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絕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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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死寂一片,陣陣寒風帶着呼嘯嗚嗚吹過,方才還活潑好動的林三,此刻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寧雨昔心裏模糊一片,身子輕顫,緩緩向他走去,分明只有幾步的距離,卻彷彿幾千幾萬年一樣漫長。

林三躺在地上,臉煞白一片,聽不見呼,手中還緊握着寧雨昔相贈的寶劍。

“你,就這麼死了麼?”寧雨昔輕輕蹲下身去,淚珠兒緩緩滴落:“百丈鎖上,你那般捨身相救,卻又欺辱於我——死的好,你早就該死了,我看着你就討厭,特別的討厭。”她小手微顫,臉上又哭又笑,緩緩向他臉頰摸去,眸中泛起一縷柔情:“仙山之上,遠隔紅塵,你是誰、我是誰都已不再重要,本想尋個人作伴、了此殘生,哪知你就這樣欺負於我——”

“我這一輩子心向道途,處處淡薄,與人無爭,卻為你犯過嗔、犯過怒,便是做了神仙,也是個犯了戒的謫仙。你生喜歡熱鬧,我就偏讓你困在這裏一輩子,叫你惱我、恨我,卻又奈何不了我——死了也好,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我了,我心裏平靜,終守在你身邊,想着你欺負我的那些子,修個輪迴的道行,下輩子再叫你欺負一回。”她説着説着,淚珠兒串串滴落,小手觸到林三臉上,卻覺温熱濕軟,還有鼻息噴出,哪裏是個死人,分明是個活鬼。

“你,你——”寧雨昔心中大驚。急忙跳了起來,抹去眼角淚珠,提起小腳狠狠踢在他腿上:“你個裝死的小賊,我打死你!”林晚榮呼再也摒不住。長長的吁了口氣,睜開眼笑道:“姐姐,我從來沒説過我死了,是你自己誤信而已。哎喲,別踢!”寧仙子受他戲,心靈受創,哪還有一絲憐憫之心,飛起小腳狠狠朝他身上踹去。林晚榮痛叫了幾聲,目光落在她身上,頓時目泛奇光。連疼痛也忘了叫喊。

寧雨昔將他一陣暴打,卻聽不到叫喊聲,心裏着實有些驚奇。百忙中向他瞅了一眼,只見他目光盯在自己前,嘴角的口水了半尺來長。

往自己身上看了一下,她頓時嬌呼一聲,臉如火炭。她方才沐浴過,又以為林三死在自己手中,匆忙之下。連衣帶都未繫好便趕了過來。這一番痛毆之下,衣冠不整,長裙散開,出修長立地玉腿,豐滿的酥僅僅被一襲褻衣包裹着,雙突起,溝壑隱現,內裏光看的分外的分明。

“冬賊!”寧雨昔淡定如仙,何時曾像今天這般悽慘過。身體心靈皆遭戲弈,她羞怒之下,淚珠狂湧,重重一腳踢在林三股上,飛一般地向裏躍去了。

林晚榮哎喲一聲在地上連續幾個翻滾,只覺渾身的疼痛。剛才過繩索時前已捱過一次重創,現在股上又來了一下,就是個鐵人也承受不住了。

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氣,心中卻是頗為得意,幸虧我出來的及時,今天可是過足了眼癮,要説寧仙子的身材那真叫一個好,豐、坦腹柳,與安姐姐也能平分秋,果然不愧為師姐妹,能佔到她的便宜,老子大概也是天下第一人了。

得意洋洋了一陣,心裏十分的舒,連身上的疼痛也似乎減少了幾分。渾身的衣衫破的破,散地散,膝蓋以下長褲破成碎條,小腿上傷痕累累,都是被寧仙子佈下的碎石陷阱給擦傷的。不過與今晚佔到地便宜相比,這些都不值得一提了。

口歇息了片刻,聽不到裏面的聲音,也不知仙子到底怎麼樣了。他自地上爬起來,忍住腿上的疼痛,躡手躡腳向裏行去。

方才行到石室門口,還沒往裏探頭,便覺勁風襲過,幾樣物事飛一般的向自己砸來,仙子咬牙切齒痛恨的聲音傳出:“無恥小賊,你給我滾出去,別讓我再看到你!”林晚榮忙一偏頭躲開襲擊,幾樣東西落在地上乒乒乓乓亂響,原來是他出來前修整過地竹筒。

他忙躲在石室門旁,小心李翼的開口道:“仙子姐姐,你要和我分居麼?那好,請你把我的東西都還給我。”

“我與你這無恥小賊有何干系,又有何東西可以歸還於你?”寧雨昔冷笑了一聲,手指捏地緊緊,想起林小賊的惡行,惱羞之下,恨不得將他斬了。

林晚榮嘆了一聲,無奈道:“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只想求姐姐你,把我的心歸還於我!”

