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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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君?倚君?出門了,你們兩個準備好了沒有?”何敍君朝內室喚着。
裏頭的人兒正忙着,一旁的小妹反倒口了:“二姐忙着梳妝打扮,三姐忙着數銀子;一個是少塗一斤粉都不肯出門,一個是多秤一兩銀子都怕
費,有得耗了,大姐你慢…慢…等…吧!”老四何隨君卧趴在窗邊,懶洋洋地代兩位姐姐答道。
每回出門都輪不到她這個最小的,老要她看家,真無趣!
“碎!隨君,小孩子好好看家就好,話那麼多,小心將來嫁不出去。”千呼萬喚,一個粉雕玉琢的綠衫美人兒始出來,口裏不忘編派着小妹的不是。
雖然衣服質料劣,綠衫兒穿在她身上,質
起碼好上十倍,她便是崎憐縣之花何家老二何依君。
“我才十四,要説嫁不出去,還有人比我更該急呢!”何隨君翻翻白眼,當正眼見着來人,張大了口:“哇!這是哪裏來的活動麪粉攤子啊?臉上刮一刮,你們今天就不必買麪粉了,説不定還可以留個幾兩,塗塗大門板呢!”她誇張地比擬。
何依君捲起衣袖。
“你這個死丫頭!瘋言瘋語的,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救命啊!麪粉攤子老闆娘發瘋了,要砍人啊!救命啊…”何隨君抱頭鼠竄,躲着二姐的粉拳。
老大何敍君站在一旁,連瞧都懶得瞧一眼。她們家的姐妹就是這樣,打打鬧鬧的,多年來如一,她要是
費
神去
手管,那才是瘋子!
“倚君?倚君?你好了沒?就等你了。”何敍君朝內喊。
只見一個衣飾平常,際懸了個算盤的姑娘家,終於姍姍自內走出。仔細聽,隨着她的腳步移動,身上還有“叮咚”聲響呢!
如果再仔細一聽,還可以聽到她的口中喃喃自語着:“煤油一瓶七錢七、柴火一斤六錢、白酯半斤九錢五、鹽一兩九錢…不對!鹽昨天剛漲價,沒良心的鹽商,壟斷鹽市,漲了一文錢!”她義憤填膺。
何敍君道:“不錯了,才一文而已,新登基的皇上聖明有遠見,派了幾百箱的官監,在鹽價沒飆漲前就沿着長江拋售,阻止了監商囤積居奇,才讓你漲一文錢,已經涸僕氣了,別把漲價怪給鹽市被壟斷。”何敍君等着這個鐵公雞妹妹,等的不耐煩了,幾時三妹倚君能不把錢掛在口上呢?
“哦?有這個消息嗎?先去打聽打聽,再決定這會兒要買多少。”何倚君打細算着,又道:“剛才誰説咱家不必買麪粉的?那今天就可以省三文錢喔!”
“對啊對啊!”忙於逃命的何隨君,適時躲至三姐何倚君身後“二姐臉上的粉嘛!還可以刮下來粉刷大門板!”
“沒有人家大門板是塗白的吧?”老三何倚君沒好氣道。
般什麼?原來是開玩笑,她還真以為不必買麪粉了,正要高興呢!
“你再説?死丫頭!打死你!”何依君大叫,繞着何倚君轉,追打何隨君。
“你們給我安靜!”何敍君大叫,板起臉指揮全局。
“依君、倚君,你們給我乖乖出門去,隨君,你進去陪着娘,不準離開屋子一步,聽見了嗎?”
“喔!”三位姐妹呆板應聲,各就各位行動,一場打鬧終歸於平靜。
同樣四姐妹,十七歲的大姐敍君是家中生計支柱,也是姐妹中最穩重的。靠着兩手優異的針線技巧,做出來的針線活兒,貧窮的崎憐縣人買不起,便託人將成品高價賣到京城,讓人去佣金,所賺的錢正好勉強養活一家五口。何敍君的掙錢本事不輸崎憐縣的男人們,自然是崎憐縣內當紅的媳婦人選,但她揹負着一家子的生活重擔,隨着時
越久,
子也越沉穩;也是時勢所趨,不得不如此。
老二依君是個絕頂美人,剛過十六,終打扮得花俏美麗,準備隨時相個好人家嫁了。雖然家境清寒,但貌美又懂得裝扮,再普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是不同:只可惜人人都識貨,卻無人要得起。何依君所開出的條件可高了,功名、財富、相貌、人品,缺一不可,崎憐縣內找不着合她意的,她也無意降低標準,屈就自己,只管繼續打着燈籠,看能不能碰上個路過崎憐縣的王孫貴族,逮個金龜婿囉!
老三倚君是個鐵算盤,大姐賺錢,她數錢,並且懂得生財之道,以錢滾錢,才十五歲,已有不少人家搶着娶。依君雖美,卻是個耗錢的花瓶,倚君可就不同了,娶到她,同等於娶到個錢莊女博士、當鋪女朝奉,貧窮的崎憐縣內,誰不想娶個這樣實惠的媳婦?只可惜她心向自家,大姐、二姐不嫁,她也理所當然延遲了婚事。
最小的隨君還不到及笄之齡,僅有十四歲,卻是姐妹中最古靈怪的。何家四姐妹已逝的父親是個教書先生,因而四女都略諳文墨,尤其以何隨君最用功。但是,姑娘家一用功,腦子難免想的比別人多一些,口齒也伶俐了些,
子因而少些温順賢慧,何家四姐妹,恐怕以她最難嫁了。
幸虧她們有個開明的母親,手足情也緊繫着她們。有三位炙手可熱的姐姐護着,教一羣涎着臉、排隊等着娶何家三姐妹的崎憐縣王老五們,見了何隨君連巴結也不及,遑論評頭論足,外人的蜚短
長這才鮮少繞着何隨君打轉。
“大姐,也該是放隨君跟出來見識的時候了,老要她看家,難怪她不高興。”路上,老三何倚君為四妹申冤。
老二何依君撇嘴道:“那個惹禍,一出門就沒好事!上回陪娘去觀音廟上香,她捉着人家剛死了丈夫、正哭哭啼啼的周寡婦,安
人家別難過也就算了,還鼓吹人家再嫁,養活自家兒子,後半輩子也有保障。什麼嘛!害得周寡婦哭得更難過,直嚷隨君説風涼話,沒教養!當然了,烈女不事二天,她都十四歲了,書也讀過,就不知唸到哪去,這點婦德都不懂?丟人喔!”何敍君保持沉默。小妹隨君的思想不是不對,其實很務實,只是不見容於世罷了,但她這種
子和想法,往後恐怕會吃苦頭。
“還有,人家北郊張大娘的兒子不想繼承家業下田去,想去開酒樓做生意,隨君居然在一旁起鬨説對,什麼人各有志,男兒志在四方,個人頭上一片天之類的,氣得張大娘不准她兒子接近咱家隨君,以免帶壞她的兒子!是啊!繼志述事是為人子女應當的,這點孝道都不懂,難怪人家説話。我説這隨君,將來還有人敢要嗎?”何依君不斷數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