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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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叫什麼叫?沒事滾一邊去。”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恩同蹦到納蘭詞面前,“先説好,我要看皮影戲!帶我去賞花什麼的我可不要。”看來沒什麼事嘛!見到蹦蹦跳跳的恩同,納蘭詞在心底道:“皮影戲就皮影戲。”
“那就走吧。”見到兩個主子相攜而去,兩個彷彿做錯事的丫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恩同姑娘,應該沒事吧。昨天她自己都説是風寒還沒好透,咳嗽太厲害才咳出的血。今兒個天氣好,一大早一向怕冷的她才沒窩在暖炕上,也應該是跑哪兒玩去了。對,一定是這樣!別自個兒嚇自個兒,沒事的。只是,內房裏那堆奇怪的破布又要怎麼解釋?俠士正在酒店裏飲酒高歌,聽到此處有惡人作亂,摔了酒灌,準備去降魔。恩同嘴裏無意識地嚼着納蘭詞買來的一堆小點心,大大的褐眸直盯盯地看着小小的戲台。周遭一片小蘿蔔頭看到高處,拼了命地鼓着掌。她卻不屑地撇了撇嘴。
“不是你要求看皮影戲的嗎?怎麼?嫌不好看啊?”一直關注着恩同的納蘭詞自然也看到了她撇嘴的動作。
“沒有啊!”恩同嘴裏仍嚼着東西,眼睛瞪得大大地注視着戲台,卻沒把眼裏的東西放進心裏去似的,“我是朝鼓掌的人撇嘴啦。”
“鼓掌的人?”納蘭詞看了看周圍平均年齡只有他歲數一半的小臂眾,“他們又怎麼了?”
“他們鼓掌鼓得那麼用力,一心想當那個主角的模樣。他們難道不知道上面所有的人,不管美的醜的、好的壞的,都是被幕後的人掌控着的嗎?”真正的人生,是被老天爺所掌控的,她從來就不信人定勝天的那一套。是被幕後的人掌控的——是啊!他又何嘗不是如此。看看仍專注在戲台上的恩同,納蘭詞也撇了撇嘴,一向玩世不恭的娃娃臉上,竟有了苦澀的線條。
“喂!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你昨天説的那些話,是騙李平的吧。”
“哪些話啊?”
“就是那些——你只在乎師兄的錢之類的,還有用錢買小老公那些啊。是假的吧?”納蘭詞的視線移向恩同顯得秀氣的側臉,在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時候,他的視線更專注了。
“那些啊!也不算很假。那是我的夢想!如果、如果我真是在乎休的錢就好了。”偏偏,在她還不知道休很有錢的時候,她就開始全心地依賴着休,害她現在想離開都離開不了。
“夢想嗎?”納蘭詞低頭自語。
**dreamark**那兩個——“爺,怎麼了?”順着主子的視線,常寧看到兩個稱得上悉的背影。
“你先帶人走吧,我自己回去。”蘭休頭也不回地對身後不成形的隊伍揮揮手,直直地朝那兩個堪稱他最親密的人走去。那個霍恩同,就是主子近裏心神不寧的罪魁禍首嗎?常寧再往歡騰的人堆裏望了一眼,沒説話,領着下屬策馬向目的地而去。他們,什麼時候那麼要好了?看着前方如金童玉女般的一對男女,蘭休不知道自己的臉已經拉了下來。在楓紅姐妹失蹤後,他在尋找她們姐妹的途中曾經跟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不死老人習過武,納蘭詞就是在那時認識的。納蘭詞是大學士明珠的後人,自小因身體虛弱,被送往不死老人處習武,本來為的是讓他強身健體,沒想到卻養成他放蕩不羈的
格。相似的背景使得二人很快打成一片——其實是納蘭詞死纏着他,後來他離開師父,去了西疆,他這個師弟還去看過他幾次,把他的軍營搞得雞飛狗跳地再拍拍**走人。對他,他其實是喜愛的,雖然有時候很受不了他三八的
格,但他還是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弟弟來疼。至於思同——他早視之為親妹的人。他們兩個若在一起,他應該是最
到開心的一個。怎麼看見他們親密地靠在一起,他只會覺得心悶難擋呢?對腦海中浮現的詞和恩同甜
的笑臉,怎麼想怎麼覺得刺眼。對,就是刺眼!努力地把他的“弟弟”、“妹妹”相親相愛的鏡頭在腦海中搖散,蘭休已經走到二人的背後。正搶着恩同手裏的點心吃的納蘭詞
覺到背後的殺氣,警
地回頭,吃驚地發現散發出無形殺氣的竟然是自己的師兄,“師兄,您怎麼在這兒?”
