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從小便是跟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他突然劇烈的咳起來,撕心裂肺般,手臂驟然放鬆了掌控的力道。沙啞而尖鋭的咳嗽聲,令她覺得恍惚而陌生。

她無法將這樣的虛弱憔悴與韓錦卿對應起來,明明前一刻他還那樣強勢又決絕的對待自己,怎麼現下卻…儘管事先知道他病着,但當她真的意識到時,覺是全然不同的。

她覺得腳踝的疼痛似乎蔓延到心上,一的疼,她終於忍不住緩緩轉過身來,他低垂着頭,以袖掩口,過了好一陣子,方才停住了。

抬起頭來息。顧輕音定定看他片刻,輕道:“你血了。”他穿一襲薄綢的黑衣袍,泛着珠光的澤,襟口和袖口以銀線繡着雅緻繁複的花紋,微微敞開,出內裏雪鍛質地的白中衣。

素淨的黑與白,襯得自角蜿蜒而下的一絲血跡分外顯眼,他淡淡看她一眼,毫不在意的將血絲抹去。

“你的表情,就像是有多在意一樣。”他輕淺道:“本相還不需要你的同情。”

“若相爺沒有其他事,就早些歇下罷,下官告退。”她心緒紛亂,心尖傳來的痛意是那麼真實,便只得垂下眼簾,故作清冷道。韓錦卿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本相也不需要你言不由衷的謝。”顧輕音剛想轉身,又頓住腳步,回道:“謝就是謝,相爺不需要,就當下官沒有説過。”

“這場營救,對你而言,本就是多此一舉,不是嗎?”他淡然的嗓音又響起來。

她不再看他,顫聲道:“相爺這是何意?”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他輕笑,水揚起來。

容顏俊美生動“有上官容欽在,於你而言,不就足矣了?”顧輕音臉微白,抬眸與他四目相對,她聽到自己冰冷的聲音“相爺説的極是,上官大人他,很好。”

“顧大人,”他近一步,目光將她牢牢鎖住“任何男人,在你身中藥之時,都會對你柔情意的。”顧輕音目光一閃“他是什麼樣的人,不需要相爺告知。”

“上官容欽果真好手段。儘管還讓你受了腳傷,你卻肯這麼極力的維護他,真是令人羨慕的情意。”他一把揪住她散落的青絲,重重的向後扯,讓她不得不仰起臉來看他。顧輕音疼得皺緊了眉頭,仍是倔強的看着他。韓錦卿想起在暗道中。

她滿心依戀的蜷縮在上官容欽的懷裏,卻始終沒用正眼看他,和他説話則永遠是冰冷諷刺的語氣。***“這就是你要和本相劃清界限的原因?”他問她,半垂着眸,出乎意料的平靜語調。

顧輕音深深氣,水眸顫動,竭力鎮定的開口“韓錦卿,你做過什麼你心裏清楚,這裏就你我二人而已,既然做了,又何必如此作態!”他是什麼地位,她又是什麼地位,如今府中遭遇劇變。

她也從不以為會有與他當面對質的一天,因為她清楚,説與不説,不會有任何改變,他們的立場本就不同,若不是被他迫至此,她絕不會説。

韓錦卿靜靜看她,眉眼微揚,墨玉般的眸子靜如深潭,淡諷道:“不論本相做什麼,在你眼裏都不值一文。”他猛的鬆開手,不再看她,轉身緩緩走回長榻邊,重又倚上去,似有些疲倦的閉上雙眼。

“想要劃清界限。也不是你説了算,”他淡淡道:“你問本相做了什麼?你怎麼就不問問上官容欽做了什麼?你父親被關在大理寺已有月餘,他始終只是旁觀而已。”顧輕音驀地睜大眼睛看他,顫聲問道:“你,你知道了什麼?父親他…”

“本相説了你就會信?”韓錦卿一手支着下頷,鳳目微眯,頰邊青絲散落“你不是懷疑本相麼?

哦,或許不能叫懷疑,你本已經認定了是我主使的。”顧輕音面上鎮定自若,心中已是翻江倒海一般。

她遲疑着向前邁了一步,定定看他俊美蒼白的容顏,她的眼神有些散亂,充滿着驚愕和疑惑,她明明親耳聽到的,父親和大哥的談論,怎會有假?

“父親他現下如何了?大理寺那裏可有為難於他?”她無力思考更多,亦無法辯駁他的話,只是有些急切的問道。

“既然你已完全寄望於上官容欽,又來問本相作甚?”韓錦卿漫不經心道:“早知如此,你何必要委身相求於他,他上官容欽能做到的,本相又豈會做不到?”

