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眼前寬敞門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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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次啥也沒踹這,反而自己往後一個踉蹌…邵飛拽着他腳脖子,別了他一下。

“真他媽不是個東西,還敢扛了是麼!?我怎麼養大你這麼玩意兒!”邵學軍看着邵飛從地上站起來,上前一步就想給他一拳。

“閉嘴!”邵飛用盡全身力氣對着自己的父親狂吼出兩個字來。邵學軍愣了,當他意識到自己的兒子説了什麼的時候,一股更加洶湧的怒氣就從胃裏衝了上來。

但是還沒等這股怒氣發,他看到了邵飛血紅的雙眼和猙獰的表情。

“你養我!?沒錯!我要是沒你我就餓死了!”邵飛大吼道“可是你把我當什麼!?你除了沒讓我餓死,你還幹過什麼!?我就是你養的一條狗!”

“別人就算養一條狗,也有摸摸它的時候!你呢,邵學軍!?”邵飛毫不在乎的直呼着自己父親的名字。

他一把掀起自己的衣服,將口和肚子暴在白熾的燈光下,那上殘留着幾天前被許浩龍和他手下痛毆過的青紫淤傷。他又抬起手,撕開包裹着指尖的紗布,出早已經沒有指甲、血模糊的手指。

“我被人的像狗屎一樣的時候,你又在哪兒,邵學軍!?”邵學軍目瞪口呆的看着邵飛,口翻騰的怒意猛地撕裂成了心痛。當爹的看到兒子這個模樣,心口一下子給窩住了。

“小飛…你怎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我還不知道你會説什麼!?一個巴掌拍不響!我以前和人打架的時候,你他媽不就是這麼説的!你還管我有什麼理由!?那些傻罵媽媽是個‮子婊‬的時候,在你眼裏也一樣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對麼邵學軍!?我告訴你有個用!”

“小飛!”邵學軍看着幾乎發狂的邵飛,覺得彷彿有無數情像涼水一樣澆在腦門上,腦袋裏嗡嗡作響。

他伸手去抓邵飛的胳膊,想讓他冷靜一點“別他媽碰我!”邵飛猛地甩開父親的手“我從今以後都不用當你養的狗了!你養我十幾年的錢,我以後還給你!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和你扯上任何關係!”邵飛抓起放在一邊的書包,衝向門口。邵學軍想要攔他,可一把沒攔住,讓邵飛給推倒在地上。

“小飛,你回來!”邵學軍強擰着想用一直以來的父輩的威嚴鎮住他,卻只是徒勞。邵飛摔門而出。電梯間裏,門上方的數字正在一閃一閃向樓底滑去,少菁還在電梯裏。他沒有坐電梯,而是衝進了旁邊的安全通道,逃命似得向下竄了兩層。

頭頂傳來開門的聲音,還有父親的焦急的呼喊。邵飛知道,當父親看到電梯間沒人的時候,立刻就會知道自己在樓梯間裏。

他不想聽父親的呼喚,那呼喚聲讓他的心臟像燒焦一樣疼痛。邵飛最深處的意識裏,並不是不知道父親是愛着自己的。

但他只是無法對自己承認這點。因為在這個家中的生活,實在是太太痛苦了,那種巨大的矛盾勒的他幾乎窒息。他鼓足所有勇氣割裂了懸在脖子上的繩子,他不想再回到過去。

邵飛趁着邵學軍還沒追過來,將書包扔在地上,拉開了拉鍊。裏面裝着兩個碗口的、藝術生卷裝畫紙用的塑料長筒。

邵飛半跪在地上,一把將袖子提到自己的肩膀,打開兩個塑料筒,出了封裝在其中的泥巴。這是萬樹想出來的佈置方法,能夠在緊急的時刻以最快的方式、儘可能的讓泥巴覆蓋更多的身體。

邵飛將兩隻胳膊猛地到了泥巴之中,説出了願望。

“將我移動到樓下。”他已經顧不得代價會不會過於高昂,這個時候他的腦子完全無法思考了,整個身體彷彿靜止了,但周圍的光線卻在一瞬間扭曲。當一陣頭暈目眩的覺過去的時候,邵飛只覺得膝蓋一片冰涼,自己已經半跪在了樓下被積雪鋪滿的石磚上。

四周是一片死寂的寒冷,邵飛確信沒有人看到自己。他站起身,向居民樓的大堂走去。在他剛剛踏入大廳的時候,黃少菁恰好從電梯衝出來,一下子撞入了他的懷裏。女孩抬頭看見是他的時候,臉上的淚花還沒幹。

“小飛?!你怎麼在這?”女孩一邊抹眼淚一邊疑惑地回頭看了看電梯。

“對不起…讓你聽到他説那些話。”邵飛抱着她,柔聲説道。

黃少菁輕輕嘆氣,她縮在邵飛懷裏,努力把剛才的情景擠出腦海。女孩之前經歷過的黑暗,和剛才的場面比其實算不得什麼,她更多的只是覺得在邵飛的親人面前無地自容。

當她看到邵飛追到了這裏的時候,心裏的陰影也就散了大半。

“沒關係,不算什麼…可是我們現在該去哪兒?”女孩問。邵飛搖了搖頭:“我也沒有任何地方可去了。”***就是之前幫小五哥買牛仔褲的東古街夜市,斜對面有條和路步行街。

放二十年前,這橫七豎五幾條街的東古區要算是淮京最繁華的地界,前後腳砸下來兩座大型商場,一家利眾一家億達。利眾建的早,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樣式,中間鏤空的高層商場,頂層賣電器,底層賣用。

