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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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便是朱貴妃的壽誕,恬熙一早便帶了薇薇去給她祝壽。薇薇有些不情願,恬熙就勸她説:“朱貴妃是脾氣大了些,可她畢竟是這宮裏還沒上明面的皇后了。
我們都要順應着她比較好。你現在是靠我趁着用不着她,後要是往上升了,將來離了我承歡殿,成一宮之主。還有許多地方要求她呢。”他好言相勸,沒想到薇薇冷笑一聲,看了他一眼,説:“我哪敢做這個夢!還是好好的呆在承歡殿等着陛下看完你再順便來臨幸一下吧!”恬熙被她刺了也並不生氣,知道她是生氣昨晚自己最後沒有勸武帝去她那邊。
想了想,他温言説道:“陛下昨晚確實是很久沒跟我在一起有些想念了,他要留下來,我也不能硬把他往牀下趕啊!”他看薇薇的臉還是不虞,有些傷心,繼續説道:“你不要想太多,你是我妹妹,若能做,我難道不會想為你爭取嗎?只是陛下的
子,你也是知道的。若是鬧急了
煩了他,到頭來我們都不得好處,這有什麼好呢?”他這樣反覆解釋勸告,終於讓薇薇臉
迴轉過來。他看着她終於肯對自己笑了,才放下了心。話説着就到了朱貴妃的瑤光殿。兩人下了車,在瑤光殿宮女的引導下踏入殿內。
殿內已經坐滿的人,皆是各處的妃嬪以及宮外命婦。品位高的,自然能換得個位坐。品位低的,便只能站着説話了。
原本沸沸揚揚的屋內,看到他們進來了,便都停止了説話扭頭過來看着他。恬熙並不緊張,望着上首的朱貴妃,牽着薇薇緩緩前行,待走到朱貴妃下首,便笑着説:“貴妃娘娘生辰,恬熙特來恭賀。”説着便微微屈身做了個半禮。朱貴妃坐在位上,矜持的屈身算是回禮,不鹹不淡的説:“沁妃娘娘太客氣了,請坐。”恬熙早就看到朱貴妃右手第一個位子空着,卻並不急着去坐。知道朱貴妃還不至於今天這個時候刁難他,心裏也鬆了口氣。忙稍稍偏頭,示意他身後的薇薇上前來跪下,朗聲説道:“臣妾恭賀貴妃娘娘千秋!”朱貴妃不屑的打量了她幾眼,也不理,直接問恬熙:“此女是何人?”恬熙忙説:“這是我的妹妹,青丘薇薇。入宮沒多久,蒙陛下恩寵,已經賜封為寶林。”朱貴妃“哦…”的一聲,點點頭説:“就是那個沁妃娘娘有孕不方便侍寢後,以身相代侍奉陛下的青丘族美人啊!”這話一説,頓時引起一陣鬨笑。薇薇在鬨笑聲中臊紅了臉,恬熙也有些尷尬。他勉強笑道:“娘娘這玩笑可開得過火了,薇薇是蒙陛下青眼相待才能受的封賞,陛下能看上她,也是我們天大的福氣。”朱貴妃冷笑一聲,並不答言。而是對薇薇傲慢的説:“你,上前來給本宮瞧瞧。”薇薇咬着牙,不肯動。恬熙忙催促道:“貴妃娘娘叫,你快去啊!”便只好咬着不情不願的上前。朱貴妃發號施令道:“站好,頭抬起來,讓本宮瞧瞧!”薇薇忍着屈辱一一做了,朱貴妃細細看了幾眼,最後不屑一顧的説:“本宮當是什麼傾國絕
呢,也就不過如此。
這宮裏,真是門檻越來越低,什麼人都能入宮來混個品階了。”説着瞧了瞧恬熙,突然笑道:“本宮原以為青丘族個個都跟沁妃娘娘樣,都是天生的絕世美人。現在看來,原來不是。沁妃娘娘真是天下地下第一無二的尤物呢。怨不得陛下天天想着念着。
