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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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傍晚，夕陽餘暉落在暗紅的木質地板上，蔓延至沙發一角，寂靜的屋子毫無聲息。

昭昭抱住自己的膝蓋坐在地上發呆，她已經這樣一動不動地傻愣一個下午了。電視開着，正在播放新聞，雲熙彥和林安琪的訂婚消息已經轟炸了整整兩天，一個是天雲集團總裁，一個是林氏千金，兩人又都好看得人神共憤，那張唯美的訂婚照佔據各大娛樂版面頭條，真是不想知道都難。

雲昭昭麻木地盯着屏幕裏的那張臉，那是兩家剛宣佈訂婚消息的那天，雲熙彥和林安琪被記者圍堵在會場門口，十幾個保鏢面無表情地任他們往自己身上擠。

“雲總，請問兩位的訂婚宴都邀請了哪些社會名人？賓客名單可以公佈嗎？”一個記者把話筒湊上去。

雲熙彥那張蠱惑眾生的臉微微帶笑，舉手投足温文儒雅“這些，網上的朋友會替我們公佈的。”大家笑起來，另一個人又説“anglelin，可以談談即將訂婚的受嗎？是不是很幸福？”林安琪抿着嘴看了看身旁的男人，幸福的樣子不言而喻。

“你説呢？”她反問那個女孩。

大家又笑了，氣氛正是融洽，正在這時，有人問“雲總，訂婚當天您的妹妹會面嗎？大家都對她很好奇呢。”雲昭昭目光一滯，心裏竟然有些緊張起來。她分明看到雲熙彥僵硬的臉，眸中寒光乍現，儘管只是那麼細微的變化，但她還是發現了。

雲熙彥看了眼提問的記者，隨即若無其事地別開臉去“謝謝大家的關心，屆時請各位媒體朋友光臨我們的訂婚宴。”説着，他和林安琪十指緊扣，在保鏢的護送下走進車裏，畫面轉向室內演播廳。

昭昭嘆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手機，遲疑許久，還是撥通出去。

“喂？”男人冷漠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昭昭小心翼翼地問他“莫尊，你回來吃飯麼？”事情發生後，他夜夜晚歸，對她視若無睹，僅限於牀上。昭昭知道他現在厭煩自己，但她有心彌補，依舊每天按時給他打電話。

“你等一下。”他似乎正在那邊和別人説着什麼，昭昭聽見一個女人嬌媚的聲音，過了一會兒，莫尊説“我在‘私魅’，你給我送件外套過來。”昭昭聽到“私魅”兩個字，心沉到谷底——本市最大的夜總會，以奢侈靡和頂級的服務聞名於四面八方，據説周邊各省的官員只要來到允安市，都指定要到私魅坐上一坐。

她惴惴不安地拿了件西服外套坐車趕到私魅，天漸暗，金碧輝煌的建築在夜中更顯張揚奪目，她低頭走進去，很快便有人上來詢問，她咬咬牙“我找莫尊。”那人立即喜笑顏開，領着她走到最大的一個包房，打開門，奢靡氣息撲面而來，曖昧不清的光線裏，歌聲妖嬈動聽，十來個衣着暴的女孩子，有的坐在沙發上陪酒，有的在一旁隨着音樂扭動身體，還有兩三個站在牆邊隨時聽候差遣，滿室嬌聲笑語，好不熱鬧。

昭昭有些害怕地走進去，昏暗的光線裏，男男女女這樣多的人，她竟能在第一眼就找到莫尊。

是的，他一向耀眼出眾，就算身處茫茫人海，也依舊光芒萬丈。

昭昭愣怔地看着他靠在沙發上，姿態慵懶，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孩跨坐在他腿上，超短裙幾乎不能蔽體，穿着丁字褲的渾圓部出小半，若隱若現，被莫尊一手包住，大力捏，惹得女孩嬌嗔不迭，口中的烈酒哺入他嘴裏，莫尊喉結滾動，把她的香舌含出來，細細。

那女孩哪裏招架得住，很快軟倒在他懷中“莫少…”頓了頓“你硬了。”周圍的男人笑起來“喲，莫少，忍不住了？還不快帶出去瀉瀉火？”莫尊勾起角，低頭問“你叫什麼名字？”

“菲兒。”一旁的領班瞧準時機趕緊湊上去“莫少，我們菲兒是剛來的小姑娘，乾乾淨淨的呢…”昭昭聽到這句話，指甲深深掐進了裏。而此時的莫尊似乎也看見她了，揮手示意她過去。

那件西服外套原來是給他身上的女孩禦寒的。昭昭面無血地立在那裏，莫尊只看了她一眼，擁着那個乾乾淨淨的菲兒擦肩而去。

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和力氣，昭昭上前一步“尊，”她拉住了他的手“你跟我回去。”莫尊好笑一聲“你説什麼？”昭昭啞聲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跟我回家。”包房裏的人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紛紛看起戲來。菲兒暗暗打量莫尊的神，又看了看雲昭昭，忽而笑説“這樣吧莫少，我跟這位小姐來堵一局，誰贏了你就帶誰走，你看怎麼樣？”莫尊挑了挑眉，頗有興趣地看着她，旁邊的男男女女一聽，自然開始起鬨。

