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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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前要做的準備工作極其多，緋心情卻意外地好，不像小彩變成了苦瓜臉，像上刑場似的，嘟囔着真的要煩死了，開學就有‮試考‬。

總是有很多像她這樣臨時抱佛腳的傢伙，把緋從家裏拽出來，近乎厚顏無恥地要求她補習。具體約在哪裏呢，都夠煩的，在公園類的地方會凍成瘋子。最後緋想到第七個街角，是夏森澈的咖啡廳。恐怕是這個城市裏，最能覺到他存在的地方。

服務生端了冰淇淋來，小彩咬了一口大叫，好。補習的事情反而放在一邊，像是來專門約緋吃東西似的。

"有冬天吃冰淇淋的麼？"緋託着下巴，將課本上的重點一個個地畫下來。課本已經被她畫得亂七八糟，每次‮試考‬都做臨時家庭教師，紅黃藍痕跡，這次是綠，像五彩臉譜。

"你這個人啊，就是太中規中距了，誰規定一定是夏天吃冰淇淋，冬天吃火鍋啊，我偏偏要顛倒過來。"小彩像大姐頭似的拍拍緋的肩膀，"這就叫個！"

"怪不得你的學生會長對你不冒，原來是不喜歡你的個。"她毫不客氣地諷刺。

"吼！你這個人很過分耶！人家剛剛失戀啦！"小彩撲過來要抱她，卻被緋丟了抱枕像對待毒蛇猛獸，"你個非主給我死開！"小彩不依不饒，緋怕了她，於是配合她的節奏，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她興趣的事。

從某帥哥的女朋友多麼普通，再到某明星的跨年演唱會，某品牌化妝品出了新款眼影，某新網遊上線，某家店子的菜很對胃口。甚至無厘頭到不要去某家商場買東西，因為廁所人暴多。有的沒的，千奇百怪的話題。扯到最後卻停留在夏森澈身上，她面帶垂涎地問，你們在往了吧。

筆尖在課本上停留了半秒，又重新走動起來。

"沒有。"

"噯——"拖長的音調帶着失望，"怎麼這樣——"門口的一休娃娃風鈴就是這時候響起來，左右站着的女服務生用甜甜的聲音説歡光臨。接着緋就聽見男女談的聲音。女的説，你真是的，只是接機嘛。男的笑着回話，反正你也沒來得及吃午飯啊。

緋的目光擦過小彩的耳畔，怔怔地望過去。夏森澈拖着行李，米白的線帽，紅的長圍巾，襯托着依舊白皙的面。他紳士地幫紀薇拉開座位，女孩看起來是心打扮過的，很是登對。

"啊，是紀薇學姐和夏學長。"小彩也發現了，沒等緋阻攔，她已經回頭招手喊，"學長學姐，好巧啊。"糟了。她暗叫不好，本來不及做出什麼自然的表情很動作。索就那麼尷尬着。

紀薇反而大大方方地招手喊她:"安陽學妹，朱小彩，好巧啊。"3不知道她是不是沒有注意到，還是故意的。紀薇要求服務生把位置換到緋這邊，小彩倒是很開心，沒心沒肺的，自然而然地坐到緋身邊。隔着桌子與夏森澈面對面，緋倒是語，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廢話，剛下飛機啊。

嗯，還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夏森澈也覺得不對頭，這種場面總是很難解釋。女孩就鬱郁地坐在對面，手腳都有些不自然。

接下來的時間都是紀薇和夏森澈聊些關於過年玩了什麼，還有開學後一系列的‮試考‬，亂七八糟的。開始小彩還能兩句嘴，後來就趴在桌子上，沉悶地差點睡着。時鐘指到二十一點，小彩忽然從桌子上爬起來説:"天啊，都那麼晚了，我再不回去要被媽罵死了！"緋像得了特赦令似的隨她站起來説:"啊，我送你。"沒等小彩拒絕已經被緋連扯帶拽地拉出來，如此遲鈍的人本沒發現緋的低落。強打着神送小彩上了3路巴士，緊接着便是自己在等的車。

這個時間的人已經不多，又是放假期間，去郊區的巴士上難免冷清。她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司機剛要關門，只聽見有人喊着等等，幾乎是從快關閉的門裏擠進來。緋有點目瞪口呆，這樣追車不是很危險麼。夏森澈氣吁吁地跑上來，卻明顯如釋重負地笑開來。

"啊，幸好趕上了。"

"你不用送紀薇回去麼？"

"你什麼時候這麼善解人意了？"是帶着戲謔的聲音。

緋將臉別到窗外，夜風吹進來，透骨地涼。怕是所有的怨氣都被這風吹散了，只因為他一句，幸好趕上了。又彆扭什麼呢，她暗暗地惱。夏森澈將自己的長圍巾圍到她的脖子上，線帽也被強行扣到她的頭頂。

"我不冷。"有些受寵若驚的要摘下帽子，卻被夏森澈按住，帶着威脅的口氣，"着了涼我可不管你。"

"你不用對我那麼好的。我從來沒善解人意過，你送誰回家也不是我該過問的範疇。"緋的指節握到發疼，"你沒有義務總照顧我，反正——我們也沒什麼關係！"我們是不是在往，我們算什麼。

緋是真惱了，眼睛水汪汪的，過於動的聲音也她的情緒。在空曠的車廂裏面對面，因為太安靜，所以聲音大得嚇人。唯一兩個打盹的乘客被驚醒又閉上眼睛。

夏森澈栗的碎髮在唯一的燈源下顯得異常柔軟，眼波在夜中蕩起淺淺的紋路，極其好看的形微微上翹，這一切在陰影中，模糊不清起來。

"那麼，緋，你想要什麼關係呢？"夏森澈的臉在眼前放大，額頭與額頭親暱地抵在一起。與他預期的效果相同，緋無意識地把手放在他的領口，本來是推開的姿勢一軟，手指纏繞起來，像是要把他拉近些。呼與呼曖昧地糾纏，她不敢睜開眼。

"往的關係，怎麼樣？"把壞事變成好事，是的，他總是這樣，像天使般美好的男生。緋欣欣然地，從內到外地暖。而他大大方方地將自己蓬蓬的腦袋攬過去，是心跳的位置，堅定有力。

她有些不知所措，腦筋不太夠用:"我我我我我我我不冷——"他輕嗯一聲，手指依舊死不悔改地埋在她的髮絲裏。

在別人的面前，緋應該是個很木訥又不可愛的優等生。但是隻有在他面前，她才是生動鮮活的。是的，他都明白，自己在她的世界裏是多麼的與眾不同。其實沒告訴她行程，只是抱着惡作劇的態度。他想看她平靜的臉上盪漾起驚喜，卻努力壓抑的可愛表情。

從車窗玻璃上，緋看到夏森澈又在笑，下巴磕在自己頭頂上。他很累麼。看起來神很好，本不像。那代表什麼。往的關係麼。有什麼情緒快要爆炸了似的，緋將臉往他懷裏蹭了蹭，茸茸的小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