瞧,入宮才不到半年,就已身懷龍種。”恬熙強笑道:“娘娘謬讚了。”朱貴妃又冷冷的盯着薇薇説:“本宮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關係,你沁妃娘娘有了身孕,你就要小心加倍伺候,不可怠慢。否則就算沁妃饒了你,本宮也不准你觸犯宮規。知道了嗎?”薇薇憋紅了臉不言語,恬熙忙推她説:“快謝貴妃娘娘教誨啊!”連推幾下,沒想到薇薇就突然爆發了,手一甩喊道:“別碰我!”恬熙沒防到,竟被她往後推了一把,腳步一趔趄沒有站穩,幸好身後一名宮女扶住了才沒摔倒。
她這一舉動讓眾人皆是一聲驚呼,隨後滿堂鴉雀無聲。朱貴妃已經是變了臉,喝道:“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本宮面前放肆!”隨後喝道“來人,將這目中無人,不懂規矩的賤人拉出去,宮法處置,重責四十杖!”薇薇和恬熙都嚇得臉變了
。薇薇更是沒有想到平
裏在承歡殿,恬熙一直縱着她寵着她,除了在武帝面前。
任何時候她都是肆無忌憚,自由自在慣了,以為上有武帝寵愛,旁有恬熙護着,誰都不能把她怎麼樣。沒想到居然會受此責罰。眼淚都掉出來,跪在地上只哭喊“娘娘饒命!”恬熙也不顧一切的喊:“娘娘開恩,手下留情啊!”----貴妃看了他一眼,凌然説道:“本宮受陛下之命,暫為統領後宮,掌管六宮事務。
今青丘寶林公然犯上,觸犯宮規。依律就該杖斃!只因本宮想到她是沁妃的妹妹,今
又是本宮壽誕不宜出煞,便從輕發落。
沁妃雖不追究她冒犯之罪。可各宮人在這裏看着,本宮若不按規矩來,後在他們面前還有何威信,還如何去處理六宮事務?”她這話説的滴水不漏,恬熙無法辯駁,還要為薇薇哀求,朱貴妃已經説了:“宮規面前,本宮也不能例外。
今沒杖斃,已經是法外開恩。還請沁妃莫要再為難本宮。若沁妃還想求情,本宮做不了主,只可請陛下來親做裁斷。”請陛下來,那薇薇會被如何?恬熙頓時想到那個可憐的選侍,還有那
被生生玩死的男寵,頓時不寒而慄。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咬牙,含淚説了聲“是”便退下去。薇薇本來見他出來,就將全部指望放到他身上。沒想被朱貴妃一頓搶白,他居然又退回去了。
頓時絕望的大喊“快告訴她,快告訴她,你怕什麼,你我都深受陛下寵愛,怕她作甚!”恬熙聽到她這膽大包天的吶喊,臉煞白。朱貴妃皺着柳眉,説:“滿口胡言,堵着她嘴,打!”於是薇薇生生捱了四十
。恬熙過後含淚探望,薇薇衝着他大哭大喊:“你為什麼不救我。平
裏説的好聽,什麼妹妹什麼會保護我,到頭來遇事只會縮頭。你這個沒用的懦夫!連陛下都不敢請,你有什麼用?”恬熙也是滿是愧疚難過,含淚説道:“薇薇你聽我説,朱貴妃不是你我得罪得起的人,就算是陛下來,他難道會為你推翻她的裁決?況且,況且今
之事,若是讓陛下知道,怕他會更加嚴厲。