昭昭愣了一下，菲兒轉頭笑看着她“怎麼樣？”好自信的女孩。

那時候昭昭毫無意識，她以為私魅只是個酒池林的娛樂場所，私魅的小姐也不過陪酒陪睡而已。

她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進入私魅內部見識到他們層層嚴苛的訓練，更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仰仗着私魅的手段，一步一步，回到雲熙彥的身邊。

“怎麼賭？”微顫的聲音，她拼命維持自己的鎮定。現在的昭昭，不是菲兒的對手，她用情太深，走進了一個死衚衕裏。

菲兒抿着嘴笑看了莫尊一眼，從他懷裏身，走向長桌，拿起一個骰盅“比大小，誰的點數小就一件衣服，誰先完誰就輸了。”話音剛落，整個包廂沸騰起來，昭昭咬住自己的下，心頭有一股氣湧上來，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只聽見自己説了聲“好！”菲兒把肩上披着的西服外套下來“公平起見。”又説“你是客人，你先請吧。”莫尊退回沙發，閒散地坐在那裏，置身事外。

昭昭只穿着襯衣短褲，對方雖然布料少，件數跟她是一樣的。她走過去拿起骰盅，把裏邊的骰子拿出來“我不會你們的玩法，就用一顆吧。”菲兒無謂地聳聳肩。

第一局，昭昭搖出五點，菲兒三點。在一片歡呼聲和鼓掌聲中，菲兒大方下緊身吊帶，出黑的‮絲蕾‬罩，那對飽滿的脯有一大半曝在空氣裏，引得周圍的男人挪不開眼。

昭昭鬆了一口氣。

第二局，菲兒搖出四點，昭昭依舊五點，女孩們尖叫起來，菲兒笑着搖搖頭，下短裙，昭昭不敢看她的下半身，心頭開始害怕。

第三局終於還是輪到她了。莫尊喝了一口紅酒，見她臉發白，花瓣一樣的嘴緊緊抿着，目光越過人羣投向他，只那麼一眼，轉而盯住對手，開始一顆一顆解開紐扣，在周圍不懷好意的叫好聲中掉了身上的襯衣。

下一局，又是她輸。

下牛仔短褲，昭昭咬着，緊緊抱住自己的胳膊。她聽到男人們不堪的調笑，像評價兩件商品一樣議論着她們兩個的身體。那些令人作嘔的目光赤地黏在她身上，前所未有的恥辱湧上腦門，她不知為何竟在這個時候想起了雲熙彥。

菲兒衝她抬抬下巴“還玩兒麼？”昭昭沒有看她，直接拿起骰盅晃了兩下，啪一聲擱在桌上。菲兒也搖好了，兩人一起打開，昭昭瞪大了眼睛，看見自己的是四點，而對方，是三點。

天，好險…

菲兒愣了一下，略有遲疑，背過手去解下罩，仍在桌上，那一對豐滿的防晃盪而出，她伸出胳膊橫擋過去，挑釁地看着雲昭昭，淡淡吐出兩個字“繼續。”跳躍的撞擊聲折磨着她的神經，拿起，搖晃，落下，打開蓋子，眾人迫不及待地湊上去看，一個兩點，一個五點。昭昭輸。

“怎麼，要棄權嗎？”菲兒見她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裏，開始她“現在退出的話，莫少可要跟我走了。”昭昭竟然笑起來。熱血衝上腦門，理智已經完全被這墮落的環境剝離。顫抖着把手伸到背後，她已經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作踐自己了，她以為是愛，可惜她忘了去想，這樣的愛讓她失去自我卑賤至此，要來有何用？

即將解開暗釦的一瞬間，雙手被抓住，莫尊不知何時來到她身旁，冷冷地看着她“丟人丟夠了？”説着，把那件西裝扔向她“穿上！”昭昭忘了自己是怎麼走出私魅的，眼淚忽然落下來，接着便一發不可收拾。莫尊面冷峻，車開得飛快，兩人回到家，他徑直走進浴室洗澡，出來的時候看到昭昭還站在玄關發呆，一一的，髮絲貼在臉上，身體包裹在外套裏發着抖，兩條細細的長腿在外面。

其實她只是把腦袋哭暈了，整個人濛濛的，反應不過來。

莫尊間圍着一條浴巾，慢慢走到她跟前，冷笑一聲“哭夠了嗎？”她抬眸直盯着他“你太過分了。”他挑了挑眉“我讓你跟人家賭的？我讓你當眾衣服的？”昭昭啞着嗓子“看我這樣，你滿意了？”莫尊的臉冷下來“雲昭昭，別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比起你做的那些，我算是客氣的了。”説着，不耐煩地皺緊眉頭“去洗乾淨！”昭昭到無限的悲涼，難道以後他們都要這樣相互折磨下去嗎？莫尊要她付出代價，可她受到的傷害，又有誰來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