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她的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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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他身後，微皺着眉，目光復雜地看着他。他捧着水洗着臉，不解地瞪着她。

“你還有什麼事？”青青遲疑着“既然知道被人欺負不好受，為什麼還要欺負別人呢？”他瞪着她，見她一直是天真的樣子，不由低下頭“他們欺負我們，我們欺負別人，這有什麼錯！”

“已所不，勿施於人，難道你不知道嗎？”

“那…是什麼意思？”狗子不解地看着她。

她皺起眉，跟他們講這樣的道理，簡直是白搭。她思索着，煩燥地跺了一下腳“別管那是什麼意思，既然是他們欺負你，你找他們就好了，為什麼要找別人麻煩。”

“他們是大人，我們怎麼打得過他們。”

“三個人一起不行，可憐分開一個個對付呀，”青青想了想説“況且弱的不一定贏不了強的。我以前在電…在別的地方聽説過，在一間房間裏關着很多人，一個惡霸總是欺負一個小個子，小個子不服氣，每天半夜當惡霸睡着的時候就摸到他牀邊，打他一頓，雖然小個子也被打得很慘，但是他不灰心，還是每天半夜趁惡霸睡着的時候去打他。久而久之，那名惡霸一睡着就會驚醒，最後他向小個子求饒，説他再也不欺負他了。”狗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皺眉打量着她“醜丫，如果我們當初一直欺負你，你是不是也想這麼做？”青青一愣，對自己的事她好像沒這麼上心。狗子見她不出聲，以為她默認，不由慶幸後來沒有再惹她，她瘦瘦小小的樣子，卻一肚子鬼點子。

“算了，”他假裝大肚地站起身，拍拍青青的肩膀“剛剛你幫了我們，以後就是我們的好兄弟了，放心這條街上，有我們在，沒有人敢欺負你。”青青一臉茫然，一時適應不了他態度的轉變，等明白他説的話時，不由抗議地甩開他的手“什麼兄弟，我是女的。”

“就你這樣，是男是女都差不多。”狗子不以為然地瞟着她説。

她氣得鼓起臉“切，你以為你長得有多好嗎，懶得理你。”她轉身混入人中，狗子得意一笑，跟到她旁邊跟她説笑…街邊的茶樓上，有人將剛剛那一幕盡收眼底。

“林城，她是那天那個乞丐吧？”鳳煜安看着她的臉皺着眉問。

“是。”

“己所不，勿施於人；想不到她竟然能説出那樣的話來。”鳳煜安揚着嘴角冷笑着説。

“她和四個乞丐住在一起，其中一個好像識字。”林城恭敬地答道，對於出現在王爺身邊的可疑之人，他都仔細查過，就算是乞丐也一樣。

鳳煜安瞟了他一眼，眼中閃着好奇，他可沒聽説過哪本書上曾提過那句話，如果是她自己想的，她的才智豈不是在他之上。他三歲識字，七歲做詩，滿朝文武都説他是神童，他豈會輸給一個九歲的乞丐。他看着桌上的茶，揚起嘴角，出媚的笑，勾了勾手指，林城附耳過去，聽他吩咐幾句，點頭離開。不一會兒，林城拿着一袋東西出現在房中，鳳煜安笑着站起身，離開了茶樓。

青青不理會狗子在一邊的吵吵鬧鬧，顧自敬業地做乞丐該做的事。狗子自覺沒趣，也跟在她旁邊，向人要錢，過了一會兒，他困惑地打量着醜丫，忽然神秘兮兮地拉着她的衣袖。

“醜丫，你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

“不是。”她回答，不解地看着他。

“你看起來跟我們很不一樣…”

“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的，她打量着自己，困惑地想着。

忽然一把銅錢從天而降，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旁人已經蹲在地上哄搶起來，她愣了半晌，彎撿着落到腳邊的錢，臉上出開心的笑。街上一下子熱鬧了起來，人擠着人，有幾個為了幾文錢爭得打了起來，青青遠遠避開那些雷區，專挑落在邊上的銅錢撿，不一會兒，她也得了一大把。趕來維持秩序的官差看着亂糟糟的場面，正要把搶錢的人哄走，林城走到他們面前，亮了亮牌子，他們看到他手中的那袋銅錢，忙退到一邊。

