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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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人不敢吭氣,唯有輕雯笑着上來勸解道:“娘娘何必心急?太醫都説了娘娘的恢復力驚人,尋常人斷然不可能短短時間就恢復到這個地步。
只是天花畢竟非同尋常,要完全撫平痘印自然也要更費些功夫了。”恬熙仍舊滿臉的煩躁,突然一名宮女匆匆走進來通報道:“陛下來了!”恬熙大驚,説道:“他怎麼這個點來了?”然後忙扭頭對輕雯説:“快,去攔着他,別讓他進來瞧見我這個樣子!”正説着嚴炅已經走了進來,正好聽見這句話,便笑着説:“朕都已經進來了,難道你要輕雯把朕攆出去嗎?”恬熙見他真的進來,與自己之間就只隔着一掛珠簾了,忙喊道:“你別過來,快出去等着。”説着手忙腳亂的扯過綢單遮住赤的身軀,並喊着芷香給他穿衣。嚴炅已經笑着過來,兩名宮女忙把珠簾拉開讓他進來。
恬熙見他一意孤行,自己一直不想被他看到的滿身傷痕要被看個透。心裏又是緊張又是沮喪,喊道:“行啊,你要看就看個夠吧。”説着乾脆倒回牀上面朝裏不理他了。嚴炅笑着坐在他身邊,推推他的胳膊説道:“行了,這麼扭捏做什麼?你更難看的樣子我都見過,現在只是一些坑坑窪窪的痘印,又怎麼嚇得住朕呢?”恬熙聽了這話,更是氣急,索坐了起來,瞪着眼看着他,氣呼呼的説:“是啊,那你就看個夠笑個夠吧。橫豎看煩了你就把我丟到一邊,這天下多得是美人能取代我的位置呢!”説完他怔怔的瞪着嚴炅,不知為何心裏覺得很委屈,一雙美眸迅速蓄積了淚水,竟是快要哭了。嚴炅瞧他這個樣子,居然覺得很喜歡。笑着説:“喲喲,快哭了?”恬熙瞪着他嘴硬道:“我才沒有哭!”可眼眶盛不下淚水,仍舊讓淚珠兒不爭氣的滾滾落下。恬熙忙扭頭避開嚴炅的目光。故而居然沒注意到嚴炅雙眸中難得的柔軟。他含笑拿過一條手巾,為他擦拭掉淚水。笑着説:“別生氣了,你知道那天朕是為什麼這麼説的。”恬熙嘴硬的回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我醜的自己都不想看。”嚴炅温柔的安
道:“胡説!你哪裏醜了?不過是幾點無傷大雅的瑕疵,哪就能毀了我們的天下第一尤物的美貌了?”恬熙聽了這話心裏稍稍覺得安
了些,但是不知為何,卻有更多的委屈湧上心頭,他忍不住要抱怨,要撒嬌,要胡鬧。
他拉着嚴炅的衣袖,鬧着説:“我快瘋掉了,身上的傷可以用衣服遮,可是我這額頭該怎麼辦?這麼大一塊抓傷,太醫雖然含糊其辭,我也明白怕是一輩子都消不掉了。
這些天我都不敢踏出承歡殿一步,我知道有多少人就等着笑話我呢。我一想到現在他們還不知道在怎麼拿我取笑,我就心裏難過。還有我的那牀,我最喜歡的牀,你就讓他們那麼抬出去燒了。我現在睡的牀一點都不舒服,比以前差遠了。
我晚上都睡不着,我睡不着,就更加好的慢了。你説怎麼辦嘛!”他絮絮叨叨的抱怨撒嬌,嚴炅越聽笑容泛得越大。最後終於説道:“怎麼,我們目中無人的瀲妃娘娘居然也能在意別人的看法了?”看恬熙又要翻臉,他忙笑着自己説:“好好好,不逗你了,朕明天就下旨,讓他們為你做一張更大更豪華舒適的牀好嗎?”恬熙氣呼呼的説:“牀要做好要許久,可我現在怎麼辦,我現在就要睡覺。我現在就要睡覺!”嚴炅笑着説:“好好好,這樣吧,為了不耽誤瀲妃娘娘的養傷,你先帶着一些必需品,搬到朕那裏先住着。先前你在哪裏過夜,朕看着睡得也安穩的。”恬熙氣着説一句:“那是累的!”説完他突然覺察到這話裏的曖昧,臉突然有些發燙。嚴炅已經笑眯眯的説:“那就繼續讓你累着,總不能讓你一直睡不好吧!”----恬熙難得的臉
發燙,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卻控制不住嘴角一勾。嚴炅笑嘻嘻的伸手想要將他拉到自己懷裏。恬熙卻忙掙扎開來喊道:“等等!”嚴炅一停,恬熙已經喊了人過來,將四周的窗户全都關上,兩人周圍放置屏風,放下帷帳,遮住天窗。