我也是沒法,只好讓你受些委屈了。”這樣一説,薇薇更加暴怒,她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以為在陛下心裏真以為我不如你?別往臉上貼金了,陛下喜歡我不比喜歡你少,我告訴你,他喜歡我,他每天都告訴我我有多討人喜歡。”恬熙看她這樣懵懂不覺,只是心疼。上前不忍喊道:“薇薇…”薇薇已經一個枕頭丟過來,捶着牀喊道:“你出去,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出去!”恬熙叫了幾聲,薇薇卻越來越動,無奈之下只好出去。薇薇揚聲又喊圓圓過來,要她去告訴武帝,自己被朱貴妃打了。圓圓去了,又苦着臉回來説:“陛下現在在瑤光殿,奴婢沒敢進去,就只請吉祥公公帶話,公公他説陛下早就知道這事了,還是朱貴妃告訴他的。”薇薇以一聽,忙問:“那陛下是怎麼説的?他有斥責朱貴妃嗎?”圓圓搖頭説:“陛下説,‘罰得輕了,若是沁妃腹中有恙,她有幾條命能賠?也罷,好歹她是沁妃妹妹,看在沁妃面上饒她一次。’”這話如一記重拳,狠狠的打在薇薇心上。她失去了最後一絲血
,頹然的倒回牀上。圓圓見她這樣,早偷偷溜出去了。薇薇在牀上良久,才自言自語道:“誰也靠不住,誰都靠不住,只能…只能靠我自己!”這一頓杖責,害的薇薇卧牀了一個月。在此期間武帝除了派一名內侍過來問安並送來一些療養品,人卻沒有
面。
恬熙心裏難過,想請他去看看薇薇並寬一下她。薇薇自己倒攔住了他,説:“我現在這個樣子這麼醜,要是陛下看見了肯定會厭煩我的。我不見他,你也別讓他來見我。”恬熙無法,只好依她。
薇薇神頹委的躺在牀上,療養至康復。卧牀期間,她整
想的是如何報復朱貴妃。可她也深知自己不是朱貴妃的對手。要鬥,也不能自己直接出面,要找個槍頭。
想來想去,她想到的最好人選是恬熙。問題是,如何讓恬熙願意與朱貴妃相鬥呢?她知道,就算朱貴妃不喜歡恬熙,其實並未有真正為難過他。
恬熙更是子軟弱,遇事就會自己先退讓三分。兩人之間談不上什麼大得過節,看樣子是不會起任何衝突。但是薇薇知道,未必一點可能都沒有。也許,只要一個機會,一個能將他們這種微妙的平和打破的機會。
她倒要看看,恬熙小事可以忍,那被人下死手害了,他還會忍氣聲嗎?薇薇心裏有了計劃,又有一次無意中在宮中一處廢棄的宅院發現了幾株番瀉葉。
她欣喜若狂,連忙採摘了一些偷偷曬乾帶回。薇薇把曬乾的番瀉葉磨成粉,然後一直呆在身邊。
她一直都等機會,能把這藥讓恬熙吃下去。終於機會來了。由於恬熙身懷有孕的關係,武帝下旨,讓各宮各處都要小心伺候着。朱貴妃不管心裏是否情願,既然陛下下了旨。她作為代後宮之主,自然是要做出點樣子來的。
於是,雖本人不太熱情,也會三不時送些名貴補品過來。薇薇就等着呢!她幼時跟着族裏一位頗通醫理的老人學着認了些草藥。
知道這番瀉葉有熱行滯通便的作用,是一副藥
極猛的瀉藥。若恬熙吃下去,自然會吃些苦頭。不過薇薇可管不了這麼多了,説到底,這還得怪他自己。懦弱沒用,還要自己想方設法
起他血
來。
真是!如果能想辦法讓恬熙把這藥吃下去,然後再嫁禍給朱貴妃。想就算恬熙再忍氣聲,也會心埋怨恨的吧。
而恬熙,要是他拉肚子,就不能再伺候陛下。恬熙又疼她,自然是會把陛下推到她這裏來。到最後,還不是讓她得了利?抱着這樣的念頭,薇薇天天隨身帶着那個小紙包在恬熙跟前晃悠。
