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南宮靖衣袖沾了劇毒,反因禍得福,沒人攔阻,得以出重圍,一路奔行,忽見前面樹林間一下鑽出一個頭上戴着黑絨包頭,身穿藍布襖的老太婆,一手挽着竹籃,一手打着手勢,好像是正在跟自己打招呼一般。
南宮靖覺得奇怪,凝目看去,這老太婆正是在鳳陽客店裏印門的那個縫窮婆,心中暗暗覺得奇怪,她好保早就料到自己會從這裏經過,才在這裏等着自己的。
這不過心念轉動之間的事,他腳程快速,業已由遠而近,奔行到縫窮婆面前,腳下不覺一停,問道:“老婆婆是和在下打招呼嗎?不知有什麼事?”縫窮婆皺起滿臉乾癟的皺紋,笑道:“老婆子在這裏已經等了老半天了,公子爺快隨老婆子到林中去。”南宮靖站着沒動,説道:“老婆婆有什麼話,只管請説好了。”縫窮婆眯起一雙眼睛望着他,左手伸出食、中兩指,朝南宮靖面前晃動着,低低的説道:“你跟老婆子進去,就會知道。”南宮靖不知她伸出這兩指頭跟自己打的是什麼暗號?但覺她眯着的眼睛,只剩了兩條眼縫,但眼縫中神光閃爍,幻變不定,甚是詭異,心中暗暗奇怪。
要知南宮靖自幼練的是“易筋經”氣神極為凝固,不易為人所乘,換了一個人,只怕早巳被縫窮婆的眼神和手勢所
失了。
這種詭異的手勢和眼神,古時候稱之為“攝心術”其實就是現代的“催眠術”了。
縫窮婆晃動兩手指,只是引人注意而已,最重要的還是她變幻不定的眼神,才是“攝心術”的主要之處,你只要看着她眼睛,就非一直看下去不可,最後神志才會
糊糊,聽她的指揮。
縫窮婆施了一回術,發現南宮靖雙目神光湛然,絲絕沒有被自己攝住,口中就發出低沉的聲音道:“公子方才跑了不少路,現在可以休息一會了,好,你緩緩的閉上眼睛,有老婆子在這兒,不用擔心什麼,只管把眼睛閉起來,嗯,你不是在打着呵欠嗎?聽老婆子的,歇一會沒有錯…”她話聲説得又輕又慢,好像正在哄着小孩子一般!
南宮靖雖然沒有絲毫到什麼,但縫窮婆變幻不定的眼睛和催眠似的話聲,有着無比的詭譎,和一種説不出的
門,心頭不
起了一份警覺,緩緩説道:“老婆婆,你這是做什麼?”縫窮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這“攝心術”使了幾十年,從來也沒有過失手,對這年輕人怎麼會忽然失靈了?
她緩緩睜開雙目,問道:“公子爺昨天中了柴老頭一記陰手,老婆子不是給了你一包解藥嗎?你服了沒有?”南宮靖拱拱手道:“昨天多蒙老婆婆指點,在下才能及時把陰氣出體外,就沒有再服用老婆婆賜的解藥了。”縫窮婆聽得不覺沉下臉來,怒聲道:“好小子,你果然沒有服藥!”話聲出口,右手一探,雞爪般的五指勾曲箕張,疾快朝南宮靖手腕抓來。
就在此時,南宮靖只呀有人低喝了聲:“小心她的飛針!”縫窮婆突然回頭喝道:“什麼人?”她挽着竹籃的左手忽然向外揚起,一蓬飛針朝左首一棵大樹上過去。
南宮靖身形一側,避開她抓來的右爪,目光瞥處,果見三點細芒從肩頭擦身飛出,不覺怒聲道:“你無緣無故怎麼用飛針偷襲在下?”只聽樹上有人笑道:“因為你沒有服她的心散,否則早就跟她走了。”一道人影從樹上飛落,就在他堪堪落地之時,身前忽然飛起一道青虹,只聽一陣叮叮輕響,那人已落到縫窮婆面前,叱道:“好個婆子,你偷襲了我一把飛針不夠,竟然還敢兩次出手!”這人正是丁玉郎,他手中一柄長劍,還
住了十幾枚比繡花針還細的銀針。
縫窮婆後退一步,獰厲的道:“你是什麼人?”丁玉郎冷笑一聲道:“我是什麼人,你還不配問,快些給我走吧!”縫窮婆盯着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南宮靖欣然道:“若非丁兄及時提醒,在下真想不到她伸手抓來,還打出了三支暗器。”丁玉郎看了他一眼,笑道:“其實憑她區區三支飛針,就算我不提醒你,也未必傷得了你呢!”南宮靖道:“丁兄説他昨天給我的那包藥粉,不是解藥嗎?”丁玉郎道:“你中了柴一桂的‘陰手’,她給你的是解藥沒錯,但解藥之中也可以羼入心散呀!”南宮靖嘆息一聲道:“江湖上當真人心險惡,在下和縫窮婆無怨無仇,她也要暗中計算在下,這是為什麼呢?”丁玉郎笑道:“就因為你是旋風花咯!”南宮靖憤然道:“在下並不是旋風花,就算真是旋風花,和她也毫無過節可言,她一再暗算在下,不知有何目的?”丁玉郎道:“自然為了要把你拿下了。”南宮靖道:“莫非這縫窮婆也是神燈教的人?”
