偏偏來晚了沒聽見。娘娘可否再説給我聽聽?”這話一出,李婉婉沒什麼反應,倒是馨嬪先白了臉。李婉婉瞥了她一眼,淡淡説道:“不過是訓誡諸位姐妹安分守己,好生伺候陛下不可生事。這些你做的好很好,犯不着再聽了。”恬熙表情一僵,忙笑着説:“是嗎?”低頭飲茶再不言語了。一盞茶喝完,沒人跟恬熙説過一句寒暄的話。他先忍受不住這種漠視,先起身告辭。李婉婉自然不會挽留他,任他去了。

只是最後眾妃嬪散去的時候,她獨獨留下了有幾分不安的馨嬪。然後當着她的面問負責在宮門口執勤的宮女:“坤妃娘娘來了多久了。”那宮女回道:“其實來了一些時候,只是聽見您當時似乎在訓話,便在外面等着,説是待您訓話完畢才好進去。”她如此一説,馨嬪的表情便更添了幾分惴惴不安。李婉婉看了她一眼,繼續問:“那他可有曾聽見本宮與婉嬪都説了些什麼?”那宮女想了想説:“奴婢不知道坤妃娘娘是否能聽見,奴婢自己也只能聽清隻言片語。”李婉婉點頭,讓她退下。隨後面無表情的看着馨嬪,説:“怕了?”馨嬪喏喏了一會沒出聲。李婉婉隨後説道:“怕了就好,之後離他遠些,否則怕是本宮和你肚中的龍裔都未必能救你。”馨嬪嚇了一跳,猶有不信的説:“嬪妾腹中有龍裔,陛下不會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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