“事情辦完就回來了!”蘭休冷冷地回答。老實説,這兩個人還真是配,恩同一副長不大的模樣,二十好幾的納蘭詞也是一張娃娃臉,站在一起比跟他站在一起要和諧得多。但是,恩同想嫁的人是他,與膚淺的外表相配比起來,當事者的意願應該是最重要的吧。哼,思同一直説想嫁他呢。不知為何,這個一直讓他暴跳如雷的問題此時卻讓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哦!這樣啊。”納蘭詞呆呆地摸摸腦袋,他這師兄被小美人染了不成?怎麼説起話來也有點答非所問?還有,他臉
那麼難看幹什麼?是事情辦得不順還是生理不順?拍拍前方仍然厚實如初的小小肩膀,蘭休對着恩同的後腦勺
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誰在吵她啊!恩同的眼神不敢稍移。俠士裝扮的皮偶與另一個被扮成壞人的皮偶拳打腳踢着。還拍?恩同火大地空出一隻手朝那個一直在干擾她看戲的
手狠狠地打了下去,然後就聽見身邊一個有點
悉的聲音“唧唧唧”地賊笑了幾聲。身為主角的俠士終於打敗了惡魔,救出了受惡魔荼毒的美女,從此有情人終成眷屬,天下一片太平。呼——終於看完了!恩同回過臉,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向老天爺借了膽——“——休、休——休——”
“嗯哼!”被打得很不的男人沒什麼好臉
,不過看她又驚又喜的表情也算值回價票了,“怎、怎麼哭了?”
“休——唔——”恩同哭着撲進蘭休懷裏的是你嗎?休?真的是你嗎?休?”
“當然是我!”懂恩同是喜極而泣的蘭休憐惜地收緊了懷抱,“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你該高興才是吧!”重逢的喜悦中卻有着小小的陰影,也許這輩子,他都要揹負着親手殺死楓紅的罪惡
。
“嗯、嗯!我知道,可是人家忍不住嘛。”恩同繼續在蘭休前抹眼淚鼻涕。這眼淚,不但有着重見休的喜悦,還有一點點真實的傷心呢。畢竟,她很快又要離休而去了。
“喂!你們兩個!”終於看不下眼,不想再陪着丟臉的納蘭詞決定打鴛鴦,“要哭要抱都回家去好不好?你們這樣有很多人在看耶。”整個天橋上的人幾乎都彙集到這裏來了,害他好想舉個牌子註明他跟這兩個人沒關係哦。
“我們哭我們的,抱我們的,要你管!”恩同從蘭休臂膊的縫隙中瞄着一臉尷尬的納蘭詞,“喂,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這是什麼?”伴着恩同回到離憂園,蘭休望着滿屋子的破布衝思同挑高了眉。地上這些碎布的顏,都好
悉啊。
“啊?哦!呃——”恩同搔搔頭,“我們到聽楓齋去坐坐吧。”**dreamark**“哇啊——這裏什麼時候變成的垃圾堆啊。”跟蟲似的納蘭詞從縫隙中探出頭,看着內室那些明顯被利刃撕裂的錦緞華服噴噴稱奇。這一地破爛可值萬金啦。
“喂i這是閨女的閨房耶!你跟進來幹什麼?快出去,快出去啦。”恩同朝納蘭詞跺着腳。這種場面叫休看見已經夠讓她抬不起頭了,還讓一個老記不住名字的外人看到,這要讓她的臉往哪裏擱?“你的閨房又怎麼樣?我又不是沒來過!”納蘭詞依舊一副痞痞的樣子,主人還沒開口,自己先拖了一張凳子坐下。這離憂園原來是師兄住的,他都不知道進來多少次了。後來小美人生病,他衣不解帶地在一旁侍奉湯藥,更是得不能再
了。現在才跟他來談避諱,豈不是太遲了嗎?“詞,出去!”蘭休的視線直鎖在恩同身上不曾稍離。
“啊?”