“那倒不是。”丁玉郎望着他奇道:“你連三姑六婆也沒聽人説過嗎?”南宮靖搖搖頭道:“在下沒有聽説過。”丁玉郎笑道:“看來你真是初走江湖,連三姑六婆都不知道。”南宮靖覺得這位丁兄年紀比自己還小,但知道的事情,卻比自己多得多,這就望着他説道:“丁兄可否説出來聽聽,也可增長在下的見聞。”
“這個不忙。”丁玉郎道:“此地離寒莊不遠,還是先到寒莊奉茶,坐下來再為詳説不遲。”南宮靖道:“原來丁兄府上就在這裏?”丁玉郎道:“從這裏去,還有幾十里路。”南宮靖道:“丁兄怎麼找來的呢?”丁玉郎道:“今天早晨,我本來就是要邀你到寒莊來的,後來發現少林寺的老和尚找上廟來,我就躲到神龕後面,沒想到差點被老和尚發現,只好越牆而出。
後來神燈教的人也來了,我只好遠遠的躲了起來,直等你走出廟門,一路奔行,我怕有人跟蹤你,所以只在暗中跟了下來,果然不出我所料,縫窮婆先前跟在你後面,後來她從小路抄到你前面來了,我就是跟着縫窮婆後面來的。”
“對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接口道:“老身就是跟着相公身後來的。”隨着話聲,從樹林中走出一個身穿青布夾襖的老婦人。
這老婆子年約五十出頭,生長成一張馬臉,雙顴凸出,不但搽脂抹粉,連一張大嘴也擦得紅紅的。
上了年紀的人,還要紅紅綠綠滿臉塗抹,簡直是老妖,令人看了作嘔!
她耳朵上還戴一幅大金環,滿頭都了珠翠,一雙小腳,卻有六寸來長,還穿了大紅繡花鞋,這身打扮當真俗不可耐。
丁玉郎冷冷的道:“你是什麼人?跟來作甚?”青衣老婦三角眼一溜,呷呷笑道:“瞧你們兩位相公長得人品如玉,真還是潘安再世,陳平重生,不知那家名門閨秀,燒透心香,才能和兩位相公結成連理呢!”丁玉郎驚然一驚道:“你是劉媒婆?”青衣老婦尖笑道:“相公果然見多識廣,一眼就認出老身來了。”丁玉郎神緊張,一手按劍,説道:“你跟我來做什麼?”劉媒婆呷呷尖笑道:“老身最近忙得很,沒工夫跟人説媒,所以跟着相公身後來,當然不是做媒人來的了。”她右手抬處,伸出一
食指,朝南宮靖花俏的指了指,左手紅巾抿嘴,呷呷笑道:“老身是找這位相公來的。”這真叫做醜人多作怪,一隻已經像雞爪一般的手,還東施效顰,學着少女的手勢,把指點的手指翹得俏生生的,叫人看了混身都會起雞皮疙瘩。
丁玉郎在劉媒婆手指朝南宮靖指來之你,急忙伸手把南宮靖推開了一步,説道:“小心她使毒。”劉媒婆尖聲笑道:“相公既然知道老身善於用毒,老身是跟蹤他身後來的,要使毒,也早就使了,還讓你把這位相公推開嗎?”丁玉郎一怔,急忙回頭朝南宮靖道:“你快運氣試試,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劉媒婆得意的尖笑道:“瞧你這般焦急,老身真要對他下手,他還能從三官殿跑到這裏來?再説,要不是老身在他袖角上上一點毒,他能從神燈教和黃龍寺和尚兩幫人的手中突得出圍嗎?”南宮靖聽説自己有手袖角上的毒就是她使的手腳,不覺問道:“這麼説,黃龍寺的八個和尚也是你毒死的了?”劉媒婆道:“誰要他們圍着你相公不放的?老身再不出手,你相公豈不是被黃龍寺劫持去了?”原來她也是一番好意!南宮靖問道:“智通大師也中了毒,你可有解藥?”劉媒婆尖笑道:“老和尚只是手心沾了一點,就是沒有解藥,以他的功力,大概有六個時辰,也可以把毒
出去了,你替他擔心則甚?”南宮靖道:“你我在下又有什麼事呢?”
