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舉止列仙殊移花接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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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她才猛然發覺展鵬飛此人不是簡單之輩,瞧他老實的樣子,可想不到卻料事如神,尤其是在這件事,更顯出他有悉一切的觀察力。

崔小筠輕輕道:“這個傢伙,故意給我一個難題,硬是把事情賴在我身上。”王妙君道:“你就是説句願意求情的話,也沒有什麼損失呀!”崔小筠道:“在冥冥中,我與他們又結下恩怨因果,他明白這一點,所以特地迫我…”王妙君道:“我還是不太明白,不過你不願説也無妨,待我回去代你説便是,這還不簡單麼?”崔小筠忙道:“那不行…”她沉一下,忽然微笑起來,道:“好,我親自回去,瞧他怎樣。”兩個美女嫋娜地向酒肆行去,王妙君雖然成得多,人生經驗也豐富得多。可是現下卻到這個猶帶淳樸的少女,真是深不可測。

她們很快就回到酒肆內,只見程雲松端坐在一張靠背椅上,眼珠骨碌碌的轉動,全身卻動彈不得。

兩女遊目四顧,不見展鵬飛影蹤。崔小筠奔到程雲松前面,查看了一下,向跟來的王妙君道:“他不要緊,只是道受制,暫時失去行動能力。奇怪,展鵬飛呢?”王妙君頹然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道:“他一定已遠走高飛了,唉,我與他只怕此生永無再見之。”言之可悲。

崔小筠道:“他為何要遠走高飛?為了躲避你麼?”王妙君道:“或者是吧?我不知道。但現下我們一谷二府三教等各派,除了一個三陰教之外,已選派出高手,組成一個屠龍小組,務求殺死展鵬飛,所以他走遠些也好,免得落在這班人手中。”崔小筠訝道:“他值得這麼多的人合力追殺麼?”王妙君道:“差不多各派都有人死在他刀下,現在誰也不敢小看他。”崔小筠道:“這個屠龍小組實力一定很強大吧?”

“當然啦。”王妙君回答:“每個人各有絕藝,這還罷了,最厲害的是他們都要同心協力,不許各懷鬼胎,這一點才是最可怕的。”崔小筠疑道:“這話怎説?”王妙君道:“通常我們這一谷二府三教之人,總是互相傾軋,有機會就後腿使別人吃虧,是以多年來互相牽制,力量分散。天下間只有一個人,能使這六大派真心聯手,這人就是燕雲大俠狄仁傑了。可是目下卻又多了一個展鵬飛,能使他們暫時放棄成見…”她心中有一種衝動,非常渴望跟別人談論展鵬飛,所以她一直説個不停。

崔小筠道:“想不到他如此了不起,但説來奇怪,前幾天我跟他碰上之時,他並沒有如你所形容的那麼高明。”王妙君道:“這個人外表單純,其實深藏不,連我也被他騙得昏頭轉向。他真不簡單…”她的話聲忽然中斷,惘然地望着窗外清幽的風景。現在她只覺得自己心中空空,一切悲歡哀樂之情,生像已隨着展鵬飛一去無蹤。

她平生第一次到徹骨的無聊和空虛,若是這樣的活下去,又有什麼意思呢?她眼睛轉到程雲松面上,突然間十分了解他那落寞的表情的含義。

崔小筠道:“他放過了程雲松,為什麼?”王妙君淡淡道:“他不需要下手,因為程雲松不怕死,相反的他可能還希望一死了之,所以展鵬飛何必讓他稱心如意?”這個解釋很特別,但崔小筠當然聽得懂。

她含愁輕嘆一聲,道:“我不出手殺死你們,已經違背了先師遺言了。我怎能還和他在一起啊!”王妙君訝道:“令師的遺言要你殺死我們?”崔小筠頷首道:“這便是我為何不落髮出家之故,如果具足三戒,我豈可出手殺生?你知不知道詹白水的玄鐵葫蘆之事?我告訴你吧,我奉先師遺命,在任何時間,都須依照玄鐵葫蘆內紙條去做。詹白水一定是被你們所殺的,對不對?”王妙君坦白地道:“不錯,但我也不知道為何要殺害他?”崔小筠道:“這是老一代的恩怨,説也説不清楚。但我遲早要找你們的府主算帳,他在哪裏?”王妙君道:“大概是在附近什麼地方,我不曉得,只知道他已經離府來此。不但他來了,其他各派的掌門人物,諒必都已潛匿在附近…”崔小筠第一次心頭掠過沉重之。一谷二府三教這六大派非同小可,各自擁有驚世駭俗的絕藝,尤其是這六大派的頭子,由於他們多是以“力”服眾,而不是以“德”服眾,所以凡是派頭子,本派的功夫必須高於本派其他任何人。