顧客都是中老年一代的,見天兒揣着積分卡在地下一層的超市搶打折雞蛋。億達是大型的全國連鎖商場,佔地面積大,一共就四層。早些年開張的時候,最上頭一層佔滿了年輕人喜歡的店口。

遊樂廳、電影院、鬼屋、火鍋、涮串…一到週末就擠滿了談戀愛的小青年,稍微來晚點就連個吃飯的地兒都沒有,然而東古區早就取消了,併入淮南區。

後十年,淮京新城區和高新區拔地而起,經濟中心北移,各種奢侈品店和高檔餐廳一股腦擠去了新開的大型商城,東古這邊的商機不可扭轉的衰退了下去。

東古街變成了夜市,和路勉強整修了一番變成了步行街,兩側拽來了不少特小吃店。不少品牌商鋪這才勉強算是活了下來,但最有消費力的時尚階層卻是怎麼拉也拉不回來了。

步行街中間立着鋥明瓦亮的垃圾桶和長條椅,腳下鋪着彩斑斕的新地磚,兩邊四五十年的老居民樓都漆上了大幅的動藝術畫,種種跡象都表明,本區的領導對東古這片地非常重視。

但要是繞過居民樓,往和路后街看看,那幾十年曆史的陰溝依舊散發着微微的腐敗味道,還有牆兒投藥處磚縫裏耷拉出的半個死老鼠腦袋,都不斷提醒着附近居民,東古的本來面目。

可是邵飛還是很喜歡這兒。他記憶中稀有的温暖場景,不少都發生在這個地方。小時候,趕上小半個市區停電沒法兒做飯。媽媽便牽着自己的手,在黑夜中散着步,來到了東古這邊。

那時候街邊的小販不多,有一家煎餅果子開着張,那是邵飛記憶中第一次嚐到街邊小吃的味道。

在東古最繁茂的時期,整個和路商圈裏的電影院足足有兩位數。最大的那家在億達樓頂,超大屏imax應有盡有。最小的那家甚至就在居民樓裏砸通了三户搞出一個放映廳來,來回就倒騰着一個片子來回放。

但就是這樣,休息的時候人都擠得滿滿的。現在東古算是歇了菜了,就跟被旋風攪過一樣,五年之內,這些大大小小的電影院一個個都被連兒拔了,淮京市一共四家億達,唯獨就東古這家蓋了帽,為了活下來,連臉都不要了。

下面幾層直接改成了批發市場,各種山寨電器、偽劣皮具、假玉、廉價炊具,牢牢攏住了周圍居民區的老頭老太太們。這要讓億達那位首富榜前幾名的老總知道,鼻子都得給氣冒泡了,而最頂上那家電影院好歹也倖存下來。

但是往光鮮早已不在,曾經繞着售票大廳開了一圈的小吃店就只剩下一家茶、一家麻辣燙和兩台自動爆米花機。

邵飛拉着黃少菁站在億達樓底下,看着各大爺大嬸兒裏裏外外穿梭着,心裏泛起了膩歪。週五晚上,各路的閒人集體出動,街上人擠人,更別提商場裏頭了“要麼咱換個地兒?”邵飛偏頭問。

“嗯,那邊還有一家。”黃少菁揚手往另一頭指了指。黃少菁打小就在這片混,自然是對犄角旮旯都摸得通透。她拉着邵飛穿街過巷,在一家鞋店旁邊停了下來。

和路碩果僅存的獨立電影院,頂上立着兩幅巨型海報,畫着最時興的兩部科幻大片。招牌大,門頭卻小的可憐。連自動售票都沒有,門口的傳達室玻璃上貼着電影單,兼做了售票亭。

不過從外面看,地面打掃的倒是乾乾淨淨。邵飛一跺腳,趴在售票亭的小窗口旁邊,掏錢。售票亭裏坐了個五十來歲的大胖娘們,一臉的橫,手機支在桌上放着電視劇,旁邊磕的滿哪兒都是瓜子皮。

“你好,我們…”邵飛一邊掃着時間表一邊開口。

“一人四十。”大胖娘們眼睛也沒抬,把瓜子皮兒啐在桌上。

“還不知道看什麼呢,我們。”邵飛擰眉瞪眼。

“都四十,輪着播,愛看幾場看幾場。”人家連聲兒都不帶變的,同樣的內容不知道説了多少遍,錄音機一樣準。邵飛臊眉耷眼掏出一張紅票,給她從小窗裏進去。大胖娘們手腳夠麻利的,瞬間給他飛出一張二十。邵飛把找零揣進兜,又覺得有點不對勁,琢磨半晌:“我們票呢?”

“就是我檢票。”大娘槌一樣的指頭往門裏指畫了兩下,再也不出聲了,還是黃少菁乾脆,圈着邵飛的胳膊就往裏頭走。倆人上了半層樓,眼前一道寬敞門廊,兩邊隔老遠立了四道門。那就是四個廳唄。兩個人巡了一圈,四個廳門口玻璃櫃裏貼着影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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