“我説,出去!”蘭休終於給他可憐的師弟輕輕一瞥,語氣輕巧卻語義堅定地道。
“好、好、好!我不打擾你們。師兄,小美人我可是完璧歸趙啦。”噴,真是新人送入房,媒人拋過牆!這弟弟跟妹妹的待遇相差還真是大啊。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了吧。”房中只剩下他們二人,蘭休不用再多看地上的破布一眼,就知道那些東西本該是放在他的衣箱裏的。
“呵呵呵呵——”恩同一陣傻笑,總不能告訴他,她一時氣不過他有一個貌美如花的未婚,連夜去他房裏搬來所有的衣服,把它們看作是他的替身,用剪刀絞碎。不過——“你怎麼都沒跟我提過你有未婚
?”傻笑的臉不笑了,剩下的是濃濃的怒氣和那麼一點酸氣。
“未婚?”蘭休
出一抹思索的神情,“原來你是因為我有未婚
才拿我的衣服來出氣的?”這預示着什麼?長不大的
娃娃也會吃醋?“那不是重點!”小心思一語就被道中的恩同漲紅着臉,“我是問你為什麼沒告訴我有這麼一個人。”害得她老一個人唱獨角戲,還以為總有一天另一個主角會附和。
“我忘了。”望着氣蹦蹦的恩同,蘭休嘴角含着絲絲的笑意。
“忘了?”想了千百種答案,都沒想到是這兩個字。
“對啊,就許你記不好,就不能讓別人忘掉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你、你是説,那個未婚對你是無關緊要的?”恩同沒有被蘭休一臉戲謔的表情所騙,聽出他話中的重點,“那、那你的意思是——”
“你説呢?”看到那個呆娃娃又傻笑地發起呆來,蘭休擁着她躺進小山似的破衣服堆裏。休的意思是她才是重要的嗎?休終於喜歡上她了嗎?休想要她當他的新娘了嗎?可——動的心情驀地又沉到谷底。她卻沒什麼時間陪着休了啊!她已經開始吐血,説明毒已經侵入五臟六腑。她從逃出那個地方的那一天起,就沒有再回去的打算。如果是為了休——可她寧願安然地死去,也不願意與休為敵叼。生離與死別,還説不定哪個更痛苦呢。
“同——”蘭休望着頭頂的吉祥彩繪,若有所思地道。
“嗯?”恩同偎進那個温暖而悉的懷抱。仍然沒有發現這個男人對她的稱呼又減了一個字。
“你知道依賴跟喜歡的區別嗎?”她對他那種單純的信賴,真的很像是剛出生的雛鳥對第一眼所見的能動的物體的情呢!而且,她不也曾説過要他當她的爹嗎?“當然知道啊!我對休是又依賴又喜歡哦。”對不喜歡的人她是絕對不會去依賴,而她依賴的對象目前只有一個。
“又依賴又喜歡,那是什麼啊?”
“是愛啊!”娘曾説過,當你的心情隨着另一人而舞動時,你的愛情來了。
“愛?!”蘭休動容,因為他發現,他開始依賴起同對他的依賴,喜歡起同對他的喜歡。
“休是獨一無二的哦。”聽着休有力的心跳,恩同漸漸地閉上眼。現在的覺,好幸福!若上天憐見,讓她再多享受一些這樣的幸福吧。等時間到了,她會把他還給那個叫未婚
的女子的。
“同也是獨一無二的呢。”夜兼程地趕路,他也很困丁。此時的寧靜,就像是他一輩子所期待的那樣。罷了,即使那個女子是楓紅,就讓他做個背信棄義的人吧。**dreamark**“吃——”一個活躍的身影跳進離憂園的內室,在目睹那糾纏着睡去的身影和滿室的温馨後,住了口,悄悄地向後退去。他們,找到他們的心了吧!至於吃飯這等小事,相信延幾個時辰也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