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死生永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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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籍?這可算得上是稀客。平素蔡文姬這裏本就少人拜訪,就算是有訪客,也多是山濤、向秀二人,嵇康和呂安都不常來,阮籍更是從未曾同他們幾人一起來過。在雯夏的記憶力,只有三月三那次踏,她為人所傷時,阮籍才來過這裏。

倒並不是阮籍和蔡文姬不合,而是阮籍這個傢伙更願意隨興而往逍遙而行,喝醉了酒,馬車停在哪裏就算是哪裏,不在乎要去哪兒,只是乘興而行。

可是這個傢伙的馬車現在就停在蔡文姬的屋外,而那股濃濃的酒香味也表示他就在附近。

“阮籍怎麼會在這裏的?”雯夏看了看王弼,見後者也同她一樣一臉的茫然,便推門進屋,笑道:“既然不知道,進去問問不就知道了,何必在這裏猜。”王弼看着雯夏的背影,有了一絲恍惚。旁人看他,自然是看到他身體漸漸好轉的一面,唯有他自己心中清楚,這好轉不過是表面而已,那一是早早晚晚的事情。這一個多月的時光,比他從前度過的一生都漫長,都彩,若沒有這一個多月,他可以做到坦然面對死亡,但是現在,他卻生出些不捨來。

雯夏總是説,有一便快樂一,不要去想明天的事情,但是王弼如何能不想。命不久矣的人,總會想到自己的身後事,而讓王弼想的最多的,依然是雯夏。王弼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卻不能不在乎雯夏的生死,雖然雯夏説過,她自己也服了同樣的葯,也活不了多久的,但是王弼卻依然希望雯夏能比自己活的久,希望雯夏能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像自己一般。一生糾葛於病痛。

愛一個人,總是會為她着想。王弼此刻也是這般考慮,自己的生命已經所剩無幾,雯夏將要何去何從?

雯夏看到王弼有落在後面一個人出神,便猜出他又不知鑽了什麼牛角尖,想到什麼問題了。折身回去拽起他地手,笑道:“不是答應了這幾天都要陪我,不去想那些無聊的事情麼?難道你這木頭要食言?”看着面前少女臉上燦爛堪比陽光地笑容,王弼心中想着“能陪她一天,就是一天吧!能給她一的歡樂。就不要帶給她一點煩憂,這也是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雯夏拉着王弼推門進去的時候,發現屋子裏不僅僅是阮籍。還有山濤。

阮籍的神很難看,蠟黃着臉,兩頰都凹陷了進去,他雖然是跪坐在山濤旁邊的,但是彎駝背,整個人都快要趴在地上了。

這就是那個衣袖翻飛倚立松下在雯夏眼中宛如仙人一般的阮籍麼?這就是那個瀟灑自在即使是醉酒之中依然風采卓然的阮籍麼?現在的阮籍看起來就是個落魄之極的酒鬼,他地身上沒有一點點從前的影子,雯夏簡直都要懷疑是自己看錯了人。

山濤一臉無奈的表情,半拉半扶着阮籍,以防後者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文姬先生,學生實在無法,求文姬先生幫忙。”山濤對着蔡文姬彎了彎,道:“他最近吐血又嚴重了些,學生無能。實在診斷不出他究竟是生了什麼病。”

“哦?”蔡文姬一挑眉峯,道:“連巨源都診斷不出?那恐怕我也無能為力了。”口中雖然這樣説着,蔡文姬還是伸手搭上了阮籍地腕脈。

“學生才疏學淺,怎能和先生想比。”

