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故人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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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晚晴死後,他一個人走在逃亡的道路上,天地蒼茫,卻沒有容身之所。
已經冷的麻木,便不覺得有多難忍受,但現在突然到些許温暖,便意識到寒冷是如此的難熬。
惆悵,雖然在水月鏡花裏,他有了朋友,但朋友也並不是知音。
人心不足。
他頗覺嘲諷,三人經過這段時間的生死相伴,他又非草木,孰能無情?白姑娘和小彥固然被劃為自己人的範疇,但仍舊會到少了些什麼。如同白元秋偶然提起無霜城時,眼裏
出的懷念一樣,他想,他也在懷念着故人。
聽着夜空下的笛音,他思念自己的琴——就算彈,聽者也不是當初的人了。
顧惜朝笑了起來,悠悠道:“那就隨你。”時間慢慢過去,戚少商看着那人這邊瞧瞧,那邊看看,終於忍不住問道:“顧公子,你可看出了什麼?”顧惜朝輕笑,道:“自然看出來了,只是這等奇門陣法委實難得一見,如何能不多看一會?”戚少商有些焦急,儘量委婉道:“你的朋友既然也被困在此處,若是耽誤過久,不擔心會出事麼?”顧惜朝想了想白元秋,覺得很不必擔心,又想到徐小彥,卻頗有些躊躇——若是這二人不在一處,倒很是麻煩。
“那便請大寨主隨在下入陣吧。”顧惜朝鬆口道“此陣頗詭異,還請戚大俠嚴格按在下的步調前進,若是踏錯一步。”他拖長語調,角帶着絲挑釁的笑意“只怕你便要和我這個遺臭萬年的江湖敗類,一齊葬身於此了。”戚少商
言又止,到底沒能開口,只是默默點頭,站在了顧惜朝後面。
顧公子青衫拂動,腳下踩着奇異的步伐,帶着戚少商,步步前進。
還是同樣的地方,同一個方向,顧惜朝趨退飄忽,左二右四,上七下五,進進退退之間,眼前景象,頓時豁然變幻。
戚少商震驚的看着面前發生的一切。
原本碧綠的樹葉於頃刻間凋零殆盡,罡風捲於平地,撕棉扯絮般飄揚了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幾乎遮蔽天,不多時,地上便鋪了層白雪。
“方才明明還是天…”戚少商喃喃道。
顧惜朝瞥了他一眼,大發慈悲的開了尊口:“現在你我所處方位與之前已經不同,方位引動天時,是以眼前景象會變幻至此。”説到這裏,顧惜朝聲音漸漸低下去,似乎在默默計算着什麼,時而皺眉,時而展顏,最後竟蹲下身,以樹枝做筆,在地上寫寫畫畫。
戚少商靜靜的看着他,目光中忽然掠過一絲惆悵——若能一直這樣,該有多好。
他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指甲嵌入裏,刺破皮膚,竟滴下血來。
血紅的體落在純白無暇的雪地上,紅白分明,十分引人注目。
顧惜朝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看到這幅景,居然也被
引了目光。
“惜朝…”戚少商喚道。
顧惜朝一跳而起,臉上出孩子般天真愉悦的神情,興奮道:“戚大寨主,你真是天才!”戚少商:“…?”剛剛發生了什麼在下不知道的事情嗎?
“時轉冬,此乃逆轉,我怎地竟未想到,陰合在逆位啊…”顧惜朝自言自語道。
戚少商:“…”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他看着地上的雪,看着雪上的紅,實在無法將兩者和顧惜朝口中的話聯繫起來。
雖然跟不上對方的節奏,戚少商心中卻仍舊浮現出淡淡的温暖——在旗亭酒肆彈琴論劍那一夜後,他再也沒有看見過如此真實的顧惜朝了。
真實,而喜悦。
也許這的確是十分難得的奇門陣法,所以連顧惜朝這種時刻戴着面具的人,也出了“朝聞道,夕死可矣”的狂熱。
“那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做?”戚少商問,聲音裏夾雜了幾分連自己也未察覺的温和。
顧惜朝用一種“你真笨”的眼神看着他,無奈的嘆息,遙遙指向遠處,問道:“戚大俠,你看見那邊的山水了麼?”目光的盡頭,是一座山丘,上面滿敷着白雪,而這渾然素白的景,便靜靜倒影在邊上的湖水裏。
真是奇怪,如此冷的天氣,湖面竟然還未結冰。
戚少商蹙眉,道:“那山峯頂上似乎有些不對。”幾塊白的巨石散亂的圍成一圈,幾乎與白雪融為一體。
顧惜朝點頭道:“看來大寨主總算沒有蠢的太徹底。”戚少商:“…”剛剛是誰誇我天才的?
顧惜朝接着道:“山頂石陣乃是鎖孔,此處陰寒,當以陽烈之物破之。”戚少商舉起自己的手,道:“我的血可以嗎?”
“烈酒也可以。”顧惜朝哼了聲,從袖子裏掏出個緻的玉瓶,拋給他“但若是大寨主執意要用自己的血,在下也不反對。”
“將此酒倒在石陣中心,便可破開此關。”馥郁的酒香從瓶中逸出,戚少商苦笑道:“惜朝,你何苦這般揶揄戚某。”微微搖頭,九現神龍運起輕功,大鵬展翅般朝雪山掠去,他一縱便有數丈之遙,然而他即使在雪地上毫不停息的飛掠了盞茶,山依舊是那麼遠,未能拉近絲毫距離。
顧惜朝緊跟上來,停在他身後,以手加額,不忍直視道:“在下已説了,陰在逆位,所以虛實相錯,地上景象不過海市蜃樓而已,你便是跑上一天,也到不了那裏的。”雖然是可惜的語氣,戚少商卻分明從話音中聽出來一些愉悦來。
——他是故意的。
九現神龍端的好脾氣,既不揭穿,也不生氣,温和道:“那在下該如何行事,還望惜朝明示。”顧惜朝抬了抬下巴,指向湖水的位置,道:“還請大寨主將酒倒入湖中影裏。”俄而聲音嚴肅起來,補充道“湖水已快要完全凝結起來,若到那時,恐怕就來不及了。”兩人掠至湖邊,顧惜朝正道:“還有一事,若是湖面泛起漣漪,石陣方位便亂,所以大寨主在倒酒之前,絕不可於水上借力。”戚少商恍然,倒影中,山頂的位置分明在湖中心,與岸邊相隔足有十數丈,既不能亂了湖水,便只得等邊上的位置被凍住,踩着冰面過去。
怪不得顧惜朝絲毫不着急的看他無頭蒼蠅般亂跑,也不着急,此事,便是着急也無用。
湖水凝結的速度遠比正常情況要快,顧惜朝斷然道:“便是現在。”下一秒,戚少商身影便化作一道青煙,自薄薄的冰面上飛速渡過,直抵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