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親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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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蓮，這…當然是真的，當今天子以沖齡踐祚，然目光深遠，行事果斷，言語有勵人心之功，施政有未卜先知之妙，實乃一代英主，為夫自然願為他效死。”

“哦？”李氏依然一臉的嬌媚“靖康之後，大宋出過幾代英主？沒有吧，三千年來，天子中幼帝有幾個能像夫君你描述一般？沒有吧，夫君你也是多年風都見過的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你…你居然敢懷疑陛下！”張世傑臉大變，有些不敢置信的指着枕邊人，聲音都有些顫抖。

“怎麼？夫君，你難道不懷疑嗎？你夜深人靜的時候説了些什麼，當妾身不知道沒聽着嗎？”李氏的神情活像一隻小狐狸，讓深知自己厲害的張世傑也不得不低下頭去，算是默認，畢竟二人歷經無數風雨，對對方的瞭解早比對自己瞭解還要深，隱瞞本是沒有意義的。

“不管怎麼説，如今陛下就是陛下，他的話就是聖旨，而我作為大宋臣子，就得為他盡忠，你…玉蓮你讓我在這關鍵時刻離陛下而去而有虧臣節，這我做不到！”只是張世傑自己都知道，這番話着實沒什麼底氣。

見嬌沒有説話，張世傑又小聲説道:“玉蓮，反正如今芷嫣才十歲，那陛下大婚也還早呢，還幾年時間，我們大可以從長計議嘛。”

“從長計議？”李氏反問道“夫君，陛下要芷嫣這點心思，連妾身這婦道人家都能看明白，夫君你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不就是官家既要拉拉你又要防着你嘛。”張世傑聽了，神有些黯然也有些惶急，卻最終變得堅定“君不負臣，臣無負君之理，如今陛下身處危難，疑慮臣下也是有的。”

“夫君。”李氏的神嚴肅起來“且不説官家的事情，也不説夫君你的前途，就一條，妾身不願讓芷嫣去受苦！”她的神甚為堅決，一副護犢情深的樣子。

天底下，也唯有母親能不惜一切的保護自己的孩子，哪怕要面對再多的壓力，承擔再多的苦楚，誰讓她們血相連呢？

“玉蓮，我…”

“夫君！”李氏的聲音大了幾分“昔在范陽時，我們姐妹毀家助你，在襄陽，我們全族的男人全死絕了，在淮泗，連父親和姐姐也…夫君，如今姐姐已經不在了，只留下芷嫣這點骨血，這一次算是妾身求你了！”説罷，李氏盈盈下拜，神悽楚。

“玉蓮！”張世傑的眼中熱淚滾滾，他當然知道，李氏姐妹待他恩重如山，沒有李家的不惜一起，沒有李家人的生命和資財，他張世傑也沒有今天，如今嬌跪地而求，終於讓張世傑這等鐵漢也無法漠視，他心中長嘆一聲，一把扶起已經泣不成聲的嬌，道:“罷了，玉蓮，我就依了你，咱芷嫣…”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也打斷了張世傑的話，夫二人略微有些慌張的發現，女兒張芷嫣神平靜的站在門外，還是李氏機警，片刻就讓自己的神恢復了慈愛，笑道:“芷嫣，怎的不睡，來孃親這裏做什麼？”只是雖然神情可以迅速調整，她卻來不及拭去臉上的淚痕，而早如張芷嫣，又怎麼看不出來？

“孃親，不必説了，芷嫣願意嫁給皇帝。”張芷嫣神輕鬆的説道。

“你説什麼？”張世傑和李氏不由異口同聲説道，而他們心中滋味，則難以名狀。

“父親大人，孃親，你們的話，芷嫣方才都聽見了，這是芷嫣自己願意的，芷嫣已經下定了決心。”張芷嫣咬咬下，低聲説道。

“芷嫣，你…你不必這樣，你若是不願，沒有任何人能把你從孃親身邊搶走，哪怕…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行，芷嫣，你要相信孃親，真的…”也就是關心則亂，涉及到自己的女兒，哪怕睿智如李玉連，也有些語無倫次。

“不，孃親，芷嫣説過了，芷嫣願意的。”張芷嫣面對着上來的姨娘，微微有些後退，神轉冷道。

“芷嫣！”李氏一聲慘呼，讓張芷嫣的心底悸動了一下，而她的面部肌也微微有些搐，誰不想和父母共享天倫？誰不願過無憂無慮的童年？在這一刻，張芷嫣幾乎心動了，心軟了！

不行，自己不能心軟，不能退縮，張芷嫣狠狠的咬了咬舌頭，一陣劇痛讓張芷嫣神恢復冰冷，她看了看父親兩鬢微微的斑白，心中終於下定了決心，她盈盈一福，道:“爹孃對芷嫣的養育之恩，比天高比海深，芷嫣乃是弱女子，除此身外無以為報，芷嫣願侍奉官家，於天子畔夜為爹孃祈福，以圖光耀張家門楣，以報親恩！”説罷，張芷嫣也不等張世傑和李氏説什麼，起身便跑，只是因為，她不忍讓父母看見她的眼淚，她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她不再是張樞密家快樂的千金了。

她，是大宋祥興皇帝趙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