“別跟我來這套。”蔡文姬笑了笑,道:“你的醫術很厲害。不下於我。我説的是實話,到了我這兒。別再繞那些彎子,直説便是。”蔡文姬轉頭看着阮籍,按了左手又按右手,過了半天,鬆開手坐好,看了看山濤,道:“巨源,病由心生,其實你早就知道他怎麼了,對麼?只是你不知該如何解,所以就繞了個彎子來求我?”山濤一笑,被當面戳穿了他臉上也沒有尷尬的樣子,依然如之前一樣淡定“學生知道病由心生,可苦無解法,只好來求先生。他是我的好友,無論如何學生也不能看着他這般下去。”蔡文姬搖了搖頭,道:“心中的事只有自己才明白,這病我怎麼診治的了?只有他自己看開了才行。”兩人一説一應,雯夏聽了半響,也沒聽出來阮籍到底是生了什麼病。看阮籍那副憔悴樣子,雯夏忍不住問道:“文姬先生,阮籍他到底怎麼了?很嚴重麼?”蔡文姬回頭望着雯夏笑,道:“他本就沒病。”

“沒病?”雯夏瞪大了眼睛,沒病的話,阮籍怎麼會是那樣一副半人半鬼的模樣?看着就像是病入膏肓不可救葯一般?

蔡文姬看出了雯夏的疑惑,笑道:“他那病,都是自找地,那是心病。”阮籍還會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會將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麼?在雯夏的心裏,阮籍是不會將任何事情放在心上的,他應該是無牽無掛的。是自己看錯了麼?雯夏看了看阮籍,他一臉地憔悴,哪裏像個沒病的人?

“文姬先生説,他是心病?”

“心情好了,自然便會好,就算是真有病的人,心情好了,身體也會好一些的,弼兒和你不都是這樣麼?”蔡文姬似笑非笑的表情,得雯夏很不好意思。此刻有山濤阮籍在座,蔡文姬就這樣把話講了出來,就算雯夏臉皮厚,也會有些尷尬,回頭看王弼,這個素來面薄地傢伙,已經低着頭匆匆回屋了。

不過蔡文姬説地對,王弼最近的確是很好,神也好體力也好,都比天地時候好了很多,有的時候雯夏都會忘記他的病,只認為他是體力弱了點罷了。

“累了一天,雯夏,你的身體也不起勞累的。一會兒我讓媚兒把飯給你和弼兒送過去,現在先去休息吧。”被蔡文姬這麼照顧着,雯夏覺就像是回到了家中,每當她帶着一身疲憊敲開門的時候,總會有母親慈祥的目光接她,還有一桌子熱騰騰的可口飯菜等着。

可是如今,雖然眼下的生活也很好,還有至愛相隨,但是每每想起遠在千年之後的父母家人,雯夏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他們恐怕早就把她當成死人了吧?如果是那樣,父母會不會也像自己現在想念他們一樣想念着自己?

不過雯夏倒是寧願父母親人能忘了她,因為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去了,無望的想念只能給人帶來折磨,倒不如忘記。可是父母親情,養育了她那麼多年的父母又怎麼可能忘了她呢?

雯夏黯然搖了搖頭,前世不可追,而今生也前途渺渺,唯有珍惜眼下的生活才是她應該做的事情。

“每次回來都是吃現成飯,我都不好意思了。”雯夏吐了吐舌頭,道:“我的身體很好,不覺得累,不能總勞煩先生和媚兒吧,媚兒還比我小呢!我去幫幫她。”蔡文姬看雯夏的神一時黯淡消沉,但隨即又轉作高興的模樣,只當她是擔憂王弼的身體。這件事蔡文姬也是無可奈何,就算她於醫術,這些年又下工夫研究那奇怪的葯方,卻是翻遍了醫書依然遍尋不到解決之策,只能是拖延地一時算一時。

看着雯夏和王弼終於能好好相處,兩人之間那般相互照應心心相通,倒是讓蔡文姬憶起自己年輕時的事情,她一生三嫁,在被掠到南匈奴之前,曾遠嫁河東衞家的衞仲道,衞仲道學識淵博,兩人恩愛非常,那是她第一次那般純真又那般熱烈地愛上一個人,可惜好景不長,不到一年,衞仲道便因咯血而死。

想起過往,想起自己也曾經歷過的生死離別,蔡文姬深知陰陽相隔此生再不能相見的痛苦,看着雯夏,想到雯夏也要經歷同自己一樣的離別之傷,蔡文姬也是深深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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