硬是將好好的一個亮堂屋子,得跟三更半夜似地。嚴炅有些哭笑不得,説:“這又是何苦,朕都説了不在乎了。”恬熙卻堅持,哼哼的説:“你不在乎但我在乎,讓我這個樣子被你看,我還不如去死了。”一邊説,一邊往嚴炅身上貼,接着黑暗,他甜
一笑,説:“這就好了,我就放鬆安心多了。”嚴炅還要説,張嘴兩瓣甜香軟
就貼了上來──恬熙每
嘴裏都好口含一種特質的香料,以圖
齒生香──他被封住了
,也就不説話了。
黑暗中,只聽見衣物窸窣中,細不勻的
息聲,咂舌滋嘴聲。隨後動靜變得越來越大,最後終於成了一場
旎的旋律…
恬熙到頭來還是沒有搬到嚴炅宮裏去。倒不是嚴炅反悔,而是恬熙自己死活不肯踏出承歡殿一步。嚴炅無奈,只要命太醫院加緊研製消除他身上疤痕的靈藥。於是大筆金錢如水般的花了出去,換成一瓶瓶用各種
緻器皿盛着的脂膏。
這些脂膏塗抹在他身上,卻收效甚微。痘印確實是漸消失,但是被他抓出來的傷痕卻仍舊頑固的留在肌膚上。與
益白皙細
的肌膚成了愈發鮮明的對比。特別是在他額角的那幾道抓痕,附在花瓣一般嬌
的臉龐上,格外的猙獰顯眼。
恬熙開始還滿懷期待的堅持天天敷藥,一次次的是失望後便益急躁暴怒起來。幾次大動肝火,遷怒於人,連嚴炅都被他幾次
得無可奈何。搞得承歡殿上下都人人自危,戰戰兢兢不敢出錯。
這一黃昏,恬熙浸在滿滿的一池牛
裏,半晌不語。輕雯帶着十幾名宮女正小心的在池裏撒花瓣,倒
油。
為了讓他放鬆神,還將各種
緻玩物放入池中,用
雕細琢的帆船裝滿他喜愛的果酒吃食零嘴,再用水波推到他面前去,極力逗他開心。
恬熙毫不理會,突然開口道:“輕雯,去取手鏡來。”輕雯一驚,看了他一眼,小心的笑着説:“娘娘如今愈發大好了,依奴婢説可不…”
“去!”恬熙一聲冷喝打斷了她。輕雯嚇得一下瑟縮,看看他不容置疑的神,只好猶猶豫豫的親自去取了一面手鏡過來。
恬熙將手鏡攬鏡自照,頓時然大怒,將手鏡甩了出去“盡是幫不中用的庸醫!”手鏡被丟的遠遠地,落地時發出一聲響,正好砸在了剛剛踏入浴室的嚴炅面前。
嚴炅低頭看了看,再抬眼四顧,立刻就明白了。他微微一笑,親自將手鏡撿起隨手遞給引上來的輕雯,然後隨手命他們先退下。
自己走到恬熙身邊坐下,依着池畔笑着説:“怎麼又生氣了?”恬熙氣哼哼的説:“都是幫不中用的東西,只會哄人花錢。這牛我早也泡晚也泡,還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氣人,明天我要把他們全都揪來問罪。”嚴炅笑着安撫他,信手按在他圓潤的肩膀上,調笑説:“朕看還是很有效果的嘛。
你瞧這些痘印都已經全消退了。朕琢磨着你這身體也摸着滑不溜丟,益白皙嬌
。正還想着要小賞他們一番呢。”恬熙氣得扭頭,對他嚷嚷道:“你就只顧着看我身子,你怎麼不看看我這額頭,還有我這
前,這
上?”嚴炅細細看了幾眼,暗紅的疤痕如花瓣上的瑕疵,確實破壞了幾分美
。可他倒並不以為意,笑着勸
恬熙。見他仍舊耿耿於懷,於是嘆了口氣説:“説到底這傷痕也是當初你忍不住癢自己
的。
有現在後悔的,當初怎麼就沒堅持住不抓呢?自己抓破相了現在還在這裏鬧騰着的跟自己身體過不去,何苦這麼折騰?”恬熙被他説的啞口無言,可是心中仍舊又急又惱,索狠狠的一拍水面,鬧道:“我就是鬧,我就是要惱。
你管我?還是他們管我?你覺得不對,你就別理我,讓我自己折騰死自己算了。”説着説着,他一氣之下潛入牛裏不肯冒頭。嚴炅看他竟如小孩耍賴一樣撒起潑來。也是無奈的笑。
他在岸邊喊了幾聲,見牛表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想了想,乾脆不喊了。優哉遊哉的坐在岸邊隨手接過輕雯遞上的茶邊飲邊等。果然沒過半盞茶功夫,池面一陣
花泛起,恬熙的腦袋從裏面鑽了出來,面漲如火,氣若游絲的靠到了池邊大口大口的
着氣。
