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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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一盞寒燈下,一身鳳冠霞帔的朱盈安端坐在木桌旁,桌上擺着雞、鴨、魚、等佳餚,香味四溢,但同坐在這張破舊桌子的朱父、朱母兩人卻語多哽咽、頻頻拭淚。
“爹、娘,別這樣,這是咱們家有始以來最豐盛的一餐,你們坑詔筷子啊。”朱盈安微笑的催促着爹孃,但此話一出,兩老哭得更傷心了。
“我們寧可不要吃這麼豐盛的一餐。”滿頭花白的朱母哽咽低泣。
一身布衣裳的朱父低下頭,老淚縱橫連一句話都説不出來。
其實朱盈安也想哭,但她知道哭是解決不了任何事的,而且,她深信自己的決定是對的、值得的。
是的,值得。瞧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與家徒四壁的老房子有多不搭軋,然而,從今天起,爹孃在冬天時將有暖襖穿、厚被子蓋,吃的再也不是那浮着幾粒米的稀粥,這間破屋子也能好好修繕一番,為兩老多擋些寒風暴雨,思至此,朱盈安深深的了一口長氣,將浮現的熱淚壓回眼底,要離開待了十五年的家真的好不捨,即使這兒只是一間破瓦房。
“爹、娘,你們別哭嘛,今兒個是我出閣的子,又是團圓夜…”朱盈安説到這兒,聲音哽咽,但她立即擠出笑聲掩飾“請你們就歡
快喜的送我出閣,再説,一入刑家大門,女兒可就享盡榮華…”
“可是你是去沖喜的。”
“是啊,刑家大少爺能不能拖過今晚都不知道呢。”
“可若非如此,女兒怎麼可能踏進刑家大門?”兩老語。是啊,若非如此,以他們這等貧寒之家哪能踏進財大勢大的刑府,沒有人願意將女兒嫁給一個行將就木之人,可他們貼心善良的女兒寧願犧牲自己的終身幸福,換得他們的温飽…
屋外傳來了由遠而近的馬轎聲,屋內三人的臉同時一變。
朱母邊淚如雨下,邊起身拿起筷子夾了魚、放到女兒的碗裏“快吃、快吃,這是我們在一起吃的最後一頓團圓飯啊,老頭子,你也吃啊。”朱父眼泛淚光,顫抖的手連筷子都拿不穩,更甭提夾菜入口了。
朱盈安淚眼婆娑,拿起碗筷正要吃進一口她夢想許久的白米飯,但門霍地被打了開,兩名刑家丫環走了進來,外面就停着一輛馬轎。
“朱姑娘,請上轎了。”
“等一等,她還沒吃年夜飯。”朱母淚滿面的懇求。
“是啊,求求你們吧。”朱父緊握着女兒的手,神情哀悽。
“對不起,吉時快到了,我們得趕緊送朱姑娘回去。”兩名丫環邊説邊扶着朱盈安往外定。
説扶,不如説是押吧,朱盈安回頭看着低頭啜泣的爹、娘,嚥下哽在喉間的哀傷,定視着兩名丫環“這是我自己答應的婚事,我會自己走。”由於屋內僅有一盞昏暈小燈,兩名丫環剛也沒有細看這位沖喜新娘的外貌,但這會兒聲音一起,她們就着月光定眼一看,霎時目瞪口呆。
她們壓也沒想到三級貧户的閨女竟有如此攝人的氣魄及容貌,莫怪林媒婆敢拍
脯保證,她歷盡艱辛找來沖喜的姑娘可是美若天仙。
朱盈安徑自坐上馬轎,將紅巾蓋頭後,才任由無聲的淚水滑落眼眶。她沒有拜別父母,因為她相信自己還會回來,她也不敢説話,怕聲音會自己的恐懼。
她即將面對的是聲名狼藉、玩世不恭的刑家二少爺,傳言他是一個惡又跋扈的男人,而他將代替他哥哥與她拜堂、
房。
房…她打了一個寒顫,雖緊咬着下
,但驚懼的淚水仍然潰堤。
她緊緊的摀住嘴巴,好掩住嗚咽聲。
不怕、不怕,朱盈安,曾在女院待過的何大姐不是説了嗎?衣服
光,眼睛一閉,那事兒很快就過去了。
對,不怕、不怕,盈安,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