“你,你住口!”顧輕音漲紅了臉,氣怒道:“我與上官大人之間如何,不需要你來評論。”

“你們之間如何,本相自然管不了,只要顧大人耐心足夠好,繼續等下去就是了,相信大理寺會還你們顧家一個公道的。”他淡淡看她一眼,又閉上眼,似是假寐。

“你…”顧輕音眼中似聚了兩團火焰“既如此,相爺且容下官告辭!”她不顧腳踝上越發明顯的痛意,轉身朝外間走去。

“本相昨收到一份密函,”他輕淺的嗓音淡淡傳來“大理寺收到舉報。

正在查多年前的一樁科舉舊案,而顧大學士正是當事人之一。”顧輕音驀地停下腳步,背脊略有些僵直。

“這樁舊案裏的另一位關鍵人物,想必你也悉,”他緩下語氣,繼續道:“阮延禮,阮皓之的父親,你父親曾經的至好友。”

“你父親當時以莫須有的罪名被大理寺收押,除了這樁隱秘的舊案,怕是在江陵王那裏也沒少得罪人。”他語氣平淡,只是在陳述着事實。

寥寥幾句,卻在顧輕音心底掀起驚濤駭。阮皓之的父親…難道竟然是阮皓之在主導着這件事?!因為…她的緣故?!

她沉思片刻,顫聲問道:“這份密函的內容,可以全然相信嗎?”韓錦卿看着她單薄的身形,倔強的背影,薄微啓,散淡道:“這是暗衞傳來的消息,信與不信,顧大人自行決斷。”韓錦卿身邊的暗衞…她緩緩轉身,眼中浮起一層水霧,輕道:“下官斗膽,想要親眼看看。”從來沒有人看過暗衞傳來的密函。甚至,換了任何其他人,他本不屑於解釋什麼。

“過來。”他道,黑眸不離她的臉龐。顧輕音急走幾步,從他手中接過那張半透明的宣紙,飛快的展開,她的臉越來越白,驀然跌坐在長榻前的腳凳上。

***大梁國西部與齊豫國接壤,在興和王朝統治下的五十年間,邊境戰事紛擾不斷,直到八年前,齊豫國皇帝薨逝,多方勢力因爭奪皇權四分五裂,境內戰亂不斷,民生凋敝,國庫虧空,民眾苦不堪言,再也無力出兵大梁,大梁西北六州才終於得以息。

大梁國西北六州,指的便是青州、屏州、涿州、虞州、亳州以及垚州,這六州因地處邊境,連年遭遇齊豫國散兵及匪徒滋擾,對朝廷的不聞不問越發怨懟,民心不穩,朝廷漸失掌控,終成獨立之勢。

五年前,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股神秘勢力,自青州開始,一路北上,僅僅花了兩年時間,便將這西北六州統統收入囊中,自立為王。大梁國皇室震怒,曾多次出兵圍剿,但無不損失慘重,無功而返。

這西北王的身份便引得眾人紛紛猜測,有人説是曾效力於興和王朝的一代功臣,有人説是西南的夏羌國漁翁得利,最多的説法則是齊豫國內一支邊緣勢力與大梁國反臣裏應外合,自封為王。

言四起,眾説紛紜,但不論眾人如何評説,這西北六州自統一在西北王治下後,漸漸便安定繁盛起來。

這一統西北六州之人究竟是誰,又是如何在短短几年間將邊境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條的,今暫時按下不表,只説這西北六州中的青州,原先便是六州中最為繁華之所在,又經過這一番重新整治,更是換了全新的風貌,街市熱鬧祥和,建築緻恢宏,民風淳樸,百姓安居樂業。

卻説這青州府治下有三座縣城,其中一座喚作雲松縣的,最為著名。這雲松縣因雲松山而得名,雲松山的名頭則是因為山上的一座觀音廟。

也不知從哪朝哪代開始的,香火旺盛,每年都有大量的善男信女上山祈福,求姻緣,求子嗣,無不靈驗,名聲大震,再經過幾次大修,已是遠近聞名。

甚至引了不少青州以北其他州府的百姓慕名而來。顧輕音三年前因罪被貶之地正是這雲松縣,堂堂正三品大員被一下貶至七品,落差之大,令人唏噓不已。

凡與她有些情的官員紛紛前來送行,京城至青州的必經之地上少説也等了十七八人。

“顧大人一路上多多保重。”

“顧大人。之前我就與你説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唉…”

“顧輕音,這次可沒人能保得住你了,你好自為之…”顧輕音一概笑顏以對。一路上走走停停,將近一月,才到了青州地界。

青州府派了官吏相,又將她送至雲松縣。雲松縣不大,衙門人手配備倒是齊全,上至縣丞,下到衙役,一個小小縣衙也有七八十號人,令顧輕音有些詫異。

知縣大人的府宅就在府衙後頭,繞過影壁,兩進的院子,不大,打掃的卻乾淨,顧輕音點點頭,也沒什麼可挑剔的。這兩年她見識的多了。

早改了原先的講究習慣,沒什麼不能適應的。府衙裏的人也都是人,上一任知縣是犯了事離任的,這又來了個被貶官的,於是,大多數都帶着幾分觀望,看好戲的心態。

畢竟女官向來只是在京城裏任職,真的下放到地方的,這顧輕音還是頭一個。顧輕音來雲松縣只帶一個碧秀服侍,也是學士府裏的老人了,從小便是跟着她的,另外,還帶着兩名年輕男子,一看就是京城的水土養的,長得那叫一個俊秀非凡。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