嚴炅笑着將手裏的茶盞遞到他嘴邊,説:“快喝兩口吧,緩口氣啊!”恬熙一口氣將嘴邊的茶水飲盡,終於換過氣來後,氣沖沖的嚷道:“你居然真讓我在裏面憋了這麼久?”嚴炅笑着回答:“你自己鬧脾氣,朕哄了半天也不見你氣消。那就由着你折騰去了,這樣難道也錯了?”恬熙氣結,又理虧詞窮,鬧也鬧不出新花樣了。只好自己扭頭伏在池邊上生悶氣。嚴炅半天見他不言語,終於笑着去推他“哎…”了幾聲,恬熙不理。嚴炅乾脆命人來給自己寬衣,也下了浴池,靠到恬熙身邊。將他拉過來正對着自己。恬熙低頭悶悶的,突然説了句:“我變醜了!”嚴炅笑了,説:“朕説過,你更醜的樣子都見過了,這點瑕疵算得了什麼?”恬熙卻繼續説道:“可我不高興我這樣。我討厭看這個傷,我知道,她們都在底下看我的笑話。我不要被她們嘲笑。”他猛然抬頭,雙手勾着嚴炅脖子,焦急的又是鬧又是求的説:“你快給我想辦法啊,我不要帶着這些傷一輩子,我青丘恬熙,應該永遠是美人,不能這樣破着相。
要我這樣天天過着子,天天在你面前晃,等你那一天厭煩了我,厭煩了我這這張有瑕疵的臉,我…我寧可你現在就把我逐出宮去。”他依偎在嚴炅結實的
膛裏,不知為何,心裏的委屈和恐懼隨着傾訴爆發出來。
最後乾脆抱着嚴炅又哭又鬧,變着法的撒嬌撒潑。嚴炅無奈,看他在自己懷裏如此的脆弱又無助,不自覺地滿心憐愛。他輕言細語寬了恬熙半天,心中轉過了無數念頭,終於靈光一現,説:“有一個辦法。”恬熙一聽説他有辦法,立刻停止了哭鬧,仰頭滿懷希望的看着他。嚴炅瞧着他期待的眼神,想了想又有些猶豫和心疼的説:“可是你會吃些皮
之苦,受得了嗎?”恬熙毫不含糊的回答:“只要讓我擺
這些傷,我什麼苦都吃得下。”嚴炅看他態度如此堅決,便只好説:“那好,朕為你尋來一個手藝最好的文身師傅,在你這傷痕之上文以彩繪圖案,藉此遮蓋。你看如何?”恬熙呆了呆,文身?那不是要受千萬針扎。想想就覺得很痛。可是一想到臉上身上的醜陋傷痕,再想象一下若干年後嚴炅厭棄嫌惡的眼神,哪怕只是想想一點點,不知為何這讓他極度難受,幾乎生不如死。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説:“文身就文身,我不怕!”----説起京城最好的文身師傅,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會説“王老祥”王老祥,六歲拜師學畫,十六歲改行做了文身師傅,二十三歲就已經名滿京城。
甚至有不少外地人,不遠千里的趕到京城請他為自己文身。一些達官貴族家的蕩公子,也有喜歡這個的,於是他也算是經常跟貴人們打
道頗有些見識的人了。可今天的遭遇,着實讓他有些受驚了。快宵
的時候,他被人從家裏叫出去。
走出去一看,一輛青蓬馬車,旁邊候着幾人。領頭一個錦衣寒面肌糾結一看便是練家子的人,禮數周到又魄力十足的對他説:“聽聞師傅是京城最好的紋身師,我家主人有請師傅移步紋身,煩勞師傅跟我們走一趟了。”王老祥只覺得有幾分詭異,本想借宵
的名義推
不去。沒想到那些人好生強勢,硬是將他
上了馬車,隨後驅動馬車揚長而去。為首那人更是在他眼前蒙上黑布,硬聲道:“得罪了!”王老祥只是心慌害怕,原本指望能有宵
的巡查士兵能發現這輛馬車救自己
險。不料路上確實遇到了幾路巡查兵馬,卻只是一聲不吭的任他們過去了。
王老祥暗暗叫苦:“不好,是個大來頭!這下凶多吉少了!”他惶然不已,身不由己的被馬車拉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馬車停了,他又被那羣人像提麻袋一樣踢下車。
腳不沾地的被架着走了許久。眼前蒙着布,他看不見自己所處的方位,只覺到似乎來到一個很大的宅子。
因為那些人路途中七拐八拐,不斷地有大門在眼前開啓又在背後關上的聲音。幾次還聽聞到靜夜花香水的聲音。走了好一會,終於他們將他放下了,隨後撤去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