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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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戊辰朔，車駕西討。八月乙巳，至於柴壁。平固守，進軍圍之。姚興悉舉其眾來救。甲子，帝渡蒙坑，逆擊興軍，大破之。

冬十月，平赴水而死，俘其餘眾三萬餘人。語在《興傳》。獲興徵虜將軍、尚書右僕狄伯支，越騎校尉唐小方，積弩將軍姚梁國，建忠將軍雷星、康官，北中郎將康猥，平從弟伯禽已下、四品將軍已上四十餘人。獲先亡臣王次多、靳勤，並斬以徇。興頻使請和，帝不許。羣臣勸進平蒲坂，帝慮為難，戊申，班師。十有一月，車駕次晉陽。徵相州刺史庾嶽為司空。遣左將軍莫題討上黨羣盜秦頗、丁零翟都於壺關。丁丑，上黨太守捕頗，斬之，都走林慮。十有二月辛亥，至自西征。杜侖犯，詔常山王遵追之，不及而還。越勤莫弗率其部萬餘家內屬，居五原之北。是歲，禿髮鹿孤病死，弟傉檀統任，遣使朝貢。

六年正月辛未，朔方尉遲部別帥率萬餘家內屬，入居雲中。夏五月，大簡輿徒，將略江淮，平荊揚之亂。

秋七月，鎮西大將軍、司隸校尉、毗陵王順有罪，以王還第。戊子，車駕北巡，築離宮於犲山，縱士校獵，東北逾罽嶺，出參合、代谷。九月，行幸南平城，規度氵壘南，面夏屋山，背黃瓜堆，將建新邑。辛未，車駕還宮。

冬十月，起西昭陽殿。乙卯，立皇子嗣為齊王，加車騎大將軍，位相國；紹為清河王，加徵南大將軍；熙為陽平王；曜為河南王。封故秦愍王子夔為豫章王，陳留王子右將軍悦為朱提王。丁巳，詔將軍伊謂率騎二萬北襲高車。司馬德宗遣使朝貢。十有一月庚午，伊謂大破高車。是年，島夷桓玄廢其主司馬德宗而自立，僭稱大楚。

天賜元年正月，遣離石護軍劉託率騎三千襲蒲子。三月丙寅，擒姚興寧北將軍、泰平太守衡譚，獲三千餘口。初限縣户不滿百罷之。

夏四月，詔尚書郎中公孫表使於江南，以觀桓玄之釁也。值玄敗而還。社侖從弟悦伐大那等謀殺社侖而立大那。發覺，來奔。五月，置山東諸冶，發州郡徒謫造兵甲。秋九月，帝臨昭陽殿，分置眾職，引朝臣文武，親自簡擇，量能敍用；制爵四等，曰王、公、侯、子，除伯、男之號；追錄舊臣，加以封爵，各有差。是秋，江南大亂，民繦負而奔淮北，行道相尋。

冬十月辛巳，大赦，改元。筑西宮。十有一月，上幸西宮，大選朝臣，令各辨宗黨，保舉才行，諸部子孫失業賜爵者二千餘人。十有二月戊辰，車駕幸犲山宮。是歲，島夷劉裕起兵誅桓玄。

二年二月癸亥，車駕還宮。

夏四月，車駕有事於西郊，車旗盡黑。是歲，司馬德宗復僭立。慕容德死，兄子超僭立。

三年正月甲申，車駕北巡，幸犲山宮。校獵，至屋孤山。二月乙亥，幸代園山，建五石亭。三月庚子，車駕還宮。

夏四月庚申，復幸犲山宮。佔授著作郎王宜弟造《兵法孤虛立成圖》三百六十時。遂登定襄角史山，又幸馬城。甲午，車駕還宮。是月，寇邊。夜召兵，將旦，賊走，乃罷。六月，發八部五百里內男丁築氵壘南宮，門闕高十餘丈；引溝穿池，廣苑囿；規立外城，方二十里，分置市裏，經塗達。三十罷。

