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官商勾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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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燕飛先繞棟,黃鶯始即嬌人。”
“亂垂絲昏柳陌,參差濃葉暗桑津。”
“上客莫畏斜光晚,自有西園明月輪。”二人你一句來我一句,對完了整首《閨怨》,酒卻正酣。
“你上回在我家,勸順官別把五百兩銀子借給我去補缺的時候,曾對採菊説過一首詩:閨中婦少不知愁,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
,悔教夫婿覓封侯…”他醉眼惺忪地瞅着她,臉頰微微泛紅的阿四煞是好看“你若有夫婿,你會讓他去找官做嗎?”
“不會。”阿四斬釘截鐵。
她從未要求韋自勤必須出將入相,甚至未曾要求他幫集團賺進多少錢,她要的不過是他安安穩穩地愛着她,平平常常地過着他們倆的子罷了。
可即便如此當她最後一次和他為行賄一事發生爭執時,他仍説,他之所以知法犯法行賄省國土局副廳長,完全是因為她給了他太大的壓力,讓他覺得一定要拿下大學城附近的土地。
她不知道在相愛的這條路上,她究竟哪裏做錯了,她卻知道她給他的愛變成了錯,全都是錯。
醉眼離,阿四眼中的王有齡那張本與韋自勤極為相似的臉龐漸漸重合。她心頭一熱,身子前傾雙臂無意識地攬住了他的肩膀。
“為什麼?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明明是你不愛我了,還説全是我的錯?我到底哪裏做得不夠好?你告訴我,我可以改啊!為什麼你一句話都不説,調頭就去找湘姐,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當真以為我是傻瓜,你可以瞞着我直到永遠?你説話啊!你為什麼不説話?為什麼不説話?”她一邊推搡着他,一邊喊着在酒醒時她斷不會説出口的怨與恨、情與痴…
王有齡醉得厲害,雙眼一閉,耳中雖闖進她的吶喊,腦子卻全當是在做夢。他只是攬着她,久久地攬着她,什麼也不説,什麼也不做。
而這一切恰巧被剛從廣州跑船回來便急於來向阿四大管家彙報買賣情況的胡順官看個正着…
“這趟去廣州,我們買回了幾船洋貨。跟大管家預計的一樣,貨還沒卸,這邊的洋行就下了訂,急着買這幾船洋貨呢!”胡順官滿面堆笑地跟大管家説着這趟廣州之行“我們照大管家的代在廣州最熱鬧的大街小巷、秦樓楚館、酒樓茶館都貼滿了您給的那些名曰海報的東西。除此之外,我還親自登門拜訪了廣州很多大的商行,向他們介紹了我們漕幫的情況,也遞了名帖,已經有幾家商行同意
後凡是送達杭州的貨都
給我們漕幫來運。”阿四點頭稱好,心裏卻暗自嘆息:胡雪巖不愧是胡雪巖,經商手腕果然非同尋常。即使身為漕幫一個小小的跑船,都有本事想辦法拉客户,
後若獨立門户成就大業,那聲勢必不可小覷。
看來,胡順官就是後的胡雪巖,她的懷疑不會錯。
“你做得很好,我會跟威爺説,年底的時候多派你一點花紅。”要是漕幫的弟兄個個都像他這樣,威爺和酣丫頭每天躺在牀上等着數黃金就成了。
公事説完了,胡順官吐吐猶豫着該不該説那些私事。想了想,還是多嘴説上幾句她不愛聽的話吧!
“大管家,我下面要説的話,你聽了別生氣行嗎?”
“你別説好了。”阿四一句話堵住了他的嘴“明知道你説的話會讓我生氣,何苦還要説呢?索別説得了,我自然不會生氣。”
“這…”這下子可麻煩了,被她這麼一頓説,他是想開口也難,註定不開口。可這些話要是不説,擱在心裏頭他也難過,怎生是好呢?
既然她不聽,換個人聽效果也一樣,他決定親自上門找另一個人説道説道。
就這樣,胡順官邁進了王有齡的衙門。
再見面,官是官、民是民,胡順官進門後便拜下去“王大人…”
“這話是怎麼説的,誰拜也不能叫你拜啊!”王有齡趕忙攙了起來“要不是順官你當初不顧前程借我那五百兩銀子,我至今仍坐在家裏敗家呢!”説到這事,王有齡滿心愧疚“要不是因為我的事,你也不會被錢莊趕出來,也不會因為此事,斷了在這一行當的名聲,落到在漕幫幫忙。”
“漕幫也好,能學到很多東西。而且漕幫的活也不全是出苦力,我這回去廣州就聯繫了很多生意,這也讓我大開眼界。”而對他委以重任,讓他大開眼界的那個人卻正是他來此的目的“那個…王大人,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阿四大管家她…你跟她之間怕有點誤會…”聽他提起阿四的事,王有齡連呼
都變得沉重“那不是誤會,她説的全是事實。”
“什麼?”胡順官眼睛都快瞪出來了,難道他們倆當真互相傾慕,並非是阿四大管家將他當成了從前所愛的那個男人?
王有齡連連點頭“籌措糧草運送到上海一事的確充滿危機,若拉漕幫入夥怕是害了他們啊!”
“啊?”這都是哪壺對哪壺啊?胡順官完全接不上話來“王大人,您説的到底是什麼事?”
“怎麼?順官,你還不知道嗎?”王有齡正愁逮不到一個出主意的人,他來得正是時候,順官一直四處跑,見識多,頭腦好,王有齡忙抓着他想辦法。
王有齡將自己如何接下委札的事從頭到尾詳説了一通,話未落音,胡順官的眉頭已鎖得鐵緊。
“今年江浙一帶的漕米尚未收齊,運河河道也沒有疏通,加之河面上不太平,在時限之內運送漕米到上海,這…這本是不可能的!”胡順官話一出口,王有齡就頹然地倒在椅子上“你説的話,怎麼跟阿四講得一模一樣?”這該叫英雄所見略同?還是他的處境實在到了無可挽救的絕境之地?
“這麼説,我索遞上摺子,向朝廷自動請罪算了。”
“你此時自動請罪,朝廷怕要加你個擾亂軍心之罪吧!屆時不是你一人受牽連,九族之內怕都不好過。”胡順官此話可一點都不誇大。
朝廷與太平軍咬得正緊,若在此時公然向朝廷遞奏摺,聲稱糧草無法及時運送到上海,連將士的肚子都填不飽,軍心還不大亂?朝廷還不大亂?國家還不大亂?
王有齡聽得心驚跳,一雙小腿肚子直打哆嗦,恨不能暈倒算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又不能拖着不給辦,你説我還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