“問得好。”劉媒婆眨着一雙三角眼,尖聲道:“老身想請相公跟我去一個地方。”南宮靖道:“什麼地方?”劉媒婆道:“相公去了自會知道。”南宮靖道:“在下為什麼要跟你去呢?”劉媒婆呷呷笑道:“老身請你去,你相公就非去不可了。”南宮靖道:“你知道在下是什麼人嗎?”劉媒婆笑道:“相公現在已經名滿天下,還有誰不知道?”南宮靖道:“你知道在下叫南宮靖,也是旋風花,對不?”劉媒婆道:“這還錯得了?”南宮靖望望丁玉郎,笑道:“真奇怪,天底下的事,你越否認,他們就越認定你是旋風花,現在我索不否認了。”丁玉郎笑道:“你不否認,他們豈不更認定你是旋風花了?”南宮靖氣憤的道:“讓他們去認定我是旋風花好了。”劉媒婆奇怪的道:“聽起來相公好像不是旋風花了?”南宮靖道:“在下本來就不是旋風花,但他們一定要説我是旋風花,我就算是旋風花好了。”劉媒婆點點頭,笑道:“老身不管你是不是旋風花都要委屈相公跟老身去走一趟了。”南宮靖道:“你要在下跟你去,總有理由吧?”劉媒婆詭笑道:“理由自然有,相公到時自知。”南宮靖道:“老婆婆如果不説出理由來,在下豈會開緣無故隨你同往?”話聲剛落,突聽耳邊響起一陣極細的聲音説道:“你們只要站到上風頭,就不怕她使毒了。”南宮靖雖不知這説話的人是誰?但此時無暇多想,右手急忙拉起丁玉郎的手,身形移動,施展“移身換位“身法,搶到了上風頭。
丁玉郎被他一下握住了手,使力一掙,情急的道:“你做什麼?”劉媒婆呷呷笑道:“老身若要使毒,你此時搶到上風頭,只怕已經遲了。”丁玉郎才知南宮靖拉着自已是為了移向上風,逃避劉媒婆使毒,此時南宮靖已放開了手,他仍到臉上有些發熱。聞言冷笑—聲道:“南宮兄説得沒錯,你要他跟你走,總得有個理由,他為什麼要跟你走呢?”劉媒婆三角眼一瞪,説道:“南富靖,你説,跟不跟老身走?”南宮靖大笑道:“劉媒婆,你以為能使劇毒,就可以威脅在下,跟着你走,那你就看錯人了,在下豈是貪生怕死之人?”劉媒婆一張馬臉忽然寒了下來,厲聲道:“好小子,這叫做敬酒不吃要吃罰酒,你…”話還沒有説完,忽然抬目仰視,臉
驚奇之
,點頭説了聲“好”朝南宮靖揮揮手道:“你們去吧!”自顧自轉身而去。
丁玉郎看得奇怪道:“她怎麼會在忽然之間改變了主意,這和劉媒婆平為人不類。”南宮靖問道:“她也是三姑六婆中人?”丁玉郎道:“是呀,唔,她剛才好像聽到什麼人和她説話,她還説了一個‘好’字。”南宮靖想起方才有人曾以“傳音人密”要自己站到上風頭,就不怕她使毒,這人不知是誰?一面説道:“對了,方才有人以‘傳音人密’告訴在下,要我們站到上風,就不怕她使毒了,莫非就是這人和劉媒婆説了什麼話,劉媒婆才自找台階走的。”丁玉郎道:“原來有人在暗中幫你的忙。”南宮靖聳聳肩道:“在下行走江湖,除了被人誤認為旋風花,在這場是非中認識了黃山萬大先生、蒼龍寧勝天、少林智通大師、和縫窮婆、劉媒婆等人。但若説在下認識的朋友,那就只有了兄你一個,連朋友都沒有,那有暗中幫我忙的人?”丁玉郎看他神情落寞,心中不
油然生出同情之
,忙道:“南宮兄也許剛走江湖,認識的人不多,時間久了,朋友自然也會認識得多了,時光不早了,我們快些走吧!”兩人展開腳程,一路奔行,約莫走了幾十里路程,大路盡頭,已有一道大江橫亙在前面。
兩人剛一站立下來,就聽疑乃一聲,一條小船從柳樹濃陰下搖出,船上老大問道:“二位公子可是要渡江嗎?”丁玉郎道:“時間寶貴,你快靠攏來。”船老大道:“公子爺要去哪裏?”丁玉郎道:“自然是趕着回家了。”船老大答應了聲:“好,二位公子就請上小老兒的船吧。”一會工夫已經抵達對岸了。
船老大並沒靠岸,只是循着江岸劃去,折入一處港灣,兩邊蘆葦比人還高,幾乎看不到兩岸景。
而且叉港極多,船老大駕輕就,一條小船在他
縱之下,彎來彎去,不知走了多少水程,終於劃出蘆葦。
那是一條小河,兩岸一排垂柳,望去就象一片綠紗帳!小船緩緩靠近有首河岸,停了下來。
丁玉郎站起身,説道:“到了,我們可上去了。”雙足一點,朝岸上飛去。