恰好這一她知道朱貴妃又送來一包血燕窩。承歡殿小廚房便燉了給恬熙送來。便忙事先就去找了恬熙聊天。等着宮人送燉燕窩來。果然沒多會,就有人送了一盅血燕過來。薇薇借用寬大的衣袖遮掩,打開手裏的紙包,笑着走過去,對恬熙説:“這就是血燕?不知道滋味如何。”恬熙看着她一副小饞貓樣,就笑起來説:“想知道,那就自己嚐嚐吧。知道你想吃,過來!”薇薇笑着在他身邊坐下,從他手中將琉璃盅接過,乾脆的吃了一口,然後瞧瞧含笑看着她的恬熙,俏生的説:“我來餵你!”説着就用銀匙餵了恬熙吃一口。恬熙一怔,還以為她又鬧小孩子氣。心裏一暖,似乎又回到了年幼的過去。他温柔一笑,説:“還這麼孩子氣!”也就順着她。於是一碗燕窩,就這樣被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薇薇眼看着最後一口燕窩被恬熙吃掉,心裏也安心了。
便隨手將空出來的琉璃盅遞給梔香,笑着説:“這血燕雖説名貴的不得了,我吃着也就這麼回事!”恬熙正在擦嘴,聞言輕笑,愛憐的看着她説:“就你這小丫頭嘴刁!”説着正要起身,突然臉一變“哎呀…”的一聲便倒了下去。一屋人都嚇了一跳,忙喊着娘娘就湧上來。薇薇更是慌忙上前,喊道:“恬熙你怎麼了?”恬熙被輕雯扶着靠在她懷裏,臉
慘白,額前出現豆大的汗珠,呼氣急促,瞳仁都開始擴大了。輕雯看着害怕,顫聲道:“娘娘,娘娘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您告訴奴婢啊!”可恬熙哪裏説得出話來,艱難的動動嘴
,他吐了聲“疼”便渾身
搐。輕雯她們見他突然開始劇烈的
搐
筋,慌得要命。忙哭喊着娘娘,又叫人快去請太醫。這時薇薇也藥
發作了,她“嘔”的一聲,當場吐了出來。輕雯扭頭去瞧了瞧她,還沒説話。只聽又一聲嘔,懷裏的恬熙也吐了。搜腸刮肚,生生把吃先去的燕窩吐出來不算完,最後只能連連吐酸水了。
大吐了一場後,恬熙居然倒覺得好過些了。他有氣無力的靠着輕雯,喚着她名字,説:“肚子,我肚子好疼!快,快扶我去更衣。”輕雯忙回答是,招梔香並幾個宮女,扶着他去了恭室。負責恭室的宮女見事態緊急,也慌了手腳。
忙亂間也顧不得講究了,只胡亂點了沉水香,在恭桶裏放入檀香屑便給送上來。好一會恬熙才説了聲“好了”輕雯梔香用自己身體做他的依靠,並牽着他衣裙。當下扶着他起來,用備好的香擦拭,另有宮女將恭桶蓋好撤下換上新的。
可沒想到還未踏出恭室,恬熙又發作了。就這樣來回搞了幾趟。腹痛不但沒有緩解,反而越演越烈,恭桶連換了幾趟。到最後裏面已經開始完全都是血。滿室裏飄着燻人的血腥氣味,薄桃喝着宮女去點再多的香都壓抑不下去。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唯有恬熙艱難的呻聲斷斷續續。大家都不是無知傻子,個個都清楚這一切都預示着不詳的徵兆。
輕雯梔香她們幾個大宮女的臉越來越難看,恬熙卻被折磨的幾乎奄奄一息。靠在她們身上失去了知覺。等到他悄無聲息時,梔香和輕雯將他扶起,收拾好後便架着想出去。
留下薄桃並兩個嬤嬤收拾善後。一個嬤嬤準備蓋上恭桶時,往裏看了一眼,頓時驚呼一聲。輕雯本就心煩氣躁,頓時大喝一聲:“喊什麼?還嫌不夠亂啊?”那嬤嬤卻顫抖着手,指着恭桶喊道:“出…出來了。”輕雯一驚,問:“什麼出來了?”那嬤嬤幾乎要哭出來了,説:“娘娘…娘娘腹中的龍胎,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