“原來是三王爺在救濟窮人，小的失查了。”官差帶着手下恭恭敬敬地離開了，林城冷笑一聲，繼續灑錢，青青本是專心撿着錢的，但是飄進她耳中“三王爺”幾個字，讓她皺起眉，她站起身子，看到茶樓門口一位風煜安正笑着打量着街上的場面，她看着彎着失去理智的人，身體冷了下來，手中緊緊抓着的銅錢，變得有些沉重。她深一口氣，出釋然的笑，從手中挑出兩枚銅錢，那是她剛剛要來的，她握着那兩枚銅錢，將剩下的錢扔到一邊。風煜安看着她，不覺皺起眉，她朝他吐了吐舌頭，大步離開，心情格外輕鬆，果然還是自己要來的錢用得安心。她滿足地笑着，轉身想去買饅頭，照這個情形看，不早一點去買，一定會讓別人買光的。

身後傳來一陣冷風，她正走前，眼前忽然出現一個人，她呆了半晌，才注意到閃到她面前的人，是她看不順眼的風煜安。她瞪了他一眼，繞過他的身邊，他皺着眉，移步擋在她身前，她氣惱地站在原地，氣呼呼地看着他。

“你想怎麼樣？”他冷冷地，沒有説話，一時氣不過追了出去，他也不知要做什麼，但是她瞪着眼睛看着他的樣子，讓他氣悶。兩人僵持了很久，林城遠遠看到，將手中的銅錢全灑了出去，趕到風煜安身邊，警惕地看着青青。青青被他們看得一頭霧水，她不過是毫無殺傷力的九歲乞丐，值得他們如此嗎。

“你是乞丐，為什麼不去撿錢！”關你什麼事，她差一點口而出，考慮現在的處境，她不下心中的話，扯着嘴角説:“沒心情。”

“大膽…”林城見她如此不敬忍不住想出口教訓。

風煜安伸手攔下他要説的話，目光盯着她的雙眼，她的臉上也就眼睛還似得看。她輕咬着，瞪着林城，她這麼説話已經很客氣了，不要她發火，她抓狂的時候是很可怕的。

“己所不，勿施於人…出於何處？”他傲慢地問道。

她白了他一眼，八百年前學的東西，她怎麼還會記得，他成心是…請教？她的嘴角出黠笑，當年看股票相關的書看得煩悶，她特地看古文調劑，腦子裏可有不少名句，雖然記得七七八八，嚇嚇十幾歲的孩子應該不成問題。她清了清嗓子，略帶嘲諷地看了他一眼。

“這是某先聖説的，我不方便透他的名字，不過，某先聖説過，三人行，必有我師。這是勸人要虛心，我想你很應該記得這句話。”她是分不清哪位先聖説了哪句話，反正説出來他們都不認識，不如假裝是從一個人那裏聽來的，他們又查不來。

風煜安的臉沉了下來，小小一個乞丐竟敢這麼跟他説話，他的嘴角出一個譏諷的笑“那位先聖有沒有告訴你，一個乞丐要記得什麼？”

“有呀；富貴不能、貧賤不能屈，”威武不能屈，但是她做不來，自動省略“還有，人不能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大丈夫能屈能伸，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三軍可以奪帥、匹夫不可奪志也，君子憂道不憂貧，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差不多，我記得這些。”她挑眉得意地看着他沉下臉，心裏暗暗慨，還好她有學過。他不甘心地看着她得意的樣子，耳朵微微紅了起來，她説的那一些，他都沒有學過，周圍有人聚了過來，他皺起眉，按捺心中的不滿。

“那位先聖是誰？”

“不記得了，不過是早些年偶遇的人。”青青略帶心虛地回答。

“在哪裏遇到？”

“誰知道那麼多，這裏見到一個，那裏又見到一個，過了這麼些年，早不在人世了。”她胡謅着，手心開始冒汗，誰讓她以前一直是個老實人，到了這裏，她還真學會不少以前不會的東西呀。

“你若帶我去找，找到了，本王重重有賞，保你衣食無憂。”她輕笑，都不同時空的人，她要怎麼找“上窮落碧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都説了是偶遇，怎麼找得到。”他還在思慮她説的話，她抬頭擔心地看着天，糟了都晚了，錢存着明天還能花，誤了回家的時辰可不行。她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該説的我都説了，我可以走了吧？”風煜安打量着她，揮了揮手。她鬆了一口氣，小跑着離開了，他卻留在原地，想着她種種行徑，心裏更加懷疑。

“查查她的底細，還有，她對本王的態度是怎麼一回事？”

“前些子，王爺回府的路上有一名乞丐出現在路中，隨行的侍衞教訓了她一頓，她差點喪命。那名乞丐就是王爺剛剛看到的醜丫。”

“原來如此。”風煜安看着她離開的方向，微皺着眉，不過是一個小氣的乞丐，多走了一些地方聽了別人幾句名言，就這般狂妄，想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他揚着嘴角，轉身離開，他對她的印象只是一個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