秋七月，太尉穆崇薨。八月甲辰，行幸犲山宮，遂至青牛山。丙辰，西登武要北原，觀九十九泉，造石亭，遂之石漠。九月甲戌朔，幸漠南鹽池。壬午，至漠中，觀天鹽池；度漠，北之吐鹽池。癸巳，南還長川。丙申，臨觀長陂。

冬十月庚申，車駕還宮。

四年二月，封皇子羒為河間王，處文為長樂王，連為廣平王，黎為京兆王。夏五月，北巡。自參合陂東過蟠羊山，大雨，暴水輜重數百乘，殺百餘人。遂東北逾石漠，至長川，幸濡源。常山王遵有罪賜死。

秋七月，車駕自濡源西幸參合陂。筑北宮垣，三旬而罷，乃還宮。八月，幸犲山宮。是月，誅司空庾嶽。冬十有一月，車駕還宮。是歲，慕容寶養子高雲殺熙自立，赫連屈丐自稱大單于、大夏天王。

五年正月，行幸犲山宮，遂如參合陂，觀漁於延水，至寧川。三月，姚興遣使朝貢。是歲，皇孫燾生。

六年夏，帝不豫。初，帝服寒食散，自太醫令陰羌死後，藥數動發，至此逾甚。而災變屢見，憂懣不安，或數不食，或不寢達旦。歸咎羣下，喜怒乖常，謂百僚左右人不可信，慮如天文之佔，或有肘腋之虞。追思既往成敗得失，終竟夜獨語不止，若旁有鬼物對揚者。朝臣至前，追其舊惡皆見殺害，其餘或以顏變動，或以息不調，或以行步乖節，或以言辭失措，帝皆以為懷惡在心，變見於外，乃手自毆擊，死者皆陳天安殿前。於是朝野人情各懷危懼。有司懈怠，莫相督攝；百工偷劫，盜賊公行，巷裏之間人為希少。帝亦聞之，曰:“朕縱之使然，待過災年，當更清治之爾。”秋七月，慕容支屬百餘家，謀外奔。發覺，伏誅，死者三百餘人。八月，衞王儀謀叛，賜死。

冬十月戊辰，帝崩於天安殿，時年三十九。永興二年九月甲寅，上諡宣武皇帝，葬於盛樂金陵。廟號太祖。泰常五年，改諡曰道武。

史臣曰:晉氏崩離，戎羯乘釁，僭偽紛糾，犲狼競馳。太祖顯晦安危之中，屈伸潛躍之際，驅率遺黎，奮其靈武，克剪方難，遂啓中原，朝拱人神，顯登皇極。雖冠履不暇，棲遑外土，而製作經謨，鹹存長世。所謂大人利見，百姓與能，抑不世之神武也。而屯厄有期，禍生非慮，將人事不足，豈天實為之。嗚呼！

譯文太祖道武皇帝，名託跋珪，是昭成皇帝的嫡孫，是獻明皇帝的兒子。母親是獻明賀皇后。當初由於遷徙，在雲澤遊覽，隨後就寢歇息，夢見太陽從室內升起，醒後見到陽光從窗户上連天際，忽然有所應。在建國三十四年七月七，於壘合髒北生下基擔，這天夜晚又有光亮。昭成皂查非常高興，羣臣道賀，大赦境內，稟報給祖宗。哺育的人因皇帝的體重成倍於一般兒童，暗中獨自奇怪。第二年有榆樹生長在埋衣胞的土坑，後來就成為樹林。很小時就能説話，眼睛中有光芒，寬額頭大耳朵，眾人都認為他很與眾不同。六歲時，昭成皇帝逝世。苻堅派遣將領侵入國內，將遷皇帝到長安，不久得以免行。事情記載在《燕鳳傳》。苻堅軍隊返回後，國內民眾離散。藴堅命劉塵仁、劉題分別代理國事。菌墊大人匡珏崖和元他等人，率領所有舊時民眾向南依附劉庫仁，皇帝這時轉往獨孤部。