這些派頭子們秘密地抵達此間,若是為了對付燕雲大俠狄雲傑,這位號稱天下無敵的高手,還説得過去。只是這麼一來,展鵬飛面對的不只是各大派的高手,而是可能碰上這幾個派頭子了,情況之嚴重和危險,可想而知。

“別的派掌門人我不大清楚。”崔小筠説:“卻知道你們斷腸府的府主是曹天行,他的武功如何?”王妙君壓低聲音,道:“曹府主的武功深不可測,展鵬飛最好別碰上他。”她的語聲乃是自然而然的壓低,生像害怕那曹天行就在附近被他聽見似的,此一反應,可見得她的確對府主曹天行懷有強烈的深蒂固的敬畏。

崔小筠也不由得輕輕道:“這樣説來,若是曹天行和狄大俠決鬥的話定是一場武林罕見的惡鬥啦!”王妙君道:“像曹府主一樣,其他各派的掌門人將不會輕易出手。可是事情難説的很,若是不幸碰上了,那就糟啦!你説對不對?”崔小筠點點頭,王妙君又道:“那屠龍小組對展鵬飛的威脅已經足夠了,例如我們斷腸府奉命參加的人是蒙良,外號大屠夫,他外表看來和氣善良,使人容易親近,其實心狠手毒,武功高強,以我想來,每一派參加屠龍小組之人,必定有代表掌門人的資格,所以…”崔小筠明白她的意思,深刻到展鵬飛的危機是何等嚴重。

她一面與王妙君談話,一面不時分心考慮程雲松受制的道。這時站起走過去,玉掌輕揮。在這個中年文士身上連拍了三掌。

程雲松本是正襟危坐的姿態,忽然放鬆了,還輕輕呼了一口氣。

崔小筠回到座位,雙肘支在桌上,望着這個男人。

程雲松深深呼幾下,很快就調勻了真氣。

他想避開崔小筠的注視,可是大家一同圍坐在一張方桌,如何躲避得過?最後他也望向崔小筠,道:“承蒙你回來施救,不盡。”崔小筠道:“假如我不回來呢?”程雲松眼中湧起深深的憂鬱,道:“你那樣做也沒有錯,我決不怨怪任何人。”崔小筠道:“其實展鵬飛本不是真的等我回來求情…”她看了程雲松眼中的憂鬱,心裏不也泛起孤寂淒涼之。這個男人的憂鬱她很瞭解,那是表示他曉得已經絕無機會重修舊好,甚至連從前那種心心相印靈犀互通的境界也不可復得了。他們之間本來就不能結合,不能廝守相聚,可是如若他的身份未揭穿,則兩人之間,心靈的契合仍然存在。

王妙君起身悄然行出肆外,她的遭遇和下場與程雲松相似,但卻自覺比程雲松更不幸。

陽光曬在大路上,微微燠熱。聒耳的蟬聲在薰風中更為響亮。

可是這個久歷情場的美女,卻到無邊的寂寞與孤獨。

在起伏的思中,展鵬飛的影子不住出現,他是那麼淳樸,而又英氣發,神威凜凜。

這些截然不同的格,組成奇特的強烈的印象,使她永世難忘。

我居然真愛上一個人,真想不到啊。王妙君身子靠着門框,惘然地想:而這個人卻就是展鵬飛,很年輕也很深沉的傢伙,又是謎一般的神秘人物。他像慧星似的崛起於武林,數月之間,天下皆知,尤其是各大派大受震撼,死傷了許多高手。

他一個人闖蕩,全無外援,卻惹事生非,觸動了派的公憤,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王妙君憂心忡忡的搖搖頭,這個人本來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之輩,如今他輕易的俘獲和玩了鼎鼎大名的火中蓮的情,又輕易擊敗了忍書生程雲松,想來一定會傲慢地認為斷腸府實力薄弱。但事實上當然不是,他若是不改變想法,只怕難逃劫禍…

在小溪邊的樹蔭內,忽然傳來輕微的聲音,王妙君眼珠一轉,登時呆住。

原來出現在她視線內的,正是展鵬飛。他忽然神秘地迴轉來,實在教人大出意外。

展鵬飛很快走上大路,然後來到酒肆門口。先向肆內探視一下,雖然看見了崔小筠和程雲松,卻不加理會,目光徑自凝定在王妙君面上。

王妙君先是十分驚喜,但眨眼間心情沉重如鉛,忍不住説道:“你心中正在嘲笑我,為什麼?”展鵬飛收起嘲笑的眼光,疑惑地道:“難道斷腸府的高手,也當真會動情麼?”王妙君道:“我不知道!”她自問已經很客氣,這傢伙的話十分可惡,太傷人自尊心了,是不是動真情,瞎子都看得出來。

展鵬飛雙眉一聳,似乎已下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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