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礪鋒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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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錚！”
“錚！”
“錚！”沉悶的撞擊聲和清脆的槊杆彈開聲
替而起，又是五具屍體落地。二當家
圖所部隊伍，轉眼被撞凹了一個大坑，血如泉湧。
當長槊第三次彈開之後，衝在最前方五名唐人的坐騎終於放緩了腳步。然而，他們身後，另外六名唐軍已經殺到。藉助戰馬奔跑的速度，撞進前排袍澤在敵陣中砸出來的血凹深處“嘭！”
“嘭！”
“嘭！”如驚濤拍岸，一瞬間將血凹變成血口子，轉眼又擴大成一道永遠也無法彌合的放血槽。
第二排唐軍的速度因為屍體的阻擋而放緩，第三排唐軍又至。還是同樣一個位置，還是同樣一種節奏。將血槽繼續擴大，擴大，徹底撕裂成一道壕塹。
第四排…
不用第四排了。沒等第三排七名唐軍的釋放完了戰力，二當家圖及其麾下的馬賊們已經魂飛魄散。不用任何人下令，爭先恐後地撥轉坐騎，向遠離唐軍的方向竄去。把匆匆撤湊過來支援的另外一支隊伍，三當家哈
所部衝得東倒西歪。
然而唐軍的攻擊卻還在繼續。如同事先演練了無數遍一般，一排接一排湧上來，從背後追上逃命的馬賊，將他們挑上半空。然後又是一排接一排加速，疊
般，掃清沿途一切阻礙。
“完了！徹底完了！”站在本陣中調度全局的阿爾斯蘭如同被嚇傻了般，呆呆地目睹了二當家圖和三當家哈的潰敗，沒有發出任何正確命令。那隻在大夥假想裏令人垂涎
滴獵物，本不是什麼肥羊！只是它偽裝實在太好了，太
真了。直到它
出獠牙後，才被發現是一頭獅子。
到了此刻，阿爾斯蘭唯一清楚的就是，俱車鼻施挖了一個巨大的陷阱讓自己往裏邊跳。商隊的真實身份，俱車鼻施肯定一早就知道。所以，他才不惜重金來買通半天雲，推着大夥往火堆上撲。毫無疑問，當自己帶領着一眾馬賊把唐人耗得筋疲力盡之後，俱車鼻施將帶着傾國之兵跳出來。一刀一個，將先前拼命雙方殺得乾乾淨淨。
“大當家，大當家。怎麼辦啊。怎麼辦啊。您倒是説句話啊！您倒是説句話啊！”危難關頭，親兵馬六兒倒比阿爾斯蘭更能沉得住氣。見自家頭領兩眼發直，趕緊用力晃了他幾下，大聲呼喊！
“怎，怎麼辦？怎麼辦？”阿爾斯蘭喃喃地回應。對付絲綢古道上的行商，他有充足的經驗。然而跟官軍作戰，他卻一點兒頭緒也摸不着。對方的攻擊太犀利了，犀利到了本無法阻擋的地步。阿爾斯蘭剛才分明看見，三當家哈幾次穩定隊伍，試圖憑藉人數的優勢打斷對方攻擊節奏。但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的，在絕對的戰鬥力差距面前，弟兄們簡直是在自尋死路。
在三當家哈的
勵下，幾十名素以兇悍著稱的弟兄，飛蛾撲火般掉頭衝向黃
洪
。卻連個泡都沒冒起便被甩上了天空。紅的血漿在天空中飛濺，頭頂的太陽也被染得光溢彩。比陽光更耀眼的，是敵軍挑起的那面戰旗。
“唐”熾烈如火，驕傲亦如火。
“眼下最要緊的，當然是穩住。正面衝過來的唐人只有兩百多。而咱們這邊，加在一起還有兩千多弟兄！”馬六兒徹底急了，冒着被阿爾斯蘭秋後算賬的危險，越俎代庖。
“傳令，您趕緊傳令。讓老北風、一捧沙他們，全都靠過來，靠到您身邊來。咱們結圓陣，耗也把唐人耗死！”
“傳，傳令。所有人，向我，向我靠攏！結圓陣，結圓陣！”阿爾斯蘭先是順嘴答應，隨後全部神魂又回到了身體當中。
“傳令，結圓陣
敵。大夥跟唐寇拼了！”
“圓陣。所有人向大當家靠攏！”
“圓陣。所有人向大當家靠攏！”親兵們再度扯開嗓子，將命令傳了出去。隨即，是一陣陣驚惶的號角聲。已經亂成一鍋粥的馬賊們終於有了主心骨，紛紛策動坐騎，螞蟻一般擠向阿爾斯蘭所在位置。被突然發生的變故
蒙了的老北風、倒拔柳等馬賊隊伍，也重新振作士氣，慢慢向阿爾斯蘭所部靠攏。
如果圓陣結成，未必沒有翻盤的機會。至少，能
到俱車鼻施趕來，拉着唐人一道去下地獄。惡狠狠地看了已經突破了所有阻礙，馬上就要衝到本陣邊緣的唐軍一眼，阿爾斯蘭咬牙切齒“跟他們拼了。、殺退了唐寇，寨子中所有積蓄，大夥平分！”
“平分！”
“平分！”馬賊們大聲鼓譟，自己給自己打氣。然而，唐軍的攻擊力實在太強了，比他們以往見過的所有隊伍都強了一百倍。二當家圖沒等撤回本陣，就被唐軍追上，從背後刺下了坐騎。三當家哈幾度試圖阻擋唐軍的腳步，為大當家這邊贏得變陣機會。卻把手中所有力量都搭了進去，緊跟着自己也被一支冷箭
下了戰馬，生死未卜。
這道憑空冒出來的黃洪，本不是人力所能阻擋。眼看着唐軍越衝越近，越衝越近，阿爾斯蘭剛剛穩定住的隊伍，又開始動搖。圓陣最外圍的嘍囉拼命往裏擠，圓陣內部的馬賊們為了保命，不得不將刀尖對準同夥的後背。而一捧沙、雪打旺兩支隊伍更損，居然不聲不響地繞到了圓陣後方，隨時準備着開溜。
“都別擠，跟我來！”關鍵時刻，阿爾斯蘭也被出了幾分狠勁兒。回過頭，向黃萬山和沙千里兩人大喝。
“老子帶人先頂上去。老沙，老黃，
吉拉乎，您們幾個看着辦！”
“併肩子上啊！”老北風的頭領吉拉胡和倒拔柳的頭領花十三都被起了幾分血
，揮舞着彎刀大聲回應“一起上，堆也堆死他們！”沙千里看了看黃萬山，又看了看越來越近的那個“唐”字，忽然咧嘴而笑。
“一起上啊，弟兄們！”他大聲呼喝，手中鋼刀斜劈，將距離自己最近的某個隸屬於半天雲的馬賊頭目，一刀劈成了兩段。
“弟兄們，把咱們的旗子扯起來！”黃萬山緊隨沙千里之後，一邊策馬前衝，一邊大聲呼喝。
“把咱們的旗子扯起來！”
“扯起來！”震耳聾的歡呼聲中，有面千瘡百孔的戰旗，在馬賊們的背後高高地扯起。
“唐！”已經陳舊得幾乎看不出顏的漢字，這一刻，竟然如火焰一般，灼痛了所有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