元年，將昭成皇帝安葬在金墮，製造棺木，木屑都生長成林。皇帝雖然幼小，而才智超出眾人。型塵仁經常對他的兒子説:“皇帝有高於天下的志向，復興宏大的業績，光宗耀祖的，必定是這人。”七年，冬十月，苻堅在淮南失敗。這個月，摹查等人殺死型塵仁，劉塵仁的弟弟型鯗代領國內部眾。

八年，慕容啤的弟弟墓查迚僭越即位。挑萇自稱為大單于、萬年秦王。墓容垂僭越稱遮王。

九年，劉庫仁的兒子劉顯殺死劉眷而取代他，繼而將圖謀作亂。商人王霸知道這件事，在眾人中踩皇帝的腳，皇帝便奔馳而回。這時舊大人梁蓋盆的兒子六眷，是劉顯的主要謀士，知道劉顯的全部計策，秘密派部落中人穆崇馳馬報告。皇帝於是暗中結舊臣長孫犍、元他等人。秋八月，前往賀蘭部。這天，劉顯果然派人尋找皇帝，沒有趕上。事情記載在《獻明太后傳》。這一年，鮮卑人乞伏國仁私自任命為大單于。苻堅被姚萇殺死，兒子苻丕僭越即位。

登國元年正月戊申，皇帝登上代王位，郊祀上天，建立年號，在牛川大集會。又任命長孫嵩為南部大人，任命叔孫普洛為北部大人。頒賜爵位獎勵功勳，各有等級。二月，前往定襄的盛樂。休養民眾勉勵農耕。三月，劉顯從善無向南逃到馬邑，他的族人奴真率領部眾來投降。

夏四月，改稱為魏王。五月，皇帝向東前往陵石。護佛侯部頭領侯辰、乙弗部頭領代題背叛逃走。眾將領追擊他們，皇帝説:“侯辰等人世代履行職責役事，雖然有小過失，應姑且容忍他們。當今萬事初創，人心不統一，愚蠢凡庸的人固然會徘徊不前，不值得追趕。”秋七月己酉，皇帝回到盛樂。代題又帶領部落來投降，十多天後，逃奔劉顯。皇帝命他的孫子值丘代領部落。這月，型題的弟弟腫遲率領騎兵抄掠奴真的部落，不久率部落來投降。當初，皇帝的叔父窟咄被苻堅遷到長安，便跟隨慕容丞，摹查丞委任他為哩太守。八月，墊齷派遣弟弟立遲接窟，以軍隊相隨，來近南部疆域。這時各部騷擾動盪，人心猶豫。皇帝身邊於擔等人，與各部的人謀劃作亂來響應窟咄。事情，殺死主謀的五人，其餘的全不追究。皇帝擔憂內部禍難，於是向北越過陰山，前往賀蘭塑，依山為險固。派遣使者回、墾逐賀出使蔓查垂以徵集軍隊，慕容垂派遣使者入朝貢奉，並命令他的兒子賀膦率領步兵騎兵跟隨安同等人。冬十月，賀鏗軍隊未到來而敵寇已近，這時北部大人叔孫普洛等十三人和所有鳥丸人逃奔衞辰。皇帝從弩山遷往牛，屯駐在於延水南面，出兵代谷，在高柳會合賀膦，大敗窟咄。窟咄投奔衞辰，衞辰殺了他，皇帝全部收集窟咄的部眾。十二月，慕容垂派遣使者入朝貢奉，向皇帝獻上西單于印綬，封為上谷王。皇帝不接受。

這一年，慕容垂在中山僭越稱皇帝，自號為大燕。苻丕死去，苻登在隴柬自立為王。姚萇在長安稱皇帝，自號為大秦。慕容衝被部下殺死。慕容永僭越即位。

二年正月，頒賜功臣長孫嵩等七十三人多少不等。二月，皇帝前往寧川。

夏五月，派遣使者安同向慕容垂徵調軍隊，慕容垂派兒子賀膦率領部眾來會合。六月，皇帝親自到馬邑南部征討劉顯，追擊到彌澤，大敗劉顯，劉顯向南投奔慕容永，皇帝全部收集他的部落。

秋八月，皇帝從討伐劉顯的前線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