“無恥!”寧雨昔心裏亂跳。信手揀起一樣東西便砸了過去:“你快滾,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咣噹一聲翠響,那年代久遠的藥鋤砸在牆壁上斷成兩截,林晚榮嚇的跳起:“姐姐這麼狠心做什麼?我幹嘛要滾,我走出去不行麼!”門外傳來嘩嘩的腳步聲,那無恥小賊似乎走的遠了,寧仙子長長的嘆了口氣,望見室內扔了一地地物品,心裏有些吃驚:這都是我做的麼?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生平淡安寧,平生未與人紅過臉,今卻被林三氣得發了瘋一般,平的鎮定早已不知哪裏去了,心裏陣陣的茫與後怕。

仙子現在心情不佳,可不能觸她黴頭,林晚榮悻悻行了幾步,靠着牆角坐了下來。這裏岩石冰冷,又沒有篝火,與石室裏的温暖天差地別,幸虧仙子的寶劍還在我手上。林晚榮慨一陣,取過被仙子扔出的幾節竹筒,小心翼翼的雕刻起來。

漫漫長夜,石淒冷,寧雨昔盤坐一陣,望見那昏暗的油燈和熊熊燃燒的篝火。心緒始終難以安寧。外面寒冷,也不知那小賊怎麼樣了?她倏然一驚,輕呸了一口,管他做什麼。凍死他最好。

按下心神正要睡眠,忽聞一陣嘩啦輕響,自石室門口滾進來一個東西。她凝神望去,這骨碌碌滾進來的卻是一個短地竹筒,正巧到達塌前腳下,竹筒底面上還穿着一黃銅絲,一直延伸到室外的拐角裏。

這是什麼?寧雨昔一陣心疑,揀起那竹筒,仔仔細細打量一番。那竹筒底部穿了個小孔,銅絲自小孔入。又反綁上一截黑黝黝的多孔炭黑,模樣甚是怪異。

整座絕峯之上,活人就只有兩個。不消説,自然是林三搗的鬼了。石裏先人留下地鐵具器皿不少,能找上些銅絲她也不覺奇怪,只是那小賊到底要幹什麼?

將那竹筒翻來覆去找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麼名堂。放在耳邊搖了一下,也是沒有動靜,正覺不耐煩之際。忽從竹筒裏傳出一個聲音:“姐姐——”

“啊!”寧雨昔嚇一大跳,手中竹筒下意識丟下,我怎地聽到了林三説話?

等了半晌,石室中安靜異常,聽不見響動,仙子心中疑惑,莫非是我聽錯了?小心翼翼的將那竹筒又放在耳邊,卻什麼都沒聽到。

心中有種淡淡的失望,正要將竹筒放下。那筒中卻有一個討厭的聲音傳來:“姐姐,你睡下了麼?”這次沒聽錯,那聲音的的確確是從竹筒中傳來,寧仙子大駭,林三怎地鑽到竹筒裏去了?

“你,你在哪裏跟我説話?”她聲音中帶着些顫抖。

“姐姐,請你對着話筒説話。唉,其實我也不知自己在哪裏。”林三的聲音中帶着一種濃濃的眷念和淡淡的痛苦:“我在睡夢中遇見了湘水之神,她説這湘竹乃是她神所化,問我有何願望未完成。我本來想讓她帶我下山,但一想到留姐姐一人在這裏孤苦伶仃,我於心何忍?於是我就告訴湘竹,我想和姐姐説説話,一醒來,就鑽到這竹子裏了。對,沒錯,就是竹子裏面。姐姐,你現在正在撫摸我的身子呢。”我真是天才啊,林晚榮躲在牆角捂住嘴得意地偷笑,對自己製造的“電話”效果甚是滿意。

“那你豈不是再也回不來了?”寧雨昔聲音中帶着